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劫…真意?!”
银凡暗金色的竖瞳慢慢收缩,那亘古冰封般的面容上,第一次裂开一丝真正的惊涛骇浪。源自九天之上的煌煌天威,带着破灭万邪的霸道气息,虽只是刘玄引动的一丝真意显化,远非真正的金丹雷劫,却足以撼动他这源于青丘古地的冰魄法则!
峡谷内,那弥漫天地、冻结灵魂的极致寒意,在这天威降临的刹那,出现了明显的凝滞。空气中,那些坚韧无比、无视防御缠绕不休的冰魄情丝,如同受惊的毒蛇,猛地一颤,缠绕的速度和汲取的力量都为之一缓!
“机会!”气海中,残魂的意念如电光石火般炸响!
刘玄早已将心神提升至极致!在劫雷真意撼动冰魄领域的刹那,他体内那枚青紫金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不再是被动防御,而是主动牵引!
“青木为引,雷火为炉!焚!”
刘玄心中低吼,双拳在身前虚握!左掌青光流转,温和坚韧的青木灵力汹涌而出,并非攻击,而是在他身前迅速交织、盘旋,形成一个向内塌缩的、充满生机的漩涡!右拳则紫电缠绕,狂暴的雷霆之力被他强行压缩,化作一点刺目欲盲的紫芒,狠狠轰入那青木漩涡的中心!
轰……!!!
并非震天巨响,而是一种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爆鸣!青木漩涡与毁灭雷光在刘玄精妙的操控下,竟形成了一种短暂的、极其不稳定的平衡!漩涡中心,一点炽白的光芒亮起,仿佛开天辟地的原点,散发出恐怖的高温与焚灭一切的气息!
这正是刘玄初成金丹后,在残魂的点化下,于绝境中领悟的雏形,青木雷火!
那炽白光芒一闪而逝,并非攻击银凡本体,而是化作一圈肉眼可见的炽白色冲击波,以刘玄为中心,猛地向四面八方扩散开去!
嗤嗤嗤!!!
如同滚烫的烙铁投入寒冰!炽白的冲击波所过之处,空气中弥漫的冰晶粉末汽化,发出刺耳的声响!那些坚韧的冰魄情丝,首当其冲!
噗噗噗噗!
缠绕向刘玄的冰丝,如同被投入熔炉的雪线,在接触到炽白冲击波的刹那,寸寸断裂、消融!连一丝冰渣都未曾留下,直接被那恐怖的高温焚成虚无!
谭小枚周身,那些正疯狂汲取狐火、即将突破护罩的冰丝,同样被这炽白波纹扫过,如同被无形的火焰燎过,变得焦黑、脆弱,随即寸寸断裂!压力骤减,谭小枚闷哼一声,体内几乎枯竭的狐火得到喘息之机,护罩光芒重新稳定了几分,她苍白的小脸上涌起一丝血色。
陆无涯周身被冰丝缠绕、近乎冻结的湛蓝剑光,也在这炽热冲击下猛地一颤!冰丝崩裂,剑光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如同挣脱束缚的蛟龙,光华暴涨,将残余的寒气驱散殆尽!
“好!”陆无涯眼中精光爆射,忍不住低喝一声。他虽无法直接参与这种法则层面的对抗,但剑修敏锐的感知让他明白,刘玄这搏命一击,暂时撕开了银凡的领域压制!
“哼!”半空中,银凡闷哼一声。冰魄情丝被大量焚毁,气机牵引之下,他周身流转的幽蓝寒气也出现了一丝紊乱。他那双冰冷的暗金竖瞳,死死盯住下方被青紫雷光与炽白余韵环绕的刘玄,其中的惊愕已化为一种冰冷的、如同实质的杀意,以及更深沉的忌惮。
“窃天威为己用…区区初成金丹…此子留不得!”银凡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属于“人类”情感波动,那是被蝼蚁触怒的冰冷怒意。他不再维持那耗费心神的冰魄领域,修长的手指并拢如刀,指尖凝聚的幽蓝寒气压缩到极致,化作一道薄如蝉翼、边缘流淌着暗银符文、散发着绝对零度气息的冰刃!这冰刃出现的刹那,整个峡谷的光线都似乎被其吞噬,只剩下那道冻结万物的幽蓝寒芒!
“冰魄…斩情!”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道极致的、仿佛能斩断因果、冻结时光的幽蓝寒光,无视了空间的距离,朝着刘玄的眉心,无声无息地斩落!
死亡的阴影,前所未有的浓烈!这一击,远超之前的束缚,是真正凝聚了银凡杀意与法则之力的绝杀!
“刘玄!”陆无涯目眦欲裂,无涯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湛蓝光辉,人剑合一,化作一道惊鸿,不顾一切地斩向那道冰刃侧面,试图将其打偏!
谭小枚更是尖叫一声,体内残存的狐火不顾一切地涌出,化作一道粉红色的火墙,拦在刘玄身前!
然而,无论是陆无涯那足以斩断山岳的剑光,还是谭小枚拼尽全力的狐火之墙,在接触到那道幽蓝冰刃的瞬息,都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凝固、冻结,随即无声无息地碎裂、湮灭!连阻挡其万分之一刹那都做不到!
冰刃,已至刘玄眉心三寸!
刘玄瞳孔缩成了针尖!体内金丹在死亡的压迫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刚刚爆发的青木雷火几乎耗尽了他的力量,气海一片翻腾混乱。残魂的意念也带着一丝绝望的急迫:‘挡不住!快躲…’
躲?如何躲?这冰刃已锁定神魂,冻结空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铮!
一声极其微弱,却异常清越、直透神魂深处的琴音,毫无征兆地在死寂的峡谷中响起!
这琴音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自刘玄身后,那一直被谭小枚紧紧抱在怀中、昏迷不醒的林晓雪!
林晓雪不知何时,一只苍白纤细的手微微抬起,指尖无意识地搭在了她随身携带、此刻正横陈于膝上的那具古朴斑驳的上古瑶琴琴弦之上。随着那一声微不可闻的拨动,一道极其黯淡、近乎透明的淡金色音波,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漾开的涟漪,轻柔地扩散开来,恰好迎上了那斩至刘玄眉心的幽蓝冰刃!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
那道冻结万物、斩断因果的幽蓝冰刃,在接触到这淡金色音波的瞬间,竟如同投入烈阳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消融了!
不是被击碎,不是被冻结,而是被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本源的力量,温柔地抚平、化解!
“什么?!”这一次,银凡的声音彻底变了调!那冰冷无波的脸上,第三次露出了近乎失态的震惊!他那双暗金色的竖瞳,猛地聚焦在林晓雪身上,或者说,聚焦在她膝上那具看似平平无奇的古琴之上!
“七…弦…镇…魔…音?!”银凡一字一顿,冰冷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与难以置信,“不可能!此物…怎会在此?!”
他死死盯着那具古琴,又猛地看向勉强拨动琴弦后便彻底昏死过去、气息更加微弱的林晓雪,再看向眉心处冰寒杀意消散、同样一脸惊愕的刘玄,最后,目光扫过如释重负却满脸泪痕的谭小枚和持剑警戒、气息不稳的陆无涯。
峡谷中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只有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银凡那张变幻不定、阴晴难测的脸。
他身上的杀意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惊疑、忌惮、审视,甚至还有一丝…深深的困惑。那道淡金色的音波,那具古琴,似乎触动了他认知中某个极其古老的禁忌。
“守墓…罪血…七弦古琴…”银凡喃喃自语,暗金色的瞳孔深处,无数古老的符文光影飞速流转、推演,仿佛在追溯着某种被时光掩埋的秘辛。最终,所有的光芒归于沉寂,只余下冰冷的漠然。
他深深地、深深地看了一眼昏迷的林晓雪和她膝上的古琴,又看了一眼周身雷光未散、气息虚浮却眼神不屈的刘玄。
“裁决…暂缓。”银凡的声音恢复了最初的冰冷,却不再带有审判的意味,更像是一种宣告,“祖墟意志,自有定夺。尔等…好自为之。”
话音未落,他袖袍一卷,那弥漫峡谷的刺骨寒意如同百川归海,倒卷而回,没入他体内。周围被冻结的岩壁、碎石上的冰霜也迅速消融。他不再看下方众人一眼,身影向后一退,再次融入那道扭曲的、流淌着暗银符文的空间门户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空间裂缝弥合,恐怖的威压彻底消失。
噗通!噗通!
陆无涯和谭小枚几乎同时脱力,跌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冷汗早已浸透后背。刘玄也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体内金丹黯淡,经脉刺痛,但他强撑着没有倒下,立刻转身扑到林晓雪身边。
“晓雪!”他抓起林晓雪冰冷的手腕,青木灵力小心翼翼地探入,发现她体内那阴寒死气似乎被刚才那一道微弱琴音暂时抚平了一丝,不再疯狂侵蚀,但本源依旧枯竭,生机微弱如风中残烛。
“她刚才…强行催动了古琴…”谭小枚带着哭腔,“那一下,耗尽了她的心力…”
陆无涯挣扎着起身,脸色凝重:“那银凡虽退,但其心难测。他最后提到的‘七弦镇魔音’和‘裁决暂缓’,绝非吉兆。我们必须立刻离开,寻找灵药!”
刘玄目光扫过银凡消失之处的地面,瞳孔微微一缩。只见几粒细小的、如同最纯净蓝宝石般的冰晶,正静静地躺在碎石之间,散发着微弱却精纯无比的冰魄气息。正是冰魄情丝被青木雷火焚毁后残留的精华!
他心中一动,迅速上前将这几粒冰晶拾起。入手冰凉刺骨,却又蕴含着一种奇异的、镇压神魂躁动的力量。
“大哥,小枚,”刘玄眼中闪过一丝决断,“这冰晶蕴含精纯冰魄之力,虽非至阳,但其镇魂锁魄之效,或许能暂时封住晓雪体内死气,延缓侵蚀,为我们争取时间!”
陆无涯眼睛一亮:“不错!冰魄之力可锁死气蔓延!快!”
刘玄不再犹豫,小心地将一粒冰晶置于林晓雪眉心,以自身温和的青木灵力引导。冰晶触体即化,化作一缕精纯的幽蓝寒气,并未带来刺骨冰寒,反而如同最轻柔的薄纱,缓缓渗入林晓雪眉心,在她神魂本源深处形成一层极淡的冰蓝色光膜。
林晓雪紧蹙的眉头,竟真的缓缓舒展开来,虽然依旧昏迷,但气息似乎平稳了一丝,体内那股躁动侵蚀的阴寒死气,被暂时“冻结”在了那层冰魄光膜之外。
刘玄将剩余冰晶小心收起:“走!必须尽快找到赤阳九叶芝或地心火莲!”
四人不敢耽搁,陆无涯背起林晓雪,刘玄和谭小枚护持左右,迅速离开了这片狼藉的峡谷,消失在这茫茫的裂谷阴影之中。
在他们离去后不久,银凡消失处的空间再次微微扭曲,他冰冷的身影若隐若现,暗金色的竖瞳望着几人离去的方向,目光最终定格在刘玄消失的背影上。
“劫雷真意…七弦古琴…”他低声自语,冰冷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一枚散发着同样冰魄气息的指环,“刘玄…守墓罪血…变数…”身影再次融入虚空,只留下冰冷的低语在风中消散。
峡谷重归死寂,唯有清冷的月光,无声地洒落在战斗的痕迹上,映照着前路的莫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