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梨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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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雪皑皑,寒风怒号。

“阿离,我不明白。”

“没关系的月儿,我记得就好。”

草原夜色下,有牧民载歌载舞,四处都燃起了篝火,烟花燃放时分散了牧民的注意力。一堆篝火围了许多人,女子托着将离飞落在篝火堆旁,将离的身体已经冻僵,女子抱着将离在篝火旁烤了起来。

“姑娘,这位公子还好吗?”

“嗯。”

女子回应牧民的关心。

篝火堆旁,那一红一白依偎着,仰头唯见星罗棋布。

不知何时,忽然刮过一阵狂风,原本载歌载舞的氛围顿时变得严肃,女子环顾四周,直到看见那位戴斗笠的黑衣人。片刻后,耳畔的热瓦普再次奏响,牧民们继续唱唱跳跳,仿若没有看见一般。女子才明白这些都是事先策划好的。那斗笠下冷峻的目光告诉女子,这个人是夜陌。马匹早已备好,他在等女子二人下雪山。

“草原不安全,尽早离开吧!”

“我清楚。”

见将离差不多考暖和,女子便搀扶起将离准备离开。牧民们上前帮忙,将两人扶上马。她知道这是夜陌的安排。她本来就没打算久留,免得夜长梦多。

“今天你也帮了我一次,再借你一匹快马,往后我们就互不相欠了。”

一边避开夜陌的目光,一边抱着将离握紧缰绳,“驾!”

“等等!”

夜陌策马追赶上来。

此时,篝火中有几个人影不动声色地离开了。

随后,只见雪山脚下数十个黑影一跃而上。杀手们早已经埋伏数日,只等那女子一下雪山便行动,蓄意挑起草原与齐越的纷争。当晚还没等女子三人走远,雪山下就起了杀机,鲜血染红了草地。

“灭掉使团,一个不留!”

数百人的混战,刀光剑影。这些杀手个个训练有素,使团营帐外围的侍卫明显不敌,转眼已经倒下大半。眼看这些杀手就要攻入内营,使团侍卫正欲纵火玉石俱焚,好在崦之的军队及时赶来。雪女刚回归便有人在雪山下挑起争端,草原怎么会置之不理。在崦之军队的围攻下杀手们节节败退,使团与崦之军队碰了头,最后将杀手们逼出营帐。

“撤!”

见形式不对,生死门迅速撤离。

……

夜尽天明。

那白衣女子骑着马在草原上奔跑,穿过阳光,她的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似乎有一个红衣人与她同骑一匹马,他一只手握着缰绳,一只手将她抱在怀中,同样在草原奔跑。她想不起红衣人是谁,但可以肯定那个人不是夜陌。

“阿离。”

马儿奔驰而去,那红色影子仿佛静止一般,任凭身体在马背上颠簸。

“醒醒。”

女子放下缰绳,才知将离浑身冰冷,连气息都弱了。

“你别吓我。”

正当女子孤立无援时,夜陌忽然驾车追赶上来。

“夜陌?”

夜陌跳下马车,扛起将离抱进马车。

“他没有大碍,先离开这里!”

“嗯。”

女子跟着坐上马车。

夜陌依旧驾车。

这架马车是楚云他们准备的那架,女子还记得,车上有个包裹,鼓鼓囊囊的包裹。她从包裹里找出来一件斗篷,盖在将离身上保暖。除了斗篷和一些日用品,还有一封信。她擅自拆开了那封信。信没有落款,她还不清楚是何人所放,字里行间传达了两个讯息。

第一,不过是要告诉隐藏在公主身边的人,相思引的解毒之法。灵雀阁的相思引,多少人都想要解药,势必会引来不少势力。至于第二,那是透露给女子的一个选择,关系整个使团安危,就看女子如何取舍了。

看过这封信后,女子没有声张,就这样离开草原,途中从夜陌的口中,女子也得知楚云告别王庭正带领使团整装归齐。

再后来,她们在眉州城外遇见一艘商船,商船要去南方贩丝绸,她们正好搭上船同去,便与夜陌分道扬镳。商船上的人说着这一路的趣事,生拼硬凑,也许是他们编造出来的,她觉得很没意思。可是使团队伍就没那么幸运了,刚到泾安地界就碰上几伙人厮杀,见到使团队伍经过,像早有预谋,几伙人都朝队伍攻击而来。

“有刺客!保护王爷!”

凌风第一时间向楚云示警,眼看几个蒙面人举着刀就要朝马车砍来,于是凌风提剑飞出马车,与蒙面人打斗起来。

使团势单力孤,不消片刻又跳出许多杀手来。

“带王爷先走!”

两个护卫听后飞上马车,驾着楚云坐的马车逃离战场。

“追!”

只听“砰”的一声,一支烟花弹在空中炸开,现出一个“殺”字,这便是江湖上的绝杀令,此令一出,至死方休。

“杀!”

那些蒙面人看了一眼天上的信号,即刻朝马车追了去。

……

东宫,楚弋正焦躁不安。

“刺客都查到了吗?”

“回殿下,还没有。”

龙叶于一旁静候。

“梨州那边,多派些人去。”

“诺。”

龙叶一一吩咐下去。

“凌风回来了吗?”

龙叶迟疑了一下,“据探子来报,凌风在与刺客打斗中,跌入了湍流。”

“……”

楚弋皱了皱眉,凌风是暗卫营顶尖的暗卫,眼下连凌风都栽了跟头,光凭皇宫现有这些安防,恐怕无法抵御刺杀。

“郁王爷呢?”

“还没有消息。”

太子挥手让龙叶退了出去。

……

梨州城。

一位公子在人群中翻找着,张口闭口都是齐越的和亲公主遭遇山匪,可州府并没有出面,只因归齐的使团声势浩大,从崦之带回国书,宣称此次和亲造福草原黎民,将顺应天意放公主归宁。不久后,源霖收到家书,家书上说的源父休沐,他猜出与朝堂有关,于是赶在年前回了家。自此,源霖没有再寻找女子,他开始发奋苦读,科举及第遂踏入仕途,在礼部谋了官职。

……

半个月后,在距离神女峰下游不远的河面上,一艘船逆流而上。两个船夫撑着船有些费力。船头上站的人一身水绿色衣裳,他问船夫:“现在是几月了?”

“公子,腊月了。”

“到忘川要多久?”

“三四日。”

他说:“在前面渡口停船。”

“是。”

船在神女峰附近的渡口靠了岸。

神女峰下那片山林名叫亶山,这片山林和往年一样,枝叶争相抽条猛长,铺满了整座森林。有山民在大雪封山前进山打柴,挑着担子,沉甸甸的,走上很远一段路才稍微歇歇脚,担子也不放下,手扶着肩上的担子,再擦擦额头的汗水,换换肩继续行路,不经意间也望一望神女峰。千百年风雨,神女峰还是那样静谧,连风都听不见,浮云环着山腰,还能看见崖间山色。

山崖上潭水叮咚作响,流水从石缝里渗出来,又贴着崖壁留下,细细一股汇入山下的河流。河流两岸回荡着清脆的鸟叫声,声声入耳。在河流百里的下游,一只画船悠悠荡荡,船头上那白衣女子侧身坐着,将手伸进江中,江水从指间分开几股又聚在一起,乱了水面的倒影。

“月儿,别玩了,水凉。”

将离将女子的手拿了上来,用手帕擦了擦干,“我们快到忘川了。”

“我不冷。”

女子说着打了个哈欠,慢慢靠在将离的身上睡着。看着女子睡得正香,将离没有叫醒,只是拍着女子肩膀,“睡吧!”

这些天在船上,将离感觉到女子话少了,多了许多心事。

“到忘川就好了。”

将离让船夫又划慢了一些。

水面微风,正好伴人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