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昂贵的波斯地毯上，范彬彬单膝跪地，仰着那张曾颠倒众生的脸，眼波流转，风情万种。
这姿态，这眼神，任何一个男人看了，恐怕都得心神摇曳。
周扬却只是低头看着她，眼神里没有半分情欲，反而像是在欣赏一件有瑕疵的古董，带着几分玩味和审视。
他没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范彬彬脸上的妩媚和自信，开始一点点被不安所取代。
她维持着这个屈辱又充满暗示的姿势，膝盖硌在地毯上，渐渐发麻，心也跟着一点点往下沉。
她不明白，自己已经放下了全部的尊严，做到了这个份上，为什么这个年轻的男人还是无动于衷？
终于，周扬笑了。
他端起手边的水杯，轻轻抿了一口，然后才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范彬彬的耳朵里。
“演得不错。”
范彬彬的身体猛地一僵。
“表情，姿态，眼神里的钩子……都很到位。”
周扬放下水杯，身体向后靠进柔软的沙发里，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不愧是拿过影后的人，演一个想上位的丫鬟，入木三分。”
他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刀子，剖开了她精心伪装的一切。
范彬彬的脸色瞬间煞白。
“可惜，”周扬话锋一转，眼神骤然变冷，“我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在我面前演戏。”
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自己的心。
“在这里，我要的是真实，不是演技。你连这个都搞不清楚，还敢问我喜欢什么样的丫鬟？”
范彬彬浑身冰凉，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引以为傲的那些手段、那些风情，在这个男人面前，不过是一个透明的笑话。
“起来吧。”周扬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不耐烦。
范彬彬狼狈地从地上站起来，双腿因为长时间的跪姿而有些发软，险些站不稳。
她低着头，连看周扬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
“周董……我……”
“我脖子有点酸。”周扬没理会她的道歉，自顾自地说道。
范彬彬愣住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周扬没有再说话，只是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一副等待服务的样子。
空气安静了足足十几秒。
范彬彬终于明白了过来。
她的脸颊火辣辣地烫，心里涌起滔天的屈辱，指甲深深地嵌进了掌心。
让她……去按摩？
这比刚才的下跪，更具侮辱性。
下跪是姿态，是臣服的信号。
而按摩，是服务，是彻头彻尾的、属于下人的行为。
但她没有选择。
深吸一口气，范彬彬压下心中所有的情绪，迈着僵硬的步子，绕到沙发后面。
她伸出手，指尖在触碰到周扬肩膀的前一刻，还在微微颤抖。
最终，她还是轻轻地按了下去。
周扬的肩膀很宽，肌肉紧实，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能感受到惊人的热度。
范彬彬的手法有些生疏，但她很聪明，很快就找到了发力的方式，力道不轻不重，小心翼翼地揉捏着。
客厅里只剩下布料摩擦的细微声响，和两人交错的呼吸。
气氛暧昧，却又充满了危险的张力。
“知道我为什么让你演春桃吗？”周扬闭着眼，声音懒洋洋的。
“……不知道。”范彬彬老实回答。
“因为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范彬彬，是我周扬的女人——杨影的丫鬟。”
周扬的声音很轻，却字字诛心，
“你的存在，不是为了让你自己东山再起，而是为了垫高她。”
“她是云，你就是泥。”
“她站得越高，你就得被踩得越深。”
“这就是春桃这个角色存在的唯一意义。”
范彬彬手上的动作停滞了一瞬，随即又继续，只是力道重了几分。
“不服气？”周扬轻笑一声。
“不敢。”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这就对了。”周扬很满意她的回答，
“所以，收起你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想当宠妃，也得看清谁是皇后。”
“在这个庄园里，在这个剧组里，规矩只有一个——老板娘说的，就是对的。”
“老板娘要的，就必须给。”
“老板娘不喜欢的，就必须消失。”
他的话音落下，突然伸出手，准确地抓住了范彬彬正在他肩上按压的手腕。
范彬彬吓了一跳，像一只被抓住的惊鸟。
周扬的力气很大，捏得她手腕生疼。
他没有回头，只是这么抓着，冷声道：“包括人。”
范彬彬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她感觉自己不是在给一个人按摩，而是在给一头假寐的猛虎顺毛，稍有不慎，就会被撕成碎片。
“记住了吗？”周扬问。
“……记住了。”
“记住就好。”周扬松开了手，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你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怎么投资对自己最有利。”
“今天你跪在我面前，不是屈辱，是你这辈子最划算的一笔投资。”
“演好你的丫鬟，把你所有的野心和本事，都用在怎么伺候好老板娘身上。”
“她高兴了，我一高兴，你想要的东西，或许就能得到了。”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当然，也只是或许。”
诛心之言。
给了你希望，又亲手在希望面前，挂上了一把名为“不确定”的锁。
范彬彬彻底放弃了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她明白了，周扬这种人，你不能跟他耍心机，更不能试图去引诱他。
唯一的活路，就是彻底顺从，成为他手里最听话、最好用的那把刀。
“我明白了，周董。”
她的声音里，再也没有了之前的任何杂念，只剩下纯粹的敬畏和顺从，“从今天起，我就是春桃。”
“很好。”周扬睁开眼，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你可以走了。”
得到赦令，范彬彬如蒙大赦。
她恭敬地微微躬身，然后转身，一步步走向门口。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
今天这短短不到一个小时的经历，比她过去十年在娱乐圈经历的所有风浪，都要惊心动魄。
她走到玄关，手刚刚搭在冰冷的门把手上。
就在这时。
“咔哒”一声。
门，从外面被打开了。
一道靓丽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杨影回来了。
她换上了一套量身定制的银白色鱼尾礼裙，裙摆上缀满了细碎的钻石，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宛如月光凝成的纱。
精致的妆容让她本就漂亮的五官更加明艳动人，眉眼间带着一丝初掌权势的青涩与自信。
她像一个真正的女王，巡视着自己的领地。
然后，她看到了站在门口，脸色苍白，一身素裙，显得有些狼狈的范彬彬。
客厅里的空气，在这一瞬间，再次凝固。
杨影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范彬彬握着门把的手，也僵住了。
一个，是光芒万丈、被捧在云端的老板娘。
一个，是刚刚被敲打得体无完肤、卑微如尘的丫鬟。
四目相对，一个错愕，一个惊惶。
周扬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好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