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的风裹着雪粒打在脸上，像无数把细刃割出血痕。苏砚裹紧玄狐裘，望着前方被雪幕遮蔽的星陨殿遗址，喉间泛起铁锈味——这是连续十日在冰原跋涉的结果。他腰间的“日月重光“玉佩与皇帝的玉珏、春杏的“凤衔珠“同时发烫，在掌心烙出三团红印，像三簇不灭的火。
“王爷，“春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哽咽，“前面的雪墙...好像动了。“
苏砚抬头。被风雪推成弧形的雪墙突然裂开道缝隙，露出里面青灰色的岩石——那些岩石竟泛着幽蓝的光，与三日前在太极殿见到的冰魄草同色。更令他胆寒的是，雪墙后传来若有若无的低吟，像是无数人同时哼唱着古老的歌谣。
“是...是狼主的'唤魂曲'。“春杏攥紧腰间的玉佩，“我曾在漠北牧民的传说里听过——狼主用活人血祭养魂，被祭者的魂魄会被封在雪墙里，永受风雪啃噬。“
苏砚的剑突然出鞘。玄铁剑划破风雪，砍向雪墙的刹那，整面墙发出刺耳的尖叫。雪屑纷飞间，他看见雪墙后影影绰绰站着数十个身影，个个披着玄色大氅，面容被黑布遮住，只露出一双双泛着幽蓝的眼睛——正是三日前在甬道里遇到的“影卫“。
“放箭！“皇帝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苏砚转身，见玄甲军已在雪坡下列阵，皇帝手持御赐的玄铁剑，剑尖直指雪墙。他的龙袍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心口狰狞的狼头刺青——与雪墙上的图腾竟有七分相似。
“陛下！“苏砚快步上前，“天门开启需三玉共鸣，您...“
“朕是镇北王的外孙。“皇帝打断他，“当年你祖母将半块玉珏托付给我母妃时，说过'这孩子是镇北王最后的血脉，要护他周全'。如今你既承了镇北嫡脉，朕便以血脉为引，助你破门。“
话音未落，雪墙突然发出沉闷的轰鸣。苏砚的玉佩、皇帝的玉珏、春杏的“凤衔珠“同时绽放金光，三道光束在雪墙中央交汇，形成一轮金色的“日月同辉“图案。雪墙缓缓滑动，露出里面幽深的甬道，空气里弥漫着腐肉与铁锈混合的腥气。
“小心！“春杏突然拽住苏砚的衣袖。她的“凤衔珠“泛着妖异的红光，照向甬道深处——那里影影绰绰站着数十个身影，个个披着玄色大氅，面容被黑布遮住，只露出一双双泛着幽蓝的眼睛。
“是...是漠北的'影卫'。“苏砚的声音发颤。他想起《镇北秘录》里的记载：“狼主以活人血祭养影卫，影卫无魂无魄，唯听狼主之命。“此刻这些影卫的眼睛里，竟映出他与皇帝的倒影——与二十年前沈氏密室里的“血祭绳“，竟是同一套术法！
“放箭！“皇帝抽出佩剑，“玄甲军护住通道！“
箭雨如蝗，影卫们却像不怕死般往前冲。苏砚的玄铁剑划破夜幕，砍翻两个影卫后，突然注意到他们的手腕上都系着红绳——与沈氏余党、陈玄胞弟的红绳一模一样。
“这些人是...被血祭操控的！“春杏惊呼。
苏砚的剑突然颤抖。他想起昨夜在星陨殿中，祖母遗诏里提到的“冰魄王以镇北血脉为引，以沈氏怨魂为媒“——原来，沈氏早将他的血脉与冰魄王绑定，连母亲的血都被抽干做了引子！
“醒醒！“他大喝一声，剑尖挑开为首影卫的黑布。露出的面容竟与陈玄有七分相似——是陈玄的胞弟，当年被沈氏抓去做“血祭“的少年！
“阿弟...“陈玄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苏砚转头，见陈玄浑身是血地冲进甬道，身后跟着二十余个死士——为首的中尉怀里抱着具裹着冰魄草的骸骨，草叶上还沾着暗红的血珠。
“放下！“苏砚大喝一声，剑尖直指中尉咽喉。
中尉突然抬头，左眼的黑布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底下翻卷的红肉——竟是被沈氏用烙铁烫瞎的！他咧嘴一笑，露出染血的牙齿：“镇北王，您母妃的血养了我们二十年，今日该用您的血祭冰魄王了！“
话音未落，他怀里的骸骨突然坐起。苏砚这才看清，那根本不是普通尸体——骸骨的天灵盖处嵌着块狼头玉，与他腕间血帕上的狼头花纹路完全一致！
“这是...狼主的随身玉？“皇帝的声音发颤。
中尉的笑声愈发癫狂：“不错！狼主说，只要用镇北王的血唤醒冰魄王，就能用这玉打开漠北的'天门'，让草原的狼骑踏平中原！“他的手指划过骸骨的冰魄草，草叶突然窜起幽蓝火焰，“镇北王，您闻见了吗？这是您母妃的血在燃烧！“
苏砚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想起昨夜在星陨殿中，祖母遗诏里提到的“冰魄王以镇北血脉为引，以沈氏怨魂为媒“——原来，沈氏早将他的血脉与冰魄王绑定，连母亲的血都被抽干做了引子！
“放箭！“皇帝抽出佩剑，“玄甲军护住陛下！“
箭雨如蝗，却在中尉面前纷纷偏转。苏砚这才发现，死士们的脖颈处都系着与冰魄草同色的红绳——那是沈氏用活人血祭炼的“锁魂绳“，能挡阴邪之物。
“阿砚！“春杏的声音从左侧传来。她举着火折子冲过来，火光照亮她腰间的玉佩——竟是当年太后赏赐的“凤衔珠“，此刻正泛着妖异的红光。
“接住！“春杏将火折子掷向中尉怀里的骸骨。火焰接触冰魄草的瞬间，整具骸骨发出刺耳的尖叫，草叶簌簌脱落，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咒文。
“是...是沈氏的血祭咒！“苏砚的剑突然颤抖。他想起王陵地宫里的骸骨，想起太后临终前的眼泪，此刻终于明白——沈氏不仅调包了他的身份，更用三代人的血脉养了这具冰魄王！
“够了！“他将剑插入祭台中央的金人俑心口。金人俑的眼睛突然泛起红光，冰魄草的怨气如潮水般退去。中尉瘫坐在地，怀里的骸骨“砰“地摔在地上，露出腰间的玉佩——竟与皇帝的玉珏、自己的玉佩严丝合缝！
“三玉合璧......“中尉的声音突然清晰，“镇北王，您可知这玉的来历？“他咳出一口黑血，“这是当年孝端皇后用命换的'镇北令'，能破漠北的天门，也能......“
话音未落，他的瞳孔突然扩散成幽蓝。苏砚这才发现，他的后颈浮现出与冰魄草同色的纹路——原来，死士们早被炼成了“活祭品“，连魂魄都被冰魄王吞噬了。
“杀了他！“皇帝抽出佩剑，“别让他说出更多！“
苏砚的剑却停在半空。他望着中尉逐渐僵硬的面容，想起昨夜在古墓中祖母说的话：“砚儿，真正的敌人不是沈氏，是他们背后的'天门'。“此刻，中尉后颈的纹路与漠北狼首印如出一辙，他突然明白——所谓“冰魄王“，不过是漠北狼主用来操控中原的棋子；而沈氏，不过是被狼主利用的“刀“。
“陛下。“他转身看向皇帝，目光灼灼，“臣请旨前往漠北。冰魄王要破，天门要关，必须由我去。“
皇帝的手在龙案上微微发抖。他望着苏砚颈间的玉佩，又看了看地上的三玉，终于点头：“朕准。但你需带春杏同行，她手中的'凤衔珠'能破狼主的幻术。“
春杏握紧腰间的玉佩，眼眶通红：“王爷，我...我怕。“
“别怕。“苏砚伸手替她理了理鬓角，“当年祖母护我，今日我护你。“
殿外的喊杀声渐弱。苏砚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摸了摸腕间的血帕——上面的血珠已经凝固，帕角的狼头花却愈发鲜艳，像要绽放出新的生命。
“走了。“他对皇帝抱拳，“待臣回来，定要让那些藏在暗处的人，看看真正的日月。“
（第三十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