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了一肚子气,春庭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她就不明白了,自己明明是只妖怪,混得咋还不如肉体凡胎的人类呢?
窗子“吱呀”一声,漏了条缝儿。一道黑影飞速掠过夜色,落进春庭屋内。
“喵~”
春庭一骨碌爬起身,惊喜万分:“你可算回来了,我都快要被气死……”
“少说那些有的没的。”阿狸以猫咪的姿态蹲坐在地,绿色的眼眸泛出幽幽绿光,仿若夜明的星辰,“我也不想再回来看你受气,实在是看不下去……”
春庭心有灵犀,打断她,接上正题:“我想不得罪大夫人的情况下,好好整治刘延章。”
“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阿狸露出一个嫌弃的白眼。
“当你长进了,没想到还在纠结那姓刘的狗男人!”阿狸开始鼓动,“你还是跟我一起离开吧,何必在这里受气。”
春庭不为所动:“我就要给他个教训!”
“教训完刘延章,你会跟我离开吗?”阿狸竖起耳朵。
春庭想了想,答:“这我不知道,反正不教训他,我绝对不可能轻易离开!”
阿狸点点头,两只绿眼睛上下晃动。
阿狸:“行,教训刘延章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你只要安心在屋子里睡觉,明日,大夫人就会和刘延章吵起来。”
“刘延章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和自己反目,肯定会很伤心。”
春庭惊喜又不解:“真的假的?你准备怎么做?”
阿狸起身,往窗口走去:“这你就不用管了,静待佳音吧。”
言罢,她跳上窗沿,转头看了眼春庭,便没入夜色。
春庭躺回去,美滋滋地进入梦乡。
再醒来时,屋外吵得不可开交。
春庭揉了揉眼睛,外面天光大亮,大夫人院里的人却都到了春庭这边当值,站在床边等春庭起床。
春庭怀疑自己睡迷糊了,还在梦里。不然,大夫人的丫鬟怎么会等自己起床?
“九夫人可算是醒了,再不醒,天都要塌了!”大夫人的贴身婢女绛红一边阴阳怪气,一边伺候春庭起身。
春庭更蒙了,抬头看着东方的大太阳,喃喃自语:“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真的有这等好事?!
春庭穿完衣裳才想起紫茗。
“那啥,绛红姐姐,紫茗呢?”春庭眼睛望着桌边色香味俱全的早点,咽了咽口水,顺道询问。
绛红微笑着答:“在大夫人院里受审呢。”
春庭刚拿起筷子,手就顿住了。
“受审?她犯什么错了?”春庭顿时没了吃饭的心思,心中疑云这才缓缓升起。
“这可得问您了。”绛红冷笑一声,“九夫人做了什么,心里不知道么?”
春庭想了许久,才想起来,昨天好像是委托了阿狸去搞事情。
“哦……可我一直在睡觉,什么也没做啊!”春庭觉得自己冤得慌,阿狸做事,凭什么怨她一个没动手的。
绛红终是没忍住怒火,愤恨不已:“你是什么也没做,可你院子里那只狸花野猫可真是恶事做尽了!”
“那猫是你的,那事情,难道不是你指使的?!”绛红质问她,目露凶光。
春庭有点害怕,下意识想撇清关系。但她连阿狸干了什么都不清楚,根本不知道要怎么讲明白。
正当她纠结怎么开口的时候,绛红抓起春庭的胳膊就往屋外拽:“不说是吧,那就跟我去大夫人面前,让老爷评评理!”
“昨儿个老爷留宿,也是兴致扫地,这罪过,你自己担去!”
“啊?怎么又扯上老爷了,到底咋回事啊?”春庭更疑惑了。
春庭一路蒙圈,直到被拖到大夫人屋里,才明白过来——
阿狸把刘延章的脸抓花了。
刘延章穿着一身亵衣,坐在床沿上,脸色黑得像锅底,一言不发。
阿狸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并不在场。
春庭被按着,跪在地上等待发落。
屋内的氛围冷得能结霜花,比外面的料峭春风还要寒凉。
刘延章看着地上的春庭,不悦开口:“猫呢?”
这话其实是对大夫人说的,但春庭以为是问自己,于是茫然摇头:“我不知道啊……”
刘延章抬眼看一旁的大夫人,神情厌烦:“让你捉猫,你捉她干什么?”
大夫人满肚子的话,全噎在喉咙里,没能说出。
绛红冒着忤逆的罪名,替主子抢话语权:“老爷!那野猫是九夫人养的,它日日在九夫人院里游走闲逛……”
“让你说话了吗?”刘延章语气冰冷,没有一丝感情。
绛红没法子,只好跪下认错:“奴婢该死。”
按住春庭的人识趣地撒开了手。春庭顺势坐到地上,做起了旁观者。
刘延章怒气不减,对着屋里的人谩骂:“一个个的,都是酒囊饭袋!这么多人连只猫都找不出来,平时都是干什么吃的!”
大夫人屋里的人不约而同把头埋低,大夫人心中也慌乱,拉了拉身边的丫鬟,低声问:“那贱货招了没?”
被拉住的丫鬟看了一眼刘延章,微微摇头,没敢出声。
春庭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知道他们说的是紫茗,于是不满发声:“老爷明鉴!她们说的那只野猫,不是我养的!这事也和我没关系!”
“我昨晚一直在屋里睡觉,我的贴身婢女可以作证!”春庭挺起胸脯,理直气壮,“你们若不信,喊来紫茗,一问便知!”
大夫人慌了:“住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叫她过来。”刘延章决心坚定。
大夫人彻底没辙,找好照做。
紫茗已经被严刑逼供,打得皮开肉绽。
被拖到屋里时,血痕点点滴滴,流了一路。
大夫人皱着眉头,很是介意,但老爷的意思不能忤逆,也只能让血迹弄脏自己的屋子。
春庭看着趴在地上喊冤的紫茗,心里很不是滋味。
紫茗口中哀嚎着:“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昨晚九夫人睡在自己屋,我不知道她出没出去……”
刘延章不满地看了一眼大夫人,又问紫茗:“九夫人养过猫吗?”
“不曾……九夫人不养猫,求老爷明鉴……”紫茗哭出了声儿,“这都是大夫人冠的罪名,大夫人向来不喜欢九夫人,也不是第一回苛待她了,九夫人已经被禁足了,不可能在大夫人院里作恶的呀!求老爷为我们做主……”
刘延章冷笑:“呵,好一个贤良淑德的大夫人啊,这就是你管家的手段?”
“乱扣罪名,屈打成招,这些都算了,你连个根据都没有,就做这些。我真是好奇,你把刘府当什么了?!”
“老爷息怒!”大夫人矮下身去,屋里站着的丫鬟也跟着跪了下来。
刘延章看了一眼日头,悠悠起身,唤自己的心腹更衣,面上平静无波,好像屋内跪了一地的都是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