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暗流惊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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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晚的指尖反复摩挲着金属盒上斑驳的裴家徽记,掌心传来的粗糙触感让她想起穿越初至时,在太医院打翻药罐的狼狈模样。那时的她如同误入深潭的雏鸟,而如今,却要在这波谲云诡的宫廷争斗中寻找解毒良方。

此刻水晶宫殿的废墟旁,裴砚倚着长剑半跪在地,铠甲缝隙里渗出的血珠滴落在雪地上,晕开点点红梅。苏晚的呼吸一滞,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先别看了,你的伤……”卓玛刚要伸手搀扶裴砚,却被苏晚抢先一步。她几乎是踉跄着扑过去,从帆布包掏出仅剩的云南白药粉,这是她凭借现代制药知识,指挥药童将三七、重楼等药材精心磨制而成。“裴将军,疼的话就喊出来,我不会笑话你。”她故意板着脸,声音却不自觉地发颤,在瞥见裴砚苍白却逞强的笑时,心跳漏了一拍,脸颊也微微发烫。

远处传来凌乱的马蹄声,苏晚下意识将金属盒塞进衣襟,冰凉的触感贴着肌肤,让她瞬间清醒。月光下,太子带着一队禁军疾驰而来,玄色锦袍上的金线蟠龙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尽显皇家威严。“苏姑娘!陛下的毒又发作了,太医院说……”太子的声音急切,目光落在裴砚的伤势上,瞳孔猛地收缩,“裴砚!”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殿下,这里有裴家先祖的手记。”苏晚举起医书,故意忽略掌心因紧张沁出的薄汗。她余光瞥见太子身后一名侍卫的佩刀——刀鞘上雕刻的展翅雄鹰,竟与王公公罗盘上的图腾如出一辙,心中顿时警铃大作。难道太子身边也暗藏敌人的眼线?这个念头让她不寒而栗,表面却依旧保持镇定,“或许能找到解毒的关键。”

回宫的马车上,狭小的空间里气氛凝重。苏晚半跪在皇帝榻前,烛光摇曳,将她的影子在墙壁上晃出不安的弧度。她小心翼翼地用银针探入皇帝腕间的穴位,针尖瞬间变成青黑色。“还是混合毒素。”她咬着下唇,贝齿几乎要将嘴唇咬出血来。突然,她想起手记中记载的“以毒攻毒”之法,只是这方法需要西域特有的曼陀罗花。“殿下,能否派人去城西的波斯商馆?”她抬头望向太子,眼神中满是期待与担忧。

太子刚要应声,马车突然剧烈颠簸。苏晚没防备,整个人向前栽去。在失重的瞬间,她心中闪过一丝绝望,却落入一个带着血腥味的怀抱。裴砚用未受伤的手臂稳稳托住她,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畔:“苏姑娘,站稳些。”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苏晚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以及那透过铠甲传来的体温,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

波斯商馆内,烛火昏黄,将苏晚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地面上投下婆娑的剪影。她仔细端详着曼陀罗花,馥郁而危险的气息萦绕鼻尖。突然,一阵女人的娇笑声打破了寂静。转角处,武惠妃正倚在一个西域商人怀中,姿态妖娆,手中把玩着鎏金香囊,眼神中满是慵懒与算计。“这曼陀罗花可珍贵得很……”武惠妃眼波流转,突然瞥见苏晚手中的医书,笑容瞬间凝固,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苏晚还没反应过来,武惠妃已经像一只发怒的母兽般扑上来抢夺:“妖女!又在搞什么邪术!”两人拉扯间,医书掉在地上,露出夹在其中的金属盒。武惠妃的瞳孔猛地收缩:“原来在你手里!”那贪婪又惊恐的眼神,让苏晚确定这金属盒一定藏着惊天秘密。

千钧一发之际,裴砚挥剑挡在苏晚身前。剑刃擦着武惠妃的脸颊而过,削落几缕青丝。“惠妃娘娘,陛下还等着用药。”裴砚的声音冷得像冰,仿佛能冻结这一室的空气。然而,当他转身看向苏晚时,眼底却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那目光如同春日的暖阳,融化了苏晚心中的恐惧。

回到皇宫,苏晚将曼陀罗花与其他药材配伍,在药炉前忙碌许久,终于熬成一碗黑褐色的汤药。她正要喂皇帝服下,太医院院正突然冲进来,神色慌张:“使不得!曼陀罗花剧毒,会要了陛下性命!”

“院正大人可知‘以毒攻毒’?”苏晚举起手记,声音坚定却也带着一丝忐忑,“裴家先祖曾用此法治愈南疆蛊毒。”她转头看向太子,眼中满是恳切,“殿下,臣女愿以性命担保。”太子凝视着她,眼神复杂,许久才微微点头。

皇帝服药后,殿内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苏晚握着皇帝的手腕,数着脉搏跳动的次数,每一次跳动都仿佛敲击在她的心弦上。三刻钟后,皇帝突然剧烈咳嗽,吐出一大口黑血。“成了!”苏晚喜极而泣,泪水模糊了视线。却没注意到太子与裴砚对视时,交换的那抹如释重负的眼神,那眼神中似乎还藏着她看不懂的深意。

深夜,万籁俱寂,苏晚在自己的寝殿研究手记。油灯昏黄的光晕下,她逐字逐句地解读着裴家先祖留下的文字,试图揭开更多秘密。突然,窗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若有若无,却让她浑身紧绷。她吹灭烛火,躲在门后,心跳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月光下,一个黑影潜入房间,直奔她藏金属盒的抽屉。苏晚抄起桌上的砚台砸过去,黑影闷哼一声,转身逃跑。

她追出门,却只看到地上掉落的半块玉佩。玉佩上雕刻的祥云纹,与今日在太子侍卫刀鞘上看到的图腾边缘花纹一模一样。苏晚捡起玉佩,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她突然意识到,这场毒杀阴谋的背后,恐怕不只是武惠妃和王公公那么简单。太子在这场纷争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裴砚是否知晓更多内幕?这些疑问在她脑海中盘旋。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她苍白的脸。手中的金属盒在闪电中泛着冷光,仿佛在无声诉说着裴家百年前的秘辛。而远处太子寝殿的灯火依旧明亮,隐约传来争执声。苏晚握紧玉佩,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她决定明天一早就去找裴砚——有些话,她必须当面问清楚,哪怕答案会让她陷入更深的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