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幽山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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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混乱之局

——时局已到,我们必将从黑暗中迁徙,吞噬所有光明

——by: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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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密的树林常年被阴沉的浓雾包裹,阴冷的邪风带穿梭在山林里,就算是夏日的暖阳也无法温暖这片山林。

迷雾裹胁着泥土潮湿冰冷的气息,附带着山林里残骸腐朽的恶臭游荡在山间。通常,黑暗生物们都会借助大自然的伪装将自己藏身在黑暗的阴影角落里,像幽灵一样,随时准备发出致命一击。

这里是幽山,奥汀大陆南境处最接近平原的地方——常年被迷雾覆盖,危机四伏的同时却也是佣兵们生财之所。

迷雾涌动,突然传出“咻”的一声,细小尖锐的石块破风般地从迷雾里突然出现,击中了躲藏在巨大腐朽树根下的双尾恶狼,几声残喘的呜咽后,那头魔物便没了动静。

迷雾卷起涟漪,希维尔模糊的身影逐渐倒映在双尾恶狼涣散的眼瞳上。

他浑身上下都是用动物的皮毛简易制作的脏兮兮的夏装,背上背着的行囊用藤蔓又或是某种动物晒干后的肠子混合绑着。行囊上堆叠着几根巨大的步足,不难看出那是一头大家伙。

希维尔走过来蹲下,一边挠着脑袋,一边借助黎明前的光线将猎物翻过身检查起来:“啧···腹部背脊都被贯穿了,可惜了这条皮子,不然也能在驿站换上一顿好的···”

他随意翻看着还有余温的猎物,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几乎都是污垢,偶有几小块地方会因为他的动作而抖落一些颗粒,露出一丁点小麦色的肌肤,幽暗的光线将他精致的脸庞描摹,那双清澈湛蓝的眼睛渐渐透露出警觉:

“毛褪还没结束···犬齿也没有完全长出来···单独狩猎的技巧非常笨拙···又是一头落单的幼崽。”

他放下手里的猎物向着身后的迷雾看去,嗅着湿润空气里泥土和残骸腐朽,以及他自己身上难闻的沼泽地的气味,耳尖微微动了一下:“这里已经快到幽山的边缘了,猎物越来越少,大多数还都是幼崽···新发现的佣兵痕迹至少已经过去两个星期了···得快点离开这里了。”

希维尔扔下猎物,抓起湿润的土壤将步足滴血的位置堵上——高等魔物残骸的血腥气息能像信标一样吸引那些躲藏在黑暗里蠢蠢欲动的生物,这是大多数新手会犯的致命错误,但也是活下来的猎人惯用的迷惑伎俩——只要不出错,就能额外在赚一笔。

他放弃了一顿没有盐巴的早饭,进幽山蹲守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也是时候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了——看他现在穿的用兽皮做的衣服就知道,浑身上下只能用糟糕来形容。

而迫使他在幽山蹲守这么久的起源,则是因为他接下了边缘城邦里一名术士在黑市里发布的佣金高昂的悬赏——五十金,对方急切地想要一副完整的雄性蛛爪爬虫的胃囊。

希维尔看中的可不是那五十金的费用,而是那名术士跑到黑市里开价,就说明他能提供一份非城邦官方的伪造狩猎文书——就凭着这份文书,他就能肆无忌惮地在幽山里狩猎而不用承担主要的责任,花几枚银币就能从牢房里出来。

大多数佣兵都很眼馋那份伪造文书,但所有人都默契地没有接下那名术士的悬赏——哪里会有什么好事情,一名术士跑到黑市里开价如此之高,还是一头雄性蛛爪爬虫,说不定这背后是城邦里那些贵族在搞鬼!

希维尔掂了掂背上的家伙什,回忆起当时接下悬赏时别人的劝戒:“独行侠,你疯了吗?难道你不怕被人从背后捅刀子吗?”

当时他是怎么说的?他说:“魔法漩涡里的阴谋诡计抓不到我,那些贵族想要用我去当垫脚石的话,也得掂量掂量他们的脑袋能不能成功换到我这条命了。”

劝戒他的人没好气地说:“你是真的穷疯了,独行侠。但我奉劝你最好还是不要单独一人前往幽山,城邦附近的魔物越来越不好对付了,它们都有些暴躁,这些都是已经传开的事了,不然捕猎文书为什么会这么难申请?更别说幽山那种贴着平原的地方!到时候可别后悔!”

“机遇与危机并存,不就是一场梭哈而已。”回忆到这里,希维尔确实有些后悔了。

这一个多月来,他几乎大把的时间都耗在幽山深处的沼泽地区,终于在一周前找到了一只独守空居,萎靡不振却又异常暴躁的雄性蛛爪爬虫。

这异变巨大的蜘蛛魔物喜欢在沼泽地搭建巢穴,建立领地,一处领地只会有一只雄性,没东西吃的时候,雄性会钻回巢穴的后宫,将雌性和卵巢当做储备粮。

虽然它不是那么有担当的雄性。但它的步足和背甲非常结实,前者能轻易地贯穿附魔的铠甲,后者盘如坚石,甚至能一定程度上免疫术士的元素魔法。

比起群起而攻之的方式,希维尔作为独行侠只能抓住它的生活习性发出攻击——蛛爪爬虫进食的时候会通过口器从身体里分泌一种香甜的酸液,混合自己的蛛丝能让猎物变得绵软鲜甜——因为它们的口器张开到最大,也只能容纳一个成年男人的拳头,吐出酸液也需要肠胃的蠕动和吸纳沼泽里的沼气来缓冲。

将自己打包成食物的独行侠靠着自己的智慧,抓住机会,在一声“嘿!暴躁的朋友,我们得说再见了!”中,手握着最后一把匕首顺着蛛爪爬虫的口器刺了进去,报废了一副护腕成功地从它口器里向上划烂了它的脑子。

希维尔现在无比痛恨当时从蛛茧里出来的自己没有及时补刀,倒地的蛛爪爬虫的脑袋刚好倒在了巢穴的上方,濒死的畜生用最后一点力气吸入大量的沼气自爆,迫使他不得不将保存的兽皮糟蹋成了···衣服?

又结束了一场自我反省的回忆,最近一次碰到活人还是几周前在沼泽外围的佣兵团,可自从带着未达成的悬赏目标之后,希维尔就再也没见到过其他人了,一两天才能碰到一头幼兽来填饱肚子,最后一点食盐也在前两天发现火堆的时候用掉了——

——至少他当时还想着能在相对安全的幽山外围碰到人,要点调味料,打听打听出了什么事情。

拖着疲惫的步伐,脚踩着枯枝落叶,希维尔干脆哼起了不着调的调子,试图还能不能引来一点靠谱的猎物。

如他所想,一团隐匿的黑影漂浮在他身后的迷雾里,随着一阵翅膀拍打的声音,从远处不知道哪个角落里传来幼兽不安的吼叫。

希维尔的耳尖微微动了一下,猛地转身将藏在手里的石子投掷出去,右手已经抓住一截步足随时反击,双腿已经成后退的姿势,整个身体都紧绷了起来——因为空气里隐隐出现了一丝若隐若现的像是燃烧硫磺的气味。

但身后除了迷雾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错觉吗?”希维尔依旧不敢放松警惕,将精神提高了起来,时刻观察着四周。

黎明的曙光已然升起,一只渡鸦再次拍打着翅膀飞了起来,并带来一束阳光穿透迷雾。

就在希维尔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从迷雾里传来奇怪的低语落在他的耳畔:

【她在找你】

突然出现的魔法讯息让他猛地回头,视线正好落在身后大树枝丫上的渡鸦,紧接着,四周传来数量庞大的翅膀拍打的声音,一群渡鸦从密林里飞了出来。

“这是来了位有派头的巫师啊···”希维尔已经抽出了一根步足,更加敏锐地辨别着周围的景象,视觉,听觉,藏在他“衣服”里,悬挂在胸前的银戒指微微泛起了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