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还来上班不？”曹老板在电话里问他。
“来。”符桐一边走一边回答，“我已经到站了。曹安怎么样？”
“没什么大碍，已经出院了。你呢，调查出什么没？”
“差不多吧。我打算去他当时要去的地方看一看。”
从火车站里走出，背着双肩包的符桐看上去和来本地旅游的外地大学生差不太多。一些帮出租车和宾馆拉客的人端着牌子就冲了上来，被他一一用不太流利的本地方言回绝。
“……行吧。还是那句话，你自己小心。出了事先报警，还有啥需要的，打我电话，听见没？”
“行。”说完符桐挂了电话。
他和曹安不过是见上过几面的同龄人，虽然社交软件上互相加了好友，但彼此之间并不熟络，只是被探员盯上这一点算是两人之间为数不多的联系。而他，要从一个几乎陌生的人身上，挖出一些他完全不记得的信息。
不过符桐倒是想到了办法。他打开手机，翻开曹安的XX空间和朋友圈，尽力搜寻着他在互联网上留下的证据，很快便有了结果：是一条昨天上午曹安转发的信息，来源是一个叫“穿梭者与园丁”的社交媒体账号。
[喜欢创作吗？热爱梦游吗？加入我们，这里有你想要的一切！时空穿越科幻小说同好会，11月1号、2号13:00到18:00，在书享苑等你来！具体地址……]
符桐一字一字地对照着这条信息下的地址，与那个出租车司机给的地址相对照。他打开手机地图，搜索书享苑这个名字，终于有了结果——不出所料，是个书店，并且“刚好”就是曹安当时要去的地方。
下一站的目的地已经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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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毕业之后，符桐就再也没有去过藏书超过十本的地方。推门进入书店之后，他恍如倒退回了不久前读大学的时候。
“请问时空穿越科幻小说同好会是在这里吗？”符桐走向前台问道。
“哦，‘穿梭者与园丁’啊。”前台小姐从台下拿出来一张纸，“他们说如果有人进来问，就把这个纸给他。”
符桐接过纸一看，是一张“试卷”，上方用超大的黑体写着：[“穿梭者与园丁”入会测试！一共三道问题，答对即入会，新人同学，我看好你哟~]
“呃。”
拿着试卷，符桐想在一旁找个座位坐下，却被前台提醒，“先生，那是付费区。你得点杯饮料才能坐的。”
“啊……不好意思。”符桐赶紧从座位上起来。
[第一题：同好会原创的科幻小说《摩恩莫斯公司》中，探员给穿梭者提供了几个问题机会？A.一个，B.两个，C.三个，D.四个]
[第二题：《异域潜入》这部作品中，是否出现了时空穿越内容？A.是，B.不是，C.可能是，D.可能不是]
[第三题：“你是想庸庸碌碌地过一辈子……”的下一句一共有几个字？A.10，B.11，C.12，D.13]
纸上明晃晃地写了这三道问题，底下还有一行小字：
[同好会在二层团体活动室，密码为三道题答案对应数字。]
符桐拿着纸上到二楼，果然在走廊尽头有一个带密码的门。他走过去，按照答案摁下数字。
第一题，D，所以按4。
第二题，应该是A。他虽然质疑过探员与异界潜入的真实性，但他已经无法否认了。按1。
第三题……
“你是想庸庸碌碌地过一辈子，还是跟随我们一起改变世界？”
十二个字，所以选C，按3。输完密码，他准备推门……结果密码锁的显示屏上显示出ERROR，告诉他密码错误。
“啊？”符桐望了望试卷，又望了望密码盘，他先试着再输了一次413，结果还是ERROR；再输一次，还是ERROR。奇怪，是字数错了么？可这确实是12个字啊，还是设置问题的人输错了？
几次试错之后，依旧是ERROR。正当他准备再试几次后，门自己开了。
“都说了多少次，我们不买高考辅导资料！要说多少次啊！啊？”门朝外推开，从里头走出来一个气势汹汹的女孩子——和符桐四目相对。两个人同时愣住了。
“呃，那个，这里是……‘穿梭者与园丁’吗？”
“啊……是。”女孩面容僵硬地点了点头，然后缓慢地、缓慢地挤出一丝笑容。
“呃……你好。”
符桐试着用手势和她打招呼。
“让他进来吧，小幽。给新人点好印象。”房间里传出来另一个成熟的男声。女孩听了，有些尴尬地往房间中退去，伸手邀请他进来。
房间大概十平米，贴墙放着两张沙发，墙上挂有空调，正吹出温润的风来。一张巨大的折叠桌子放在房间正中，上头堆着各类零食、桌游和书本，符桐瞟了一眼，那些书无一例外全是科幻小说：有特德·姜的《呼吸》，威廉·吉布森的《虚拟偶像爱朵露》《全息玫瑰碎片》，弗兰克·赫伯特的《沙丘》，更别提还有刘慈欣的《三体》《球状闪电》了。恰好，他都看过。
算上领他进门的女孩，房间里除他以外，一共有五个人。剩下四个人正坐在沙发上，有的慵懒地躺在沙发上，有的无所事事地玩着手机，还有的正在捧着书，十分认真地阅读着。
“那本，是《你一生的故事》吗？”符桐指了指那个正在阅读的人手上的书，“粉色的书皮，很好认。”
“哦！行家啊。”
正在读书的人猛然抬起头。这是个男生，目测和符桐差不多大。他带着方框眼镜，身穿一件绿色冲锋衣和卡其色裤子，像是一个旅行背包客。见符桐有兴趣，他举起书来，把《你一生的故事》的书名展现给他看。
“我很喜欢特德·姜，《巴比伦塔》和《商人与炼金术师之门》写得都太带感了。他第一篇短篇就得了星云奖，是个很有实力的作家。”符桐赶忙笑着说道，希望能谋求一些好感。
“诶呀，别太紧张了，新人。”坐在背包客右手边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满脸胡茬的男人，他翘着二郎腿，坐姿与穿着都十分随意，很像符桐在漫画里见过的那些日本现代黑手党。符桐认得这个声音，就是刚才喊他进门的那个。
“这些书也就只有他看。”说完，他狠狠拍了拍背包客的肩膀，“看到没，姓肖的，为了和你聊天，我们专门找了个肖语翻译。”
“你说你X呢。”背包客合起书给了他脸一下。
“哈哈……认识一下。这个书呆子是肖家绪，以后你就负责翻译他说的话了——开玩笑的。我是姜秋生，生姜的姜，秋天的秋，生物的生。这个书会的头儿。”
“我是肖像的肖，家庭的……”
“你旁边那个一脸死相的小孩是白筱幽，负责干宣传纳新的活儿，虽然她这个死样子已经吓跑不少新人了。”姜大哥的声音打断了肖家绪。
符桐跟着社会老大哥的手指望向身旁站着的女孩子——女孩正用一个怨恨的表情望着那个对着她指指点点的人。
“这边，这个正在玩手机的手游死宅，许夏子。至于长处嘛……你玩手游的话，说不定可以请教一下她。”
符桐把目光移动到姜大哥手所指的地方，一个戴着鸭舌帽、嘴含棒棒糖的长发女生正斜躺在沙发的扶手上玩着手机。听见姜秋生喊了她的名字，她头也没抬，只是将手举起，示意那个名字属于她。
“还有最后一个……”
“曲游萤。”
坐得距离符桐最近的，是一个穿着兜帽衫和短裙的女生。她双手插兜，正戴着耳机闭目养神——进门时符桐就注意到了她，那时还以为她在睡觉。结果姜秋生的话音未落，她便突然开口说话，声音冰冷凌厉，听得符桐虎躯一震。
“呃……怎么说呢，小萤其实才是最管事儿的那个。你别惹她生气就行，哈哈。”姜秋生的声音突然缩了回去。
“我叫符桐，符号的符，梧桐的桐。请各位多指教。”符桐在所有人自我介绍后补上了自己的。
“你是几级穿梭者？”
曲游萤紧随着他的话语，第一个开口。她睁开眼睛望向符桐，目光尖锐，似乎在审视一名罪犯。
“啊……啊？”符桐有些懵。
“你是，几级，穿梭者。”曲游萤又一次重复，“我说的是中文。”
“呃……那是什么？”
房间中突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唉，我就说小幽不该随便把输错密码的人放进来的。”肖家绪长叹一口气，“这不搞了个大乌龙吗。”
“啊？”符桐还没搞懂，“我走错了？”
“不……啊，你应该就是走错了。快走快走。”白筱幽赶忙过来推他，想要把他用力推出房间。
“不是！我没走错啊！”
“密码都输错了还有什么好说的。”缩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许夏子突然发话，“筱幽？”
“诶！许老大！”筱幽听了立马立正，朝着许夏子敬礼。
“送客。”
“得嘞！——走走走！你个傻蛋！”
白筱幽更加用力地推他，符桐赶忙扒住门框努力抗拒着女孩的蛮力。
“不是！听我解释！”符桐高喊道，“摩恩莫斯公司！我潜入过了！我见过探员了！”
空间再次凝固。白筱幽推动着他的身体瞬间冻成了冰雕，房间里再次陷入了更进一步的沉默之中。
“符桐同学。”
姜秋生的声音突然端正起来。
“诶。”
“恭喜你加入同好会。”姜秋生颇为正经地说，“我正式册封你为‘穿梭者与园丁’寨第六大金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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