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8章:古卷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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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峡谷的夜风卷过碎石,带着刺骨的寒意。篝火在避风的岩隙下噼啪作响,跳跃的火光将几张年轻却布满风霜的面孔映得忽明忽暗。林晓雪裹着厚实的毛毡毯子,靠在谭小枚怀里,双目紧闭,气息微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不自然的颤抖,仿佛体内盘踞着无形的寒冰。那污秽月华蕴含的阴冥死气,正不断侵蚀着她受损的本源。

刘玄盘膝坐在火堆旁,看似闭目调息,心神却沉入气海深处。初成的金丹悬浮于混沌之上,表面不再是纯粹的金芒,而是流转着一道道细微却桀骜不驯的银紫色电茫。每一次金丹的缓慢旋转,都带动着体内灵力奔涌,隐隐有风雷之声在经脉中低鸣。

“桀桀,雷霆天威,毁灭中蕴含新生,青木本源,生机绵绵不绝,小子,你赚大发了…”残魂的声音在刘玄气海中响起。

“你强行融合二者,此道凶险万分,却也暗合天地至理。此刻运转,需如履薄冰,引雷火煅烧经脉杂质,以青木生机抚平创伤,不可操之过急。”

刘玄意念回应:“雪儿伤势沉重,阴寒蚀骨,耽搁不得。”

残魂沉默片刻,那意念似乎也带上了一丝凝重:“那老魔的魔胎食月之法歹毒异常,污秽月华直损根基。赤阳九叶芝生于极阳地火交汇之处,地心火莲更是深藏熔岩地脉,皆是稀世奇珍,可遇不可求。但眼下…”残魂的意念扫过外界林晓雪的状况,“必须先稳住她神魂与本源,否则即便找到灵药,也恐根基已毁,回天乏术。”

就在这时,陆无涯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小弟,晓雪的情况,比预想的更糟。那阴冥死气寻常灵力不仅难以驱除,反而可能被其侵蚀同化。我的无涯剑气虽能斩邪,却过于锋锐霸道,恐伤及她本就脆弱的本源。”

刘玄睁开眼,眸中紫电一闪而逝,沉声道:“大哥,你见多识广,可还有他法能暂时压制这死气?”

陆无涯走到林晓雪身边,再次细细探查,眉头紧锁:“除非有至阳属性的丹药或灵物,以温和之力徐徐化之,护住她心脉神魂。眼下…只能靠她自身的意志和我们的灵力轮番护持,延缓死气的蔓延速度。”他看向谭小枚,“小枚,你的狐火源自青丘圣炎,蕴含生机,虽非至阳,但或许对稳定她的情况有些助益。”

谭小枚一直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用温热的湿布擦拭林晓雪额头的冷汗。闻言,她轻轻“嗯”了一声,指尖捻动,一缕极其微弱、近乎透明的淡粉色火苗在指尖跳跃,散发出温暖柔和的气息。她小心翼翼地将这缕火苗渡入林晓雪胸口膻中穴附近。

火苗入体,林晓雪紧蹙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丝,冰冷的身体也微微回暖了些许。

“有用!”谭小枚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但随即又黯淡下去,低声道,“可我的狐火…终究不是真正的圣炎本源,力量太弱了。”她的话语里带着深深的自责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哀伤。

刘玄看在眼里,心中一动。他想起之前谭小枚面对那青丘刑律使银凡时绝望的话语——“我们这一支……是当年守墓者的后裔……也是被永世放逐的罪血……圣火……是禁忌……”

篝火摇曳,将谭小枚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她低着头,专注地为林晓雪梳理被冷汗浸湿的发丝,动作轻柔,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火光映着她侧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遮掩了眸底深处翻涌的复杂情绪。

“表哥,”她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沉睡的林晓雪,又像是怕惊动了某些沉睡的禁忌,“你还记得…那个银凡吗?”

刘玄目光一凝,沉声道:“青丘刑律使,银凡。他说…待禀明祖墟再行裁决。”

谭小枚的手指微微一顿,指尖缠绕的一缕发丝绷紧了。“守墓者…罪血…这些字眼,在我们这一支狐族中,是最大的禁忌,是烙印在血脉里的诅咒。”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祖墟…那是青丘最古老、最神秘的祖地,只有最核心的长老和刑律使才有资格踏入。

裁决…意味着他们最终的决定。银凡离去时看你的眼神…”她抬起头,看向刘玄,眼中充满了忧虑,“他似乎在忌惮什么,但这未必是好事。青丘的裁决,往往…很残酷。”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压下某种巨大的恐惧:“我的血脉被祖墟标记为‘罪血’,圣火之力对我而言,既是源自祖先的力量,也是招致毁灭的诅咒。一旦动用超过界限…或者被祖墟认定有罪…刑律使…会再次降临。那时…”她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但眼中的绝望已经说明了一切。

就在这时——

呼!

峡谷内本已渐渐平息的寒风骤然变得狂暴!不是来自谷口,而是仿佛从虚无中凭空卷起!

篝火被这突如其来的、带着绝对冰冷意志的寒风压得矮了下去,火苗疯狂摇曳,几近熄灭。整个峡谷的温度在刹那间暴跌,岩壁上、碎石间,甚至众人呼出的气息,都凝结出细密的、闪烁着诡异幽蓝光泽的霜花!

一股庞大、冰冷、高高在上、仿佛源自亘古洪荒的威压,如同无形的冰山轰然降下,狠狠砸在每个人的神魂之上!

“唔!”陆无涯闷哼一声,脸色变得煞白,手中无涯剑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湛蓝的剑光本能地亮起护住周身,但那剑光在恐怖的威压下显得如此黯淡,仿佛随时会被冻结、碾碎。他脚下的地面,蛛网般的冰霜飞速蔓延。

谭小枚更是如遭雷击,娇躯剧震,脸上血色尽褪,一口逆血涌上喉头又被她强行咽下。她怀中昏迷的林晓雪似乎也感受到了这极致的冰寒与压迫,发出一声痛苦的嘤咛,身体无意识地蜷缩起来。

刘玄体内初成的金丹猛地一颤,青紫色的雷光不受控制地从体表迸发出来,噼啪作响,艰难地抵抗着那要将灵魂都冻结的恐怖威压。他霍然抬头,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穿透变得稀薄黯淡的篝火光芒,死死锁定峡谷入口上方那片扭曲的虚空。

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裂开一道狭长、边缘流淌着暗银色符文的缝隙。一道身影,从中一步踏出。

银发依旧如月华流淌,暗金色的竖瞳冰冷得不带丝毫情感。正是青丘刑律使……银凡!

他悬停在半空,银色长袍在凛冽的寒风中纹丝不动,仿佛独立于这片天地之外。那无形的威压源头,正是来自于他。他居高临下,目光先是扫过脸色惨白、如坠冰窟的谭小枚,暗金色的瞳孔深处掠过一丝漠然的审视。随即,他的目光移向刘玄,当看到刘玄周身闪烁、顽强抵抗着他威压的青紫色雷光时,那瞳孔深处,极快地闪过一丝更深的、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忌惮、审视,甚至还有一丝…困惑?

“罪血后裔,谭小枚,祖墟意志已聆。”

他的话语没有丝毫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随着他的话音,峡谷中弥漫的寒意加剧!空气中游离的水汽,甚至众人呼出的白气,竟诡异地自行凝结、拉长,化作无数根细若发丝、晶莹剔透却散发着彻骨寒意的冰丝!

这些冰丝如同拥有生命般,无视距离,无视防御,缠绕而至!

嗤嗤嗤!

陆无涯周身湛蓝的剑光被数根冰丝轻易穿透、缠绕,剑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晦暗、迟滞,仿佛被冻结的溪流。更多的冰丝则无视了他,目标明确地射向谭小枚和刘玄!

谭小枚脸色剧变,体内微弱的狐火本能地升腾而起,淡粉色的火焰在她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护罩。

噗噗噗!

冰丝刺入狐火护罩,并未被立刻融化,反而像贪婪的寄生虫般疯狂汲取着火焰的力量,护罩剧烈波动,迅速变得稀薄!冰丝上附带的极寒之力更是透过护罩,直刺谭小枚的神魂本源!她闷哼一声,嘴角再次溢出一缕血丝,身体摇摇欲坠。

“小枚!”刘玄目眦欲裂。缠绕向他的冰丝最多,速度也最快!这些冰丝不仅蕴含着冻结灵力的极致寒意,更带着一种诡异的、仿佛能直接冻结情感与思绪的力量!

“冰魄锁情丝…”气海中,残魂的意念带着一丝凝重与了然,“青丘秘术,锁七情,断六欲,冻结神魂本源!小心,此术歹毒!莫要被其缠住心神!”

刘玄怒喝一声,右拳紧握,初成金丹的力量毫无保留地爆发而开!青紫色的雷光暴涨开来,拳锋涌动,毁灭性的雷霆气息轰然炸裂!

轰隆!

拳锋所向,数十根冰丝被狂暴的雷光狠狠撕裂、炸碎成漫天冰晶粉末!雷霆之威,刺耳的爆鸣。

然而,冰丝仿佛无穷无尽!刚击碎一片,更多的冰丝又从虚空中凝结而出,带着更加森冷的寒意缠绕而来。更可怕的是,被击碎的冰晶粉末并未消散,反而在空气中弥漫,吸入肺腑,带来一种灵魂都要被冻僵的麻木感。刘玄的动作,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丝凝滞。

银凡悬立空中,暗金瞳孔冷漠地注视着下方徒劳的挣扎。他并未直接出手攻击,仅仅是维持着这冰魄锁情丝的领域,便已让刘玄和谭小枚险象环生。陆无涯被冰丝缠绕剑光,自身难保。林晓雪在极寒中瑟瑟发抖,生命气息愈发微弱。

“祖墟意志,罪血当诛。”

银凡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最终的宣判,“汝等羁绊,徒增业障。”他缓缓抬起一只修长的手,指尖萦绕着更加浓郁的幽蓝寒气,显然,下一击,将不再仅仅是束缚!

死亡的阴影,伴随着刺骨的冰寒,笼罩了整片峡谷。刘玄体内的金丹在极致压迫下疯狂运转,青紫雷光与那冰魄之力激烈对抗,气海翻腾,残魂的意念也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小子!引动你金丹内的劫雷真意!不要保留!只有天劫之威,方能短暂撼动这源自青丘古地的冰魄法则!快!’

劫雷真意?刘玄心神巨震。那是他破开玄门、硬抗雷劫后融入金丹的一丝天地意志,狂暴无比,稍有不慎,未伤敌先伤己!

但此刻,已无暇犹豫!看着谭小枚苦苦支撑即将破碎的狐火护罩,看着林晓雪愈发苍白的脸,看着陆无涯被冰封的剑光…刘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狠厉。

他猛地仰天长啸,啸声中带着不屈的雷霆之怒!

“给我……开!”

随着这声怒吼,他不再压制体内那枚青紫金丹!所有的精神意志,全部贯注其中,狠狠引动了那深藏于金丹核心的一缕,毁灭劫雷真意!

轰咔……!!!

一道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粗壮、狂暴、带着煌煌天威气息的青紫色雷光,毫无征兆地从刘玄头顶冲天而起!这道雷光并非攻击银凡,而是直刺苍穹!

刹那间,峡谷上方原本清冷的残月被翻滚涌而来的厚重雷云遮蔽!沉闷压抑、仿佛天地震怒的雷声在云层深处滚滚炸响!一股源自九天之上、代表着天道刑罚的恐怖威压,轰然降临!这威压虽远不如真正的金丹雷劫,但其蕴含的纯粹毁灭与破邪气息,却让峡谷内弥漫的极致冰寒都为之一滞!那些坚韧无比的冰魄情丝,在这突如其来的天威震慑下,竟也出现了的凝滞与颤抖!

银凡那始终冰冷无波的面容,第二次出现了变化!他暗金色的竖瞳缓缓收缩,抬头看向那翻滚着毁灭雷霆的厚重劫云,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

“天劫…真意?!”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