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碰到那个自称鹿瑶的女人时,忍不住上下打量起她来。
嗯,我压根不知道鹿瑶是啥来历的鬼怪,看来得弄清楚才行。
正这么琢磨着,鹿瑶转过头看向我。
“喂,等会儿,跟你说句话。”
鹿瑶察觉到我在盯着她,便开始往电梯拐角处张望,像是在看有没有可疑的人。可她没直接跟我搭话。
“啥?!你问别人名字,自己却不说!?”
呃……
这时,电梯停住,门开了,我二话没说就下了电梯。鹿瑶忍不住叫嚷起来:
“喂!喂!你怎么不理我!?”
“不好意思,我还在上班呢。”
“啊!?我喊你都没用啊——”
鹿瑶还想说啥,电梯门却关上了,她又跟着电梯下到了下层。之后我就若无其事地继续干活,没再用电梯。到了休息时间,我便回了休息室。
“嘿嘿,上班不能玩手机,现在可得查查她。”
我从储物柜拿出手机,开始查找鹿瑶的信息。原来鹿瑶是自上世纪80年代起就有传闻的无名鬼魂。在不同地方,她有时被称作“鹿先生”,有时又叫“鹿大仙”。有一种说法是,她是个失去了一条腿、一条手臂和下半身的年轻女子的魂魄。据说,她会在半夜出来找地方安身。
我正一边吃午饭,一边看着手机屏幕,护士长从旁边探出头来。
“哟,你见到鹿瑶啦?”
“啊,护士长,您辛苦啦。”
“咋样,见到鹿瑶啥感觉?害怕不?”
护士长在我旁边坐下,盘起腿,开始咯咯直笑。我往嘴里塞了一大口蛋卷,说道:
“不咋怕,你知道吗?我就觉得,‘这人有点奇怪’,对吧?”
“你还觉得自己挺正常呢?这话我原封不动还给你。”
“我咋就奇怪啦?”
“男人去摸女鬼的胸,这能叫正常?嗯?你说说。”
在护士长的鄙视目光下,我喝了口速溶味噌汤,反驳道:
“确实,要是对活人这么干,那肯定是犯法。可你不是鬼嘛,不管别人咋说,我反正不后悔。”
“这就是你一直盯着我脚看的原因?你现实里没女朋友啊?”
“我可不孤单,要来点蛋卷不?”
我用筷子夹起一块大蛋卷,护士长目光直直地盯着。
“这蛋卷……是你做的?”
“是啊。”
“能给我一个不?”
护士长看起来馋得很,我就把蛋卷放在饭盒盖子上递给她。接着,护士长嘴里嘟囔起来,就像在吸收什么生命力似的。
“嗯……你厨艺还真不错,啊?”
“啊,还行。”
“你厨艺这么好,咋还不结婚呢?”
护士长低着头问我。
她咋突然这么问?
这么想着,我吃完午饭,开始动手收拾。
“好了,哎呀,我得喝点啥。护士长,你去帮我拿瓶可乐呗?”
“别使唤鬼干活。再说了,鬼咋买东西啊?”
“也是,那没办法,我去吧。你也想喝点啥不?”
“嗯,我也来一瓶,一起去吧。”
我心情有点沉重,拿了1块6毛钱,离开休息室。走在昏暗的走廊上,唯一显眼的就是自动售货机发出的光。自动售货机旁边站着个老妇人的鬼魂,我假装没看见,正打算往回走。
这时,电梯门开了,刚才的鹿瑶一脸气呼呼地站在那儿。
“可算找到你了,林宇!”
“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能不能小点声?”
“病人会被吵醒的,安静点。”我和护士长把食指放到嘴边示意。
“啊,不好意思……不过,你刚刚躲啥呢!”
“行啦行啦,先去休息室吧,我保证不干嘛。”
“你那笑容看着就不像不干嘛的样子。”
“我真不干嘛,就喝喝茶。把你那刀给我。”
“真就只是喝茶,没别的?”
鹿瑶无奈地点点头,把刀递给我,跟着我和护士长往休息室走去。一回到休息室,我又看向鹿瑶。
“诶?你刚刚是不是把裙子撩起来了?”
“我没有!”
“不,肯定撩了,对吧?我从后面看得清清楚楚。”
“别这么无礼!谁会穿黑白条纹的……别看我!别乱说!”
我一边说着,一边在休息室椅子上坐下,开始跟鹿瑶聊起来。我把用手机在网上查到的关于她的信息给鹿瑶看。
“这都是啥呀!芭蕾舞女演员!?还有压根不搭边的女高中生!?”
看来这些都是谣言和错误信息混在一起了。
“可网上说你会砍人腿呢?”
“噢,那个……”
鹿瑶坐下时,眼神躲闪开来。我无奈地叹口气,开始脱鞋。
“我是抬不起你腿,不过我刚脱下来的袜子可以抬给你。”
我把穿了一整天的皮鞋和黑袜子脱下来,朝她递过去。
“不,我才不要那玩意儿!我不要!”
“别客气,小瑶。”
“谁是小瑶?快把你那脏袜子拿开!”
我捏着鼻子,拿着刚脱下的袜子朝鹿瑶(也就是小瑶)走过去。
我光着脚,把鹿瑶逼到墙角,双手捧着袜子。
“你能不能别闹了,你个蠢货!”
护士长拿鞋子砸我,鞋跟正好砸我头上,我当场就跪倒在地。
“哎哟!”
“一个大男人,非要把袜子往女人身上套,你咋想的?”
“不是,我这不是怕她砍我腿嘛!”
“我不会再砍啦!你袜子太臭了,快穿上!”
小瑶泪眼汪汪地求我。
我寻思着,我这是图啥呢。
我极不情愿地开始穿袜子。护士长和小瑶看着我。
“你咋一脸失望的样子?”
“我失望咋啦?你还想让我送你几双袜子咋的?”
“我这不是怕腿被砍嘛。”
“我都说了不会砍了!”
“就算你这么说,也别老盯着别人脚看。”
我一边用乱蓬蓬的头发蹭着腿,一边对小瑶说。
“我才不要碰你脏脚!”
“咱能不能稍微消停点?”
俩鬼跟我说这话,我满脸震惊。
“你懂啥!?腿毛可是男人的标志!这是能体现男人味的地方!你懂个屁!”
我扯下腿上的毛,朝护士长和小瑶扔过去。
“哎呀,太过分了。你就因为这,扯腿毛扔我。”
“对……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大火气……”
“你就是个蠢货!”
“知道啦!我错啦!”
然后,天亮了。就跟啥事儿都没发生过似的,我按预定时间下班,经理也来上班了。
“早上好啊,小林,辛苦你值夜班啦。”
“早上好。”
“咋样啊?电梯闹鬼那事儿还在发生不?”
“啊,那已经不是事儿了。我觉得从现在起,咱这医院的鬼怪能消停点了。”
我这么一说,经理眼睛一下子亮了。
“真的吗!?你可太厉害了。”
“没有啦,我们就聊了聊。”
“但这也超厉害啊!行,今天咱出去喝酒!”
啥?
我带着困意回答:
“算了吧,您就让我休息休息,我都连续上两次夜班了,对吧?”
“话是这么说,但是!但是!至少让我谢谢你呀!”
“下次还得这样吗?”
“你咋这么不想去啊!咋啦!现在年轻人都咋了!?”
“经理,您这不算职场骚扰吧?我又不打棒球,哪有中年男人下班后喊‘小林,咱去打棒球’的呀!”
虽然我这么说,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经理这么一讲,我也有点半推半就。
“好吧好吧,就今晚啊?”
“嗯!那咱们在车站前碰面行不?”
“行,要是能去我就去。”
“你这语气就是不想去啊!咋滴?你不喜欢经理我呀!?”
“去去去,我去还不行嘛。可我车咋办呢?”
等我们终于商量好,我就向经理问起返程安排。
“明早我开车送你去同事家,你可以去那儿取车。”
“啊,好嘞,晚上见。”
“行,钱包你就别带了!我请客。”
“好嘞,谢谢经理。”
“嗯,也谢谢你辛苦工作啦。”
几个小时后。
我按约定在车站前等着,经理来了。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走吧。”
“行,今天经理您破费啦。”
晚上,我和经理到镇上,在城郊一家酒吧办了个欢迎会。经理大概是因为摆脱了护士长和小瑶的麻烦,高兴得很,喝酒跟喝水似的。到了酒吧打烊时间,我去叫醒脸朝下趴在桌上、醉得不省人事的经理。
“经理、经理~?我这就回家啦,行不?”
“啊?行,我也回家。”
“代驾已经到了,上车吧。”
“好嘞。麻烦了。”
我把经理推上代驾的车,送他走了。因为我提前付了车费,就打算去车站打个车回家。我醉醺醺地走着,看到出租车站站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女子,穿着红衣服,戴着现在出门必备的口罩,皮肤看着挺白。
这么晚了,咋有个女人独自在这儿?不知道她为啥戴口罩。不过就算戴着口罩,也能看出她挺漂亮的。
正这么想着,我刚要从戴口罩的女人身边走过。
“嘿?你在呢?”
我被这戴口罩的女人拦住了。我赶紧整了整离开酒吧前戴上的口罩,转过身。
“咋啦?你找我啥事?”
我带着醉意回答这蒙面女子,她开口问道:
“我漂亮吗?”
我有点懵,第一次见人就问这个?
“啊,不好意思。我不太明白你意思。”
“哦……啥?你不知道?”
这戴口罩的女人可能没想到我这么回答,显得有点慌乱。不过很快,她又恢复了平静。
“嘿?你仔细看看,我漂亮吗?”
“嗯?啥意思?”
我一边注意保持社交距离,一边朝戴口罩的女人走近了点。
“啊,我觉得你挺漂亮的,皮肤很白,对吧?”
我一边点头一边回答。
“这样就叫漂亮啦?”
说着,这戴口罩的女人……把口罩摘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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