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内蒸腾的药雾裹着浓烈的艾草味，几乎凝成实质。苏晚踩着满地散落的药渣冲进去时，正撞见张院正举着药杵，对着药臼里黑糊糊的药汁长吁短叹。“张院正又在研制‘暗黑料理’？”她晃着青铜放大镜凑上前，镜片在昏暗光线里泛着冷光，“让现代医学之光，照亮您的药材世界。”
不等老医正反应，苏晚已经夺过他手里的羊皮病历。放大镜下，痰饮样本里的蛔虫卵正扭成小小的螺旋，她兴奋得声音都拔高了八度：“您瞧这些会动的小白虫，就是让患者上吐下泻的真凶！”张院正颤巍巍地接过放大镜，浑浊的眼球差点瞪出眼眶，被酸碱试剂烧出焦痕的袖口随着颤抖簌簌作响：“这、这莫不是仙人的千里眼？”
“这叫显微镜！”苏晚“啪”地打开胡桃木匣子，不同倍数的镜片在微光中折射出神秘光晕，“往后验毒先看微观世界，省得把砒霜当朱砂开方——您上次把巴豆当补药开给陈大人，人家可是拉了三天三夜呢。”老医正的老脸瞬间涨成猪肝色，周围围观的小药童们憋笑憋得肩膀直颤。
她正唾沫横飞讲解，墙角突然传来陶罐碰撞的轻响——小虎子抱着蛊虫卵瓷盘，像只受惊的鹌鹑缩在阴影里。“别躲啦小虎子！”苏晚眼睛一亮，“快把盘子端过来，给大家表演艾草驱虫绝技。记得把艾草搓成绳，点燃后绕着盘子转三圈，这叫‘物理驱虫法’，比你们念咒管用多了。”
话音未落，八公主的惊呼声已穿透长廊：“苏姐姐救命！”抱着瘸腿橘猫的少女旋风般冲进来，裙摆带倒了一排药柜。小猫不安分的爪子“啪”地踩在 pH试纸上，洇开一朵浅红色梅花。“毛毛又偷吃御膳房的酥酪了？”苏晚摸了摸猫肚子，突然揪住裴砚的袖口，“裴将军，您瞧暗卫们武功再高，不会急救也白搭——要不要学人工呼吸？比如这样……”她凑近裴砚，指尖还沾着刚才调试试剂的淡蓝色痕迹，吓得后者连退三步，撞翻了墙角的药碾子。
暗卫营演武场的青石板被烈日烤得发烫，踩上去能闻到淡淡的焦糊味。裴砚负手站在阵前，玄色劲装被晒得发皱，眉头拧成个死结：“你们这脚步声，连聋子都能察觉！流云步讲究的是‘踏雪无痕’，不是‘踏石留印’！”
“裴将军！”墙头突然探出半截藕荷色裙摆，苏晚咬着苹果晃悠着双腿，帆布包随着动作“啪嗒啪嗒”拍打着瓦片，“我给暗卫们设计了‘外伤包扎秘籍’，包教包会！”说着随手一扔，绷带卷像枚飞镖，精准砸中最魁梧的暗卫肩头。
那暗卫被砸得踉跄，却不敢发作，只能苦着脸听苏晚比划：“中了毒箭别慌，先在伤口上方两寸环形包扎，力度要像抱姑娘一样温柔——但别真抱！”围观暗卫们憋笑到五官扭曲，裴砚的耳尖却悄悄红透。“再用火烧箭头消毒，记住是烧箭头不是烧伤口，不然就成烤乳猪了，连调料我都帮你们想好了，撒把椒盐准香。”
“苏医正，您包里是不是藏着夜明珠？”突然有个年轻暗卫壮着胆子开口，“昨夜巡逻，瞧见您屋里蓝光一闪一闪的……”话没说完就被裴砚的冷冽目光冻在原地。苏晚趁机凑近裴砚，温热的呼吸扫过他泛红的耳尖：“那是紫外线灯，能照出血迹，比狗鼻子还灵。比如现在……”她突然转身，对着演武场地面照射，青石板上隐约浮现出几滩淡淡的血渍，“看见没？这是上个月训练时的旧伤，得用酒精好好消毒，不然容易感染破伤风——也就是你们说的‘金创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