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雨刚停不久,便晴光乍现。原本黑云布空翻为睛空万里,连迎面而来的空气都褪去了几分腥湿带了几分清新。
“雨停了。”凌漠说道。别说还刚刚好,叶浨一核对完,这雨便停了还出了太阳。
随即便听叶浨说道:“既然核对完了,雨也停了。我们便先行回去了。”
“哦,好。我让人送送你们。”
叶浨听闻便想婉拒,话未出口,陈伯又说:“老二你送一下仙师他们,顺便回去帮忙,这里已经用不了这么人了。”
叶浨:“…………”
“哦,好。但是我刚才去时候,原那条路上有好几大松都被雷劈断了,刚刚好就挡在了路中间,还给那地砸了个大坑。可能需要换条路。”
陈伯闻言叹了口气说道:“那便走坟场那条路。”
“?”
“呃?……行。”老二闻言似先愣了一下,见似陈伯没有下话,便应了来下。
凌漠与叶浨在老二的带领下,走上另一条路。一路上道路顺畅,也没什么枯枝乱石,更没有先前的烂泥覆底,这条路彻得整齐,似专门修过一般。看着路上车辙缭乱不堪,想来这条路通行的人很多。
走了不过多久便来到一大片坟地,这片坟地很大,基本覆盖了大半个山头,修得很是规整。坟地上的坟包相比一些寻常的坟包而言要小很多,就比平常酿酒的中等坛子大一些。连带墓碑也是很小一块。
坟场的半山坡上,还有几个人分别围在几块坟地,手里拿着锄头,应该是在下葬。没有哭丧也没有披麻戴孝,只有几片白纸在空中飞动,来显示这一场葬礼。
不能用寒酸来形容了,从殓尸房到焚尸地到坟场,他们一致得如同流水作业般。凌漠不禁心道。
“这条路倒是比先前那条好走得多。”叶浨语气平淡的说道。
“可不是,经常有人走嘛。千人踩百人踏的再不好走也好走了。”那人闻言笑道。
“那为什么我们先前走的那条路如此湿烂,一路上还有不少的松条与石块?”叶浨不解的问道。
“呃……这……可能是因为太久没人走了吧……仙师你不知道,我们镇之前从未死过这么多人,平常一年到头死的都不过五六个,草席一卷抬去一烧,两三个人就抬了过去,那用得了什么车。”
凌漠闻言心中不禁惊道:这么“简洁”的吗?草席一卷就完事了,连葬礼都不办?但仔细一想,现云镇死了如此多的人,若是真办起葬礼,估计又一笔大开支。加之现在镇内又如此多事,就算真有那心,也无那力。
可随即便听叶浨问道:“平常也是草席一卷,就抬过去了。那你们不办葬礼?”
“葬礼?葬礼是什么?”那人似稀奇的问道。
“你连葬礼是什么都不知道吗?”凌漠先前只默默在一旁听着,可听那人如此一说,忍不住发问道。
那人见凌漠神色似有不对,仿佛“葬礼”这一物他必须知道一般,想了一会,便吱支唔唔的道:“也可能我见过,但我不知道那是葬礼吧?……”
怎么会呢?怎么会有人不知道葬礼是什么呢?!所以云镇不办葬礼,是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葬礼吗?凌漠不禁心想。
“毕竟这么多年,我们一直都是这样的……”
凌漠:“?”还想再问什么时,便觉手臂忽有异感,微微低头便见叶浨捏着自己的衣袖的一小块,轻轻的扯了扯,明白他的意思,也就不再言语。便想听听叶浨有何话说。
可叶浨却什么也没说,他见此也跟着不再开口。
于是之后期间内,三人也再言谈,不过小半会儿三人便回到了镇上,比先前从镇中到焚尸地要快上许多。
三人刚到镇上没多久,那人便离开了。那人离开没多久,凌漠与叶浨两人便遇到有若,有若见两人的衣袍肮脏不已,靴子也似在泥潭泡过一般,忍不住笑道:“噗——哈哈哈,尊者,你们这是掉进泥潭里了吗?怎么弄成这样了?”
“…………”
有若笑了一会儿,才随着两人去换了衣物。两人整理好时,天色已是入了黄昏。三人便回到祠堂外处时,便见镇长正与几个穿着黑甲玄衣头戴铁盔之人交谈。依据镇长卑躬屈膝之态,与几人的穿着打扮。可知几位身份地位并不低,许是云镇所属城的官兵。
凌漠待在叶浨身边,便见叶浨停在原地不再向前。他也知此时不易上前,就在那随着叶浨静静站在远处看着双方谈话。不一会儿,便见镇长朝那些人鞠躬一礼,猜知两方应是交谈该是交谈完毕。可接后凌漠便见那些官兵的领头人似发现了他们三人一般,朝这处看了过来。
凌漠心中一惊。以为是云镇蛊患被他们所属城官兵所重视与了解。他们作医治的委托人,许是也要过来与他们谈谈,可却见那官兵的领头只是看了他们一眼转身便走了。
“仙师你们回来了。”镇长见几人率先唤道。
“嗯。”叶浨应了一声,深深看了看那些离去的官兵,转而问道:“这是怎么了?”
“哎……”镇长叹了一口气说道:“说来也怪事,启明国的二皇子失踪,说是在我们附近发现了启明皇室的玉牌,想来我们镇里看看。如今镇里乱七八糟,死的死病的病,谁会有心思留意这些。”
“那他们可是对镇内进行收查了?”叶浨问道,语气似比平时更急切些。
镇长听叶浨语气似有些不对,以为他担心自己的学子们会受牵连,毕竟谁也不愿意卷入这种大烂事。连道:“没有,没有。我们非他国属地,批令没有下来,他们也不敢。您放心您的学子们好好的呢。”
“嗯。”叶浨似松了一口气般,回应都变得舒缓些。
“留下这个皇子的画像,被雨淋得……这谁能看得出。”镇长说着,便摊开手中画像,仔细观摩了几眼。
凌漠看着那倾斜的人像,不知为何感觉有些似曾相识。
“镇长可否给我们看一眼。”叶浨问道。
镇长闻言应了一声,便递给了他。叶浨拿到手,凌漠便下意识围了上来,只见那画纸上人的五官被雨水模糊得已经看不清轮廓。可是眼角下方的红痣却是无比显眼。
“!”这该不会是……
“仙师,你们看得出来吗?”镇长问道。
“看不出。”叶浨收拢画像回道,随后便将画像还给了镇长。
镇长闻言接过画像,长叹了一口气:“哎……便这样罢,自家院中雪都扫不净,哪有时间管别人家瓦上的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