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扬那句轻飘飘的“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只选一个人了”，像一颗深水炸弹，在死寂的客厅里轰然引爆。
空气凝固了。
K哥刚放下的心，又“嗖”地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他感觉自己今天的心情，比坐过山车还刺激，再这么搞下去，人还没疯，心脏先罢工了。
冯小钢和姜闻脸上的表情，从“技不如人，甘拜下风”的认命，瞬间切换到了“你他妈在耍我们”的惊愕。
就连刚刚凭一个冷笑话大获全胜，姿态稳如泰山的张一谋，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也泛起了显而易见的波澜。
不选一个？
那刚才让他们三个，赌上职业生涯的尊严，在这里讲笑话，是为了什么？
行为艺术吗？！
杨影笑得岔了气，还趴在周扬怀里咳个不停，听到这话，也猛地抬起头，那张笑出眼泪的漂亮脸蛋上，写满了四个大字：难以置信。
他到底想干什么？
周扬很满意这种全场懵逼的效果。
他好整以暇地搂着杨影，让她靠得更舒服一些，然后才把目光投向对面沙发上，表情各异的三座大山。
“一部电影，怎么能只有一种风格？”
周扬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冯导，”他首先看向冯小钢，
“你的‘命题作文’我看了，通篇就两个字，‘排面’。”
“用最贵的特效，最大的场面，把老板娘砸成好莱坞女王。”
“够直接，够商业，我喜欢。电影要卖钱，就得靠你这股子狠劲儿。”
冯小钢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那篇有点露骨的“马屁文”，还被这么认真地分析了。
周扬又转向姜闻。
“姜导，你的东西，有意思。”
“又是符号，又是解构，又是荷尔蒙。”
“一般人看不懂，但逼格高。”
“电影不能光有钱味儿，还得有墨水味儿。”
“怎么把一个‘老板娘被宠上天’的故事，拍出王加卫的感觉，拍出艺术感，让那些影评人闭嘴惊艳，这个任务，非你莫属。”
姜闻摸着胡茬的手停住了，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他听出来了，这小子不是在胡闹，他是真的把他们的风格都研究透了。
最后，周扬的目光落在了张一谋身上。
“张导，”周扬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你最让我惊喜。”
“我让你写怎么拍老板娘最美，你从色彩构成、光影调度、镜头语言，给我写了一篇美学论文。”
“最关键的是，你还愿意放下身段，戴上红鼻子，讲网络笑话来逗老板娘开心。”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这说明，你不仅有技术，更有态度。你知道这部电影的核心是什么——老板娘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张一谋面无表情，但眼神深處，卻有光芒在閃動。
周扬身体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目光如炬，扫过三人。
“所以，我的想法是，”他公布了那个疯狂的答案，“这部《我的老板娘天下第一》，我要三位，一起拍。”
“冯导，你来当商业总监，负责电影的商业元素和票房。”
“姜导，你来当艺术总监，负责电影的格调和深度。”
“张导，你来当总导演，负责最终的画面呈现和整体把控。你的任务，就是把老板娘拍得美绝人寰，每一帧都能当壁纸。”
“三位，组成华语电影史上最强的导演天团。我出钱，你们出才华，我们一起，干一票大的。”
整个客厅，落针可闻。
K哥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灯泡，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半岛酒店，而是在精神病院的会议室。
三位导演，你看我，我看你，眼神里都充满了荒诞和震撼。
让他们三个合作？
这比让国足拿到世界杯冠军还离谱！
他们都是各自山头的王者，谁没在片场骂过人？
谁没把制片人怼得哑口无言？
现在让他们三个凑一个剧组，听谁的？
到时候片场是该听“Action”，还是该听“我操”？
最先打破沉默的，还是最务实的冯小钢。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小心翼翼地问：
“周董……这……这想法是挺好，就是……这署名，谁排前面？片酬……怎么分？”
这才是最核心的问题。
姜闻也冷哼一声，靠回沙发里，抱着胳膊，一脸的桀骜不驯：
“我姜闻拍电影，从来都是我说了算。让我跟人搭伙？没这个规矩。”
周扬笑了。
“规矩？”他靠回沙发，姿态慵懒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霸气，
“从今天起，我就是规矩。”
“钱，不是问题。”他伸出三根手指，
“你们每个人，在自己历史最高片酬的基础上，翻一倍。税后。”
嘶——
客厅里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K哥感觉自己的血压又飙升了。
翻一倍？税后？
这三位的片酬本来就是天价，再翻一倍……这拍的不是电影，是印钞机吧！
“至于署名，”周扬看向姜闻，笑容里带着几分戏谑，
“谁说导演只能有一个？你们可以叫‘三驾马车’，可以叫‘铁三角’，或者……‘导演复仇者联盟’？我不在乎。我只要在电影海报的最中间，印上六个大字——”
他转头，宠溺地看着已经完全傻掉的杨影。
“‘领衔主演：杨影’。”
“三位华语殿堂级导演，为一个女主角保驾护航。”
“这个噱头，够不够你们在电影史上留名？”
冯小钢的眼睛亮了。
姜闻的眉头舒展了。
张一谋的嘴角，似乎微微动了一下。
他们都是聪明人。
他们瞬间就明白了周扬的意图。
这已经不是一部电影了。
这是一个事件。
一个足以震动整个娱乐圈，甚至载入电影史册的文化事件。
而他们，将是这个事件的缔造者。
至于那点个人恩怨和王者尊严，在这样一个空前绝后的名利场面前，似乎……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周扬看着三人的表情变化，知道这事，成了。
他打了个响指：“K哥，去，拟三份国内最贵的导演合同。明天我要看到三位导演签字。”
K哥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客厅。
周扬站起身，走到呆若木鸡的三人面前，伸出手：“那么，三位导演，合作愉快？”
冯小钢第一个站起来，握住了周扬的手，脸上堆满了笑：
“周董局气！合作愉快！”
姜闻犹豫了半秒，也站了起来，和周扬握了握手，惜字如金：
“有意思。”
张一谋最后起身，郑重地回握，眼神里带着一丝棋逢对手的欣赏：
“期待。”
一场华语电影史上最荒诞的面试，就以这样一种更加荒诞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送走了三位大神，偌大的客厅终于安静下来。
杨影还坐在沙发上，像个漂亮的木偶，脑子里一团浆糊。
她感觉自己从昨天到现在，像是在坐火箭，不，是坐曲率飞船。
解约，两个亿，成立公司，范彬彬提鞋，三大导演讲笑话……
现在，这三位导演还要联手给她拍电影？
这一切，真实得像一场梦，又魔幻得不像话。
一只温热的手掌抚上了她的脸颊。
周扬俯下身，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鼻尖，黑眸里带着浓得化不开的笑意。
“回神了，我的女主角。”
杨影的睫毛颤了颤，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声音都有些发飘：
“周扬……你……你是不是疯了？”
“我疯了？”周扬低笑一声，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脸蛋，
“我清醒得很。”
他凑到她耳边，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廓上，让她浑身一阵战栗。
“他们三个，接下来会为了怎么把你拍得更美，吵得不可开交。”
“冯小钢会想把你拍成红毯上最闪耀的钻石。”
“姜闻会想把你拍成夜色里最神秘的毒药。”
“张一谋会想把你拍成画卷里最圣洁的仙子。”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蛊惑的沙哑。
“你看，顶级导演也就这点追求了。”
“只有我，能让你体会到，什么才是真正的女主角。”
“今晚，我们的‘剧组’也该开工了。”
“我来当导演，你，就是我唯一的演员。”
“我们……先试一场吻戏，怎么样？”
杨影的脸“轰”地一下，红得能滴出血来。
她的大脑彻底宕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张俊脸越靠越近。
就在这时——
“砰！”
客厅的大门被猛地撞开。
K哥像一颗炮弹一样冲了进来，他手里攥着手机，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连话都说不囫囵。
“周……周董！不……不好了！”
周扬被打断好事，眉头一皱，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悦：“天塌下来了？”
“比天塌下来还严重！”K哥把手机屏幕怼到周扬面前，声音都变了调，
“我们……我们上热搜了！第一！爆了！”
只见手机屏幕上，微博热搜榜首，一个紫红色的“爆”字，刺眼无比。
热搜词条是——
#史上最强导演天团集结，十亿片酬只为捧一女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