通讯器在简伊莎掌心震得发烫时，她正盯着电脑屏幕上神经紊乱率73%的字样发呆。
老吴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炸响：小简！
研究所B区主楼实验室，艾德瑞的监控信号断了！
她手指猛地掐进掌心。
凌晨三点的夜风灌进窗户，吹得画本哗哗翻页，某张速写飘落在地——那是艾德瑞上周在实验室调试剂的侧影，笔尖还留着她标注的睫毛在灯光下会泛金的小字。
我马上到！她抓起外套冲向玄关，换鞋时左脚绊到椅腿，膝盖撞在桌角的闷响被心跳声盖过。
下楼时她撞开单元门，路灯在视网膜上投下光斑，像极了艾德瑞失控前电脑屏幕里那团诡异的蓝光。
研究所后门的电子锁在她颤抖的指纹下滴地打开。
老吴早等在楼梯口，递来实验室门禁卡时，他布满老茧的手重重按在她肩上：那小子现在的状态...你做好准备。
消毒水混着碎玻璃的气味撞进鼻腔时，简伊莎的手指正搭在实验室虚掩的门上。
门内传来低哑的闷吼，像困在笼中的兽。
她推开门的瞬间，呼吸猛地一滞——
艾德瑞蜷缩在培养皿碎片里，脊背弓成紧绷的弦。
他的双眼泛着暗蝶标志般的幽蓝，手臂上青黑色血管像蚯蚓般爬过皮肤，指节因过度用力泛着青白。
实验日志散落在脚边，最上面一页歪歪扭扭写着伊莎，快逃。
阿瑞。她轻声唤，喉咙发紧。
右眼角突然一跳，未来画面在视网膜上炸开：他暴起扑来，将她压在地上，双手掐住她脖子，她的指甲在他后颈抓出血痕，却仍用身体护着他撞向桌角。
画面消散的瞬间，艾德瑞猛然抬头。
蓝瞳里翻涌着陌生的暴戾，却在触及她的刹那顿了顿。
简伊莎迈出一步，鞋跟碾过一片碎玻璃，清脆的声响惊得他蜷缩得更紧：别过来...脏
她的心跳快得要冲出喉咙。
记忆里那个每天晨跑时会帮她捡掉落的画本、冲咖啡时会精确量取15克方糖的男人，此刻正像受伤的幼兽般发抖。
简伊莎蹲下来，慢慢解开洛丽塔裙上的蝴蝶结，露出手腕内侧那道淡粉色疤痕——那是十年前他背她去医院时，她撞在楼梯扶手上留下的。
阿瑞哥哥看，伤疤还在呢。她的声音带着颤音，却努力放得软甜，小时候我发烧，你背我跑了三条街，说伊莎最勇敢，等好了给你买糖画。
他的蓝瞳剧烈收缩。
简伊莎趁机再近一步，膝盖几乎贴上他的鞋尖。
突然，他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猛地扑过来！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降临。
简伊莎张开双臂迎上去，被他结结实实搂进怀里。
他的手指掐进她后背的布料，几乎要把她揉进骨血里：走...走啊...滚烫的呼吸喷在她耳后，带着浓重的药味。
我不走。她反手圈住他发颤的腰，掌心贴在他胸口。
左眼突然泛起金光，碎片般的画面涌来——暴雨夜的青石板路，少年艾德瑞背着裹在军大衣里的她狂奔，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打湿她贴在他颈侧的脸：再忍忍，医院就在前面。
是你啊。她轻声说，是阿瑞哥哥啊。
怀里的人突然一震。
掐着她后背的手指慢慢松开，换成轻轻的抚摸，像在确认什么。
他的呼吸逐渐平稳，蓝瞳里的暴戾退潮般消散，露出眼尾泛红的深棕：伊莎？
我在。她仰头，看见他睫毛上挂着汗珠，你刚才好凶哦，差点把我吓哭。
艾德瑞的喉结动了动。
他没有松开怀抱，反而将脸埋进她颈窝，声音闷得发哑：你为什么不逃？
简伊莎笑了，手指插进他凌乱的黑发里轻轻揉了揉：因为我右眼看见的未来里，你最后松开了手。她顿了顿，也因为...我知道你会醒过来。
实验室的挂钟敲响四点。
窗外的月光透过百叶窗，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割出细碎的银边。
直到走廊传来脚步声，艾德瑞才猛地松开手，退后两步整理白大褂，耳尖红得几乎要滴血。
周秘书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简伊莎正蹲在地上捡实验日志。
他推了推金丝眼镜，目光扫过艾德瑞凌乱的领口和她散落在地的蝴蝶结：简小姐这么晚还在实验室？
帮艾德瑞整理资料。她举起手里的日志，他说今天要交的报告。
周秘书的视线在两人之间停留两秒，弯腰捡起一片带血的碎玻璃：实验室安全措施需要加强。他转身时，袖扣在灯光下闪过冷光，两位早点休息。
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简伊莎才松了口气。
她没注意到，艾德瑞的目光正追着周秘书的背影，指节在身侧微微发紧。
清晨七点，周秘书坐在办公室里，监控画面定格在凌晨三点十七分。
他推了推眼镜，电脑屏幕上跳出一行异常数据：θ波异常活跃，疑似神经紊乱症状。鼠标悬在删除键上停顿片刻，最终点击了加密保存。
同一时间，研究所顶楼通风管道里，沈雨桐摘下橡胶手套。
她捏着从空调滤网里取出的微型窃听器，指尖划过上面刻着的蝴蝶图腾——那是暗蝶内部标记完美实验体的符号。
她对着对讲机轻笑：目标身边有暗线，比预想的更有趣。
午休时分，简伊莎窝在出租屋的懒人沙发里。
她点开昨晚偷录的实验室音频，调节着频率旋钮。
当指针转到16000Hz时，电流杂音里突然溢出模糊的女声：...伊莎...眼睛...保护...
她猛地坐直。
这声音和外婆临终前握着她的手呢喃的语调一模一样！
简伊莎翻出床头的老相册，泛黄的照片里，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趴在穿军装的少年背上，背景是老街区的糖画摊。
照片背面有一行褪色的字迹：1998年夏，阿瑞与伊莎。
她的手指突然顿住。
照片边缘有个极小的蓝色蝴蝶印——和暗蝶的标志一模一样。
深夜十一点，简伊莎趴在书桌上画新分镜，听见门缝传来唰的轻响。
她捡起地上的照片，背面用红笔写着一行小字：小心林婉儿，她是暗蝶第七实验体。
窗外的月光透过防盗网，在照片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简伊莎抬头看向墙上的日程表，明天早上八点的备注栏写着：陪艾德瑞晨跑，测试恢复状态。
她摸了摸手腕上的疤痕，将照片塞进画本最里层。
夜风掀起一页画纸，上面刚勾完的分镜里，穿着运动服的男女并肩跑过老街区，朝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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