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京都秘谋,龙饰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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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历廿四早晨,凌城已经是一派喜庆之色,各色的丝绸在空中彰显,连接起了街上的楼阁。河滨古韵台,乃是凌城的一个最大的广场,依靠着紫微河而建,台上屹立着一个楼阁,足足有六层楼之高,名为滨韵阁,一个供人欣赏紫微河的楼阁。滨韵阁由凌城商会会长冬九儿管理,阁中有着饭馆,茶馆,以及文人墨客最易聚集的地方,即是藏诗楼。此刻,滨韵阁朱红的栅栏加之阁中半空飘着的红丝绸,无一不说明了今天的特殊之处。

此刻西城门处,秦臻带着他的侍卫来到凌城,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繁华,根本与秦国炎阳城不成比。手下的侍卫还好,但是随行的将士不禁惊叹了出来,脸上仿若是见到了自己一辈子都没见过的东西,倘若说炎阳城是一个偏僻的小城镇,那凌城则是一个沿海的大城市,集繁华与富足于一体。街上的行人看着来到的众人新奇的模样,不禁笑了起来。但是随行的将士却未管他人的看法,唯有惊叹,对世界上竟然有如此繁华的地带的惊叹。

而在一度惊叹的将士之中,唯有侯文轩较为平静。秦臻看着自己手下的将士,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竟有些怪罪自己为何没有能力将炎阳高原治理得像东华一般好,或许他在乱世之中是一个英雄豪杰,可待天下安定太平之际,自己又有何能耐能将天下治理?

“大人,前面就是凌城的河滨古韵台了,再过十几里就是凌殿和上官府了,是先去河滨古韵台还是立即前去凌殿?”秦将秦燚掀开车边的车帘问道。

“叔父有何意见?”秦臻问道。

“我们是来与凌度凌丞相商讨的,就不必去河滨古韵台。”秦燚讲出了他的看法,“所以臣建议直接去往凌殿与凌度说明我们到来的原因。”

“可倘若直接前去,就避免不了与凌霜意的碰面,而且这些将士跟随着我们一同前去,怕是会产生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和误会。”

“既然如此,殿下不妨让侯文轩管教着他们,我与你一同前去。”秦燚说罢,秦臻就应下让侍卫唤侯文轩前来安排事宜。而侯文轩也是即刻应下秦臻的命令,对于治理一群狂妄的将士,他侯文轩刚刚得到了一点经验。

此刻,凌殿渡湖之上,上官华祈兴奋地攥着一个发带和发簪奔向凌子叶和凌栀月所在的方向。上官华琳在上官华祈身后跑了几步就喘着气,有些无奈地望着自家的妹妹欢喜地奔向凌子叶。日光刚刚从云层之中浮出,整个渡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薄膜,若是整个世间都是如此般美好,定然就没有了争纷。可那终究是幻想罢了,现实与幻想不知道相隔了多少个不可逾越的鸿沟和满地的荆棘。

虽说如此,但是总有人为了那个脑海中的幻想而奋斗,哪怕前方从未有过他的道路。

“子叶哥哥,这个是我答应给你的礼物。”上官华祈将手中的发带和发簪递给凌子叶笑道,脸上的笑靥绽放着她的童真与美好,宛如是初生的朝阳一般。

凌子叶微愣,望着上官华祈微微发汗的印堂,就知道了上官华祈刚刚从上官府奔到这里是有多快,或许她是真的很想将她手中的礼物送给凌子叶吧。凌子叶一时不知道如何去说,又该说些什么。

“华祈,礼物其实是晚上送的。”上官华琳刚刚赶到,喘着气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嗔怪,可她心底却如同渡水一般柔软。虽说华祈有很多时候总是这么冒失,对她这个姐姐也不如对子叶这般亲近,但终究是她的亲妹妹,那份现时的童真与纯洁无论如何也让她生不起什么怒火来。

“不要,我就要现在送给子叶哥哥。”上官华祈腮帮即刻就鼓了起来。

“但是我送你的礼物要到晚上才到。”凌子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没事的,只要子叶哥哥送我就行了。”上官华祈转头对着凌子叶笑道。上官华琳瞬间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心境,自家的妹妹对自己是这般表情,转头对着凌子叶这位青梅竹马就是笑意。凌栀月看着自己的闺阁知己的表情,即刻知晓了她心中所想的是什么。

“没事的,至少华祈还是很听你话的。”凌栀月安慰道。

上官华琳看着妹妹无忧虑的背影,一丝苦涩转瞬即逝,童真的狂妄与纯洁是她上官华祈的本性,又何必在意,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这是所有人都不可否认的,血浓于水的事实。

“栀月,能不能跟你换一下?”上官华琳半开玩笑地问罢,凌栀月听后一愣,震惊在原地。

“不是,这可以换?”凌栀月问道,随即读懂了闺阁知己眼中的复杂,明白了她的意思。正思考着如何打消上官华琳的顾虑,上官华祈就即刻转身小跑几步到上官华琳面前,笑着将手上的发带和发簪递给上官华琳。

“阿姐替我收一下嘛,子叶哥哥说等晚上他送我的礼物到了再把这个给他,最爱阿姐了。”上官华祈笑着说道。上官华琳怔了一下,而后蹲下笑着将上官华祈要送的礼物收了起来。上官华祈之后就抱了一下上官华琳,随后转身去寻凌子叶。

“现在呢?”凌栀月望着上官华琳笑着问道,“华祈这么可爱你真舍得换啊。如果你真的想换,那我只能说你比麻叔谋还要恶毒。”

“麻叔谋,我可不像那般食人恶魔。”上官华琳否决道。

“那不知道是谁说是想和我换的来着?”

“凌栀月你闭嘴。”上官华琳扑上前捂住她的嘴说道,“这事过不去了是吧?”

“松手!”凌栀月拍着上官华琳的小臂说道,“快喘不上气了!”

“哼,”上官华琳才缓缓将手松开“看你以后还说不说。”

“得了,人不见了。”凌栀月说罢,上官华琳环顾了一下四周,才发现那两个小家伙不知道跑哪去嬉戏去了。不过她上官华琳也不必有过多的担心,毕竟这里是凌殿,有何人敢在这么一个王侯殿中劫持和绑架世子和世女,怕不是株连九族。加之太子唐明宸在凌殿考察,皇室的守卫几尽都在凌殿,有何人敢闯?

日光逐渐削弱,地上的影子逐渐缩短,已是将近午时,而河滨古韵台已经设下了千张宴席,滨韵阁的后厨已经忙得不可开交,阁中的侍女在阁内和宴席之间不断奔波。

河滨古韵台处,滨韵阁阁楼楼顶,一位身着云纹锦裁制的立领长衫,袖口收紧以利行动,衣襟以银线绣暗纹麒麟,腰间束玄色革带吊着一枚白玉算盘坠子,那是凌氏商会的会长玉牌。乌黑的发间带着些许银光,一支乌木簪插在盘好的长发之上,手指之上的黑曜石戒暗藏着毒针,墨绿的外袍上尽显她之华贵。眉眼清冷疏离,鼻梁高挺,唇薄而色淡,不施脂粉时透露出一种坚毅与不屈。五尺七寸的身量,体态挺拔如青松,毫无闺阁之纤弱。

“冬会长,宴席可以开始了。”冬九儿身旁的侍女说道。

“嗯,你下去安排吧。”冬九儿说罢,侍女就应下退去。

“娘。”屋内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听声音像是一个九岁出头的小姑娘。冬九儿回过头去,跨过门槛进入屋内。榻上,一个白发的小女孩坐在床沿,骨瘦嶙峋像是营养不良,皮肤惨白不知是何种缘故。冬九二轻抚过女孩的头,眼中全是溺爱与仁慈,以及对天道不公的苦痛。

“雪儿,”冬九儿轻声喊道,似是能赶走女孩的病痛,“可是哪里不舒服?”

女孩冬雪摇了摇头,双目依旧透露着童真,却掩饰不了她的病症。冬雪张着毫无血色的双唇说:“娘在,冬雪不怕。”

冬九儿眼眶中被泪水浸红,此刻她的坚毅抵不过她女儿冬雪的一语,哪怕是一句娘!冬九儿的指尖划过女儿如枯草般的白发,墨绿外袍之下的脊背在外人眼中永远不会弯下,可在冬雪的病症面前寸寸龟裂。望着冬雪毫无血色的唇,恍惚间想起那人寄来的最后一封书信,尽是对女儿病症的关心与她们母女的担忧。此刻却是阴阳相隔,无法再见一面。

榻上的冬雪突然咳嗽起来,嶙峋的肩胛骨像即将被折断的蝶翼般震颤。冬九儿匆忙前去榻前的矮桌上取药,黑曜石戒磕在玉瓷洁白的表面——这枚戒指曾助她在一片质疑之中前行,却在天道的残忍之下无能为力。雪儿的症状自幼就有,四处求医却皆言“髓枯血衰”,无药可治,甚至连这种症状是什么病都不清楚。

“娘在呢。”冬九儿将药匙抵在女儿唇边,声音比算珠碰撞还轻。冬雪咽下苦汁,这仅能压抑住她的病症,可是随着父亲出现了意外,她压抑病症的药物,还剩多少呢。

“娘,冬雪,还剩多长时间?”冬雪咽下那苦汁问道,冬九儿隐约还能闻到苦汁的苦涩,却抵不住冬雪的一句言语。冬九即刻将冬雪抱在怀中,泪水划出一道道泪痕,浸湿了冬雪的后背。冬雪伸出纤细的手臂无力地搂住母亲,似是安慰。这位商会会长从未在外人面前流过泪花,可在冬雪面前,不知道流了多少次。

“冬雪别担心,娘一定会找办法的。”冬九儿看着女儿,将她纤细的手伸放在自己的脸上,却几乎感受不到任何温度。

桌上的小香炉飘起缕缕白烟,随着风飘向屋外,最终在蓝天之中消弥散尽。或许这是命中注定,亦或是天道的玩笑。那些迷茫与命运,终究敌不过世间百态与人性的勾心斗角。

烟尘飘向屋中,满屋的书香令人向往,却感染不了一旁掉入冰点的沉默。阳光散入窗边的窗台,台上的绿植在孟秋之际依旧散发着生机,却融不了一旁的冰点氛围。木桌之上的茶水好似被这一氛围吓住了,原本的热气不知消散在何处。秦臻面前的茶水一口未动,倒不是怕茶水里面有毒,而是对于凌度不信任自己的缘故。

“凌丞相不愿相信秦某所说的吗?”秦臻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么简单的道理丞相应是知道的。”

“你曾看到妖族的破败吗,还是看到了妖族的杀戮?”凌度问了出来,眼神之中尽是冷淡与失望,“我只看到了一个族群为了生存而虚心求教的诚恳,文明不止只有战争才能交流,一切文明之间的友好互鉴都是为了避免流血的可能性。以占有而发起的侵略都是对文明的不尊重,都是对自己文明和他人文明的污蔑与诋毁。”

“可丞相大人真的知晓妖族文明的实质是什么吗!”秦臻依旧坚定自己的立场,“你这样带来一个未知的文明进入大唐,何尝不是对大唐文明的不负责任!一切文明之间的纷争皆是由文明之间的不合而产生的,你又有何种理由对外来文明全盘接纳!”

“妖族是我带来的,发生任何问题我一人承担。”凌度说罢,秦臻不禁笑了起来,或许凌度对文明碰撞没有任何感受,可他在边疆与北荒冲突时,又何尝不是一种文明的纷争?文明的碰撞岂是一人能承担的?

“丞相,恕我一句,文明之间的碰撞不是你一个人能承担的,更不是整个大唐能承担的!”秦臻说罢,猛地起身离开下令:“走,这里也没有待的必要了。”

“来人,送客!”凌度盯着秦臻的背影,目送着这位生性多疑的王侯离去。跨过门槛,凌殿就如同一个巨大的迷宫一般,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可恨未有人能听从他的意见。旁边传来阵阵欢笑之声,不禁引起秦臻的驻足观望。

显然,那是凌子叶与上官华祈在那嬉戏,正朝着他秦臻奔来,凌子叶回过头看去,却恰巧撞在了秦臻的身上。

“对不起叔叔。”凌子叶捂着头向后踉跄了几步,道歉道。

“没事,你是凌子叶?”秦臻蹲下来问道,脸上带着一副笑意。

“嗯,我是凌子叶,叔叔怎么知道?”凌子叶疑惑地问道。

“叔叔是来做客的,肯定知道啊。”秦臻笑道,“不过下次可不要跑这么快了。”

“子叶,抓到你了。嘻嘻。”上官华祈猛扑过来,扑到凌子叶的身上去,“走了,姐姐让我们过去。”

“好。”凌子叶说罢,就挥手与秦臻告别。秦臻望着凌子叶的模样,不禁有些想念他的儿子秦子川。或许这时他还在秦殿里面不知道玩些什么呢。

“大人,可是要时刻关注妖族动向?”秦燚问道。

“时刻关注,注重我们秦内的即可。”秦臻答道,秦燚就将此消息与身旁的侍卫说下,侍卫就即刻放信鸽。

“回去了,这里没必要待了。”秦臻说罢,长叹了一口气,正准备朝向凌殿外走去,不知哪的奔出来的随行之人直奔他而来。表情极为担忧与恐惧。

“大人,不好了。”那位随行之人大喊道,“我们的那些将士被城安军的人押走了!”

“城安军?”秦臻一愣,脑海中却是想起侯文轩答应他的事。

“怎么回事?”秦燚问道。

“就是那群酒色之徒看上了妖族的人,当着众多人的面强迫和要挟他们,然后就被带走了。”

“侯文轩呢?!”秦臻怒问道,“拦不住他们?!”

“拦不住。”那人哭诉道,“甚至侯文轩都被打伤了。”

“一群登徒浪子,是如何当上秦军的?!”秦臻怒骂道,“那侯文轩呢?”

“侯什长他也被城安军的人带走了。”

“秦燚,陪我一同去城安军处。”

“敬诺。”秦燚拱手道,就跟在秦臻后面往凌城中心走去。而此刻的凌度也同样听闻了城安军的人把秦臻带的随行将士抓的消息,先是微愣,随即就沉默了下来。

“父亲在考虑什么?”凌霜意问道。

“这秦臻带的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去欺凌妖族的人,我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凌度说道。

“想必秦臻会处理的,这一点父亲不用担心。”凌霜意说道,“以儿臣与他的性情了解他不会将那群人赎回,按唐律即刻处理。”

“如此甚好。”凌度笑道,“现在宴席也应该准备好了吧,也是时候去看一眼了。”

“敬诺。”凌霜意说罢,就转身去寻凌子叶等人。孟秋廿四乃凌子叶与上官华祈的生辰,加之凌度回朝,定然是要庆祝一番的。此时已是午时五刻,正值一天最热的时刻,虽说步入了秋季,可孟秋时节作为入秋之月,定然是热的。

河滨古韵台处,上面的宴席热闹非凡,军民同乐。其中几位一眼望去便知晓不是人,要么拖着长尾,要么头顶着粉嫩的耳朵,就知晓乃是随凌度一同来到唐的妖族。其中一位坐在妖族之间,却无妖族的半点特征,倒有不少仙骨之姿。

秦臻从河滨古韵台处路过,目光却盯住了那位有着仙骨之姿的人,那人却只是回一个微笑以示回应。

“果然。”秦臻冷笑道。

“大人是看穿了什么?”秦燚有些疑惑地问道。

“若我没猜错的话,那位琥珀黄披风身着墨紫衣襟,已有仙骨之姿的人乃是随妖族一同前往的仙人吧。”

“看样子应该是。”秦燚说道。

“呵,伪装的圣洁光晕披在身上,却暗藏不了阴谋的阴翳。”秦臻摇头道,“我能有什么办法阻止呢,好像毫无办法。”

“大人多虑了,倘若这是天道,那就是命。”

“好一个天道。”秦臻苦笑道,“世间的种种真就被这破天道束缚着,可恨天道的不公啊!”

诗曰:

炎阳炙甲赤心寒,黩武骄兵笑靥残。

谋策空陈惊妖氛,孤忠难挽裂衣冠。

羞颜忍顾金城没,怒目犹穿浊浪湍。

谁解西荒烽燧苦?一腔碧血斥天澜!

河滨古韵台上,冬九儿表面的坚毅仅能维持片刻,担心女儿的心境导致她提前退场。但当冬九儿转过身去的片刻,脸上的坚毅荡然无存之际,白钰泠看到了作为母亲的担忧。

“霜意,冬九儿的女儿冬雪最近的症状还好吧?”白钰泠旋即问道,凌霜意微微愣,手上的箸慢慢放了下来。

“冬雪她病情日益恶化,自从她父亲陈墨在寒砯高原寻药时坠下山崖,几乎断送了她的唯一药源。”凌霜意叹道,“现在几乎没有人去寻那一方药引了,如今的药方仅能维持数月之久。”说罢,白钰泠也担心起来,都是作为母亲的,谁又能看着自己的儿女在病痛之下疼痛而死。

“我得去看看。”白钰泠起身道,“至少我作为医师能帮一下忙,看看能不能有药方可替代。”

“那我陪你一起。”凌霜意跟着起身说道,白钰泠点头应下。白芸妍见自己的姐姐起身探望冬雪,想着自己的针灸或许能有所帮助,便猛拍了上官羽封肩上一巴掌,不禁令上官羽封吃了一惊。

“走,陪我去看看冬雪。”白芸妍命令道。

“走就走啊,拍这么重干嘛?”上官羽封无奈道,而后起身跟在白芸妍背后。滨韵阁的木梯常年是红檀木的红色,有着侍女的保养宛若是新的一般。而阶梯从四面墙盘旋而上,恢弘的壁画彰显着滨韵阁的繁华与别具匠心。

冬九儿坐在女儿的床前,冬雪虽能起身,但是病痛的缠绕令她躺在床上。屋内的门即刻被人推开,冬九儿转过身望去,正是凌氏与上官氏。

“小女见过凌大人。”冬九儿想要起身请安,却被白钰泠轻拍了一下肩膀。

“不必,何必与他请安?”白钰泠开玩笑道,众人也是纷纷一笑,走进了屋内。白钰泠看着床上的冬雪,轻拂了一下冬雪。

“白姨母。”冬雪说道,白钰泠微微笑了一下,轻声道:“冬雪真乖。”

“最近的那一批药物还没有到吗?”凌霜意问道。

“现在基本上都没有人去采那药引了,如今是越来越稀缺。”冬九儿声音越说越低,但依旧被凌霜意等人听到。而在好奇心地驱使下,凌子叶跟着姐姐就跟了上来,随行的还有上官华祈,正趴着头在床头望着冬雪。

“冬雪姐姐什么时候能好起来啊。”凌子叶天真地问道。

“冬雪姐姐好起来了记得和我们玩啊。”上官华祈在一旁附和道。冬雪则是回馈一个微笑以示答应。可没有人能确保她到底能活多久,能不能痊愈。命运总是这样造化弄人,在一度黑暗之中去寻那一方光明,宛若是在黑夜之中寻回家的路途,不知路上的荆棘丛生,唯有回家的星火照耀,却依旧无法应对黑夜的浩荡。

这时,朱红的门被人敲了几下。众人回头望去,乃是凌度和上官礼,以及身后的一位有着仙道风骨的仙人。

“父亲。”

“凌丞相。”

“上官大人。”

众人一并喊道,同时也注意到了那位仙人。

“冬九儿,这位是来自神界的仙人,不妨让他看看冬雪,或许有机会。”凌度引荐道。冬九儿瞬间精神了起来,连忙行礼跪拜在仙人面前说:“恳求仙人救治我家小女。”

“我先看看症状。”仙人笑道,将冬九儿扶起,而后看向床上的冬雪。瞬间一股威压笼罩在他的四周,不禁让他冷汗直冒。

“玉牧,我知道你会画与生的仙术,但是你若敢有其他不该有的想法,我会即刻将你扼杀!”一股声音传进玉牧的脑海中,不禁令玉牧身体一颤。

“你是谁?”玉牧仰头恐慌问道,却发现时间好似是凝滞了一样,心中开始更加恐惧。暂且不说凝滞时间可不可能,单单是施法让时间流速变缓就已经足够消耗法力了,更何况让时间凝滞这种操作。

“你刚刚是想将药方嫁祸给北山白氏对吧,然后自己操纵法令冬雪即刻暴毙是吧?倘若你敢,你今日就踏不出这个楼阁!”那声音即刻说道,玉牧见计划破败,瞬间恼羞成怒大吼道:“你到底是谁?”

“呵,蝼蚁一个。”说罢,时间恢复成了世间的流速。但是那威压依旧在玉牧的心上。

“仙人怎么了?”凌霜意问道,而玉牧摆摆手,靠近冬雪看着这位病患。冬雪同样看着他,瞬间将被子捂住整个头,大叫了出来。冬九儿听到女儿的呼喊,连忙奔过去将女儿抱在怀中。倒是玉牧,一脸愣在原地。

“雪儿怎么了?”冬九儿轻声问道。

“娘,头疼。”冬雪捂着头说道。白钰泠听到后也上前看冬雪的症状,虽然已经是老毛病了。

“抱歉啊诸位,小女的女儿有些头疼,今日就到此吧。”冬九儿说罢,几位也是点头一一离去,就只有冬九儿和白氏二人在床檐静静地陪着女儿冬雪。

“药在哪里?”白钰泠问道,“我去熬药。”

“在对面那个房间的桌上,谢谢白医师了。”冬九儿感激道。

“无妨。”白钰泠说道,“琳儿,你陪我去调药。”

“嗯。”白芸妍应下就随着姐姐白钰泠走向那个屋中。冬雪听见屋外没有声音之后才缓缓探出头来,转头望向母亲。

“雪儿没事吧?”冬九儿有些担心地问道。

“娘,刚刚的那个仙人,我担心他对我们不利。”冬雪说罢,冬九儿有些疑惑地望着女儿。

“他的眼神之中藏着一种阴险,令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