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另一侧,市政府政务科办公室的“韩主任”,刚结束一场内部会议。
韩庭州脱下外套搭在手臂上,侧头与副市长点头寒暄。
“庭州,你还年轻,是块料。上面那位置,等你来坐。”
“韩老的面子我还是要给的。”
他微笑,颔首应对。
可转身走进电梯后,笑意就全退下来了。
他疲倦极了。
今天已经和三个“老狐狸”斗了脑子,还得处理弟弟撞人事件的后续善后。虽然钱能解决问题,可这个新闻若流出去、对手若要抹黑他,“升局”之事就要搁浅。
他不能赌。
所以他选择来医院看看那个“受害人”,确保事情没有被闹大。
哪怕,这件事他本不该亲自来。
他走出医院大门,撑起伞,在转角的亭子前停住了。
那一幕,让他顿住了脚。
木亭下,有个女孩抱着腿在哭。
不是嚎啕,是压抑、忍耐、痛苦到了极限的那种低声啜泣。像猫被逼到角落,却又不敢叫。
她的背影瘦小,肩膀在抖,衣服已经被雨水打湿。
韩庭州本想绕开,可他瞥见她的一瞬间,愣住了。
是那个女孩——撞车案中那位病人林启安的女儿。
他没叫她。
只是静静地站了一会。
雨落在他伞面上,“哒哒哒”响个不停。
他的脑海却忽然闪回——小时候他养过一只狗,被车撞断了腿。
那只狗跛着脚,躲在角落舔着伤口,怎么都不肯叫。直到最后一次,奄奄一息,还想强撑着站起来。
他蹲下来问它:“你到底想做什么?”
它没有回答。只轻轻地,把头靠在他掌心。
他看着亭下的林若晴,忽然明白了。
这不是一个脆弱的女孩。
这是一个,被生活剥皮抽筋后,还在死撑的人。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走开。
只是站在那里,伞偏了一边,烟没有点着,雨丝滑过手腕,像某种触动。
林若晴似乎察觉到有人在注视着她,她抬起头看了一眼,是那个冷漠的男人,眼神交汇的时候,本能的感觉害怕,她就觉得这个男人不是好人,不要有过多的交集。林若晴收拾一下自己的情绪,头也不抬的离开了,她不想在最狼狈的时候让别人看笑话。
韩庭州抬头看了一眼,下雨的天,若有所思的站了一会儿。她哭的时候,像他很久以前丢掉的那只狗。
明明已经遍体鳞伤,还不肯叫痛。
晚上韩庭州回家,母亲又在客厅训斥弟弟韩霁泽。
“你就是个不成器的东西!天天跳什么破舞,有什么出息?”
霁泽穿着破破烂烂的舞蹈外套,耳钉在灯下反光,冷笑道:“我又不是你和老爷子政治联姻的工具。”
母亲气得脸都白了。
韩庭州没插手。
他站在楼梯口,看着这一切,忽然想起那个躲在雨里的女孩。
她要是有这样的母亲,是不是也活成了这样?
不——
她更惨。她的母亲不是控制她,而是抛弃了她。
他脑海里,竟然第一次不受控制地冒出一句:“她怎么还没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