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苇荡的夜枭啼鸣，与帐篷里漏出断续的鼾声叠成二重奏。
“还是睡宾馆好，墩墩这么大的呼噜声，小帆还能睡得着，我也是服了。”
李嘉航挪了挪屁股，放低了音量说：“我换个钓点吧，钓不到今晚睡不着！”
路鸣心中评价一句人菜瘾大，却忘了是他把李嘉航带入坑的。
他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低声劝说道：“别换了，离开我你有可能被蛇咬。”
李嘉航顿了顿，瞪大了牛眼，倒吸一口凉气问道：“这里还有蛇吗？”
“昂，说不定有，南疆气温会比北疆高一些，冬眠期结束的早。”
“那跟你在一块就安全？”
“恩，说过了啊，我强运护体，你看蚊子都不会来咬我。”
“日！”
李嘉航抬起手臂看了看被蛰的蚊子包，真是邪了门了，蚊子绕着他飞，路鸣身边一只也没有。
他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又凑到路鸣的身上乱嗅，连胳子窝都没放过。
怎么感觉怪好闻的，男人味？
李嘉航觉得自己身上的味道才是招蚊的诱因，强运护体？鬼才信！
他李嘉航怎么说也是大学本科，还读过路鸣放在车上的伟人的《屠龙》，相信科学！
“你干嘛？”
路鸣皱了皱眉头，他闻到了一股馊味，虽说距离越近气运吸取速度越快，但他又不急。
李嘉航摇了摇头，撅嘴道：“没干嘛，明天到乌鲁木其必须先去洗个澡，不然妹子都嫌弃。”
“哪来的妹子？”
“明天不是要找个跳舞的吗？不收拾一下怎么行！”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路鸣思索了一番，继续说道：“社交达人益达哥很自觉嘛……”
李嘉航甩了甩刘海道：“那是，虽说你比我帅，但知名度上你打听打听，哥这张脸走出去就是名片！”
路鸣感到好笑，给点阳光就灿烂啊，真是个活宝！
李嘉航来劲了，滔滔不绝地讲着一路上服务员小妹，扫地大妈认出他的丰功伟绩。
他标志性的动作“那是你的益达”已经像程序代码一样刻入他的DNA。
根据他的描述，那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啤酒见了打开盖。
“算你厉害！”路鸣给出了一个男人的最高评价，情绪价值拉满。
李嘉航还在那傻乐，湖中的夜光标一沉，有鱼上钩了。
路鸣的身体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反应，年轻就是好，这会英雄联盟还没出呢，要不然他真有兴趣去泡菜国网吧完成单杀faker的成就。
路鸣感受着鱼竿传来的反馈，“嚯～来大家伙了。”
李嘉航刚才还一脸自得，这下蚌埠住了，瞬间变了一幅面孔。
他激动地跳起来，不小心踢翻了饵料盆，蚊虫被惊得四散。
湖面可见度太低，他看不到什么，只听动静这鱼就小不了。
李嘉航扭过头，咬唇看着路鸣，语气中带上了一丝哀求：“哥，你是我亲哥，给我溜一会吧。”
路鸣嘴角一扬，我还是喜欢你刚才桀骜不驯的样子。
“喏，拿好。”路鸣努努嘴，示意李嘉航接过鱼竿。
想笑，这就是没见过大鱼的萌新啊。
诶，路鸣回忆起自己当初第一次钓上五斤大鲤鱼好像也挺激动的，多少年之前的事了。
他的思绪纷飞……
“哥，哥，我把握不住啊，你教教我。”李嘉航一惊一乍的说道。
路鸣回过神来，哑然一笑，踱步到李嘉航身边，手把手教他。
“你这样，要利用竿的弹性，竿梢扬起45度，不要硬拉。”
“鱼逃窜时适当放线，停顿时快速收线，保持鱼线紧绷。”
李嘉航像小孩得到了心爱的玩具，溜得不亦乐乎，又不免有些担忧：“要是切线了你会怪我吗？”
他的眼神瞥向路鸣，偷偷观察，下意识的反应才是最真实的。
“切就切呗，一条鱼而已。”路鸣一点也不在乎。
李嘉航心中一暖，温声道：“哥，你真是个大暖男。”
路鸣一脸黑线，靠，你骂人真脏！
过了一会，李嘉航溜得心满意足，把鱼竿还给路鸣，兴致冲冲要去捞鱼。
芦苇丛里传来扑簌声，鱼在路鸣的牵引下离岸边越来越近。
李嘉航抄网柄磕在石头上叮当作响，裤管沾满泥点也浑然不觉。
他抹掉鼻尖的夜露，将手电筒咬在齿间，光束扫过水面时惊起涟漪。
捞网沉进湖中，调整好角度，一提。
“啊～进来了！”李嘉航的声音都哆嗦了。
这都什么虎狼之词。
与其说他捞到了，不如说是鱼听话地往网里钻。
“快快快，给我照个相。”
鱼一上岸，李嘉航迫不及待把鱼从捞网中抱出来，双手托住鱼身，朝路鸣吆喝。
这是条青鱼，路鸣目测有五六斤重。
大青鱼扑腾着，差点赏了李嘉航一个巴掌。
“好吧，你等着。”
路鸣回帐篷取了相机回来，尼康的D3，光机身就花了他3万大洋。
相机是他玩了十多年的老伙计，能跟它比的只有滑雪板。
已经过了凌晨，能衬景的东西不多。
路鸣让李嘉航曲膝半跪蹲在越野车前，越野车斜停在滩涂后方，氙气大灯撕开浓稠夜色，他的半身陷在冷白光束中。
路鸣找了块石头用来垫手电筒，暖黄光束自下而上穿透鱼腹，和冷白光交相辉映。
他找好角度，车灯未及照亮的暗角里，瞧石阴影与芦苇丛交错成抽象图腾。
生锈的车轮碾过泥地的纹路，在长曝光中化作泼墨般的命运轨迹。
叮，进度100%。
【检测到黄金宝箱，首次开箱增加稀有物品爆率，是否现在开启】
好家伙，怎么跟副本首杀一样。
路鸣看着宝箱列表栏中密密麻麻的物品清单，注视着最下方那个泛紫的技能卷。
嘿，看我的小红手，开。
【恭喜获得：身体强化卷，顶级技能卷（选择任意精通以上技能满级）】
不是吧阿瑟，随口一说还成真了。
这运气，赌场压大小能不能把何洪淼搞破产。
路鸣想想还是算了，他三岁就立下誓言，与赌毒不共戴天。
他看向顶级技能卷，低吟道：“精通以上？”
话音未落，系统便在视网膜上投射出清晰的技能树。
那密密麻麻的条目里，厨艺、滑雪被点亮，摄影技能泛着幽蓝光泽，像黑暗中的灯塔。
路鸣没有过多犹豫，两辈子的摄影痴迷在此刻共鸣，仿佛有电流窜遍神经末梢。
镜头里的世界突然褪去了蒙尘的滤镜，光线在他眼中化作可触摸的丝线，构图法则自动在脑海中排列组合，如同围棋爱好者触及了神之一手。
“喂，你怎么发呆了！”李嘉航呼喊道。
路鸣晃过神来，说了声抱歉。
他的注意力重新集中在眼前的小世界中，在鱼尾仍在奋力拍打，水珠被甩成弧线飞溅的刹那，路鸣按下快门，照出青年下颌紧绷的弧线与喉结滚动的战栗，那些飞散的水珠突然有了琥珀的质感。
“好了吗？”李嘉航问。
“好了。”
“拍的怎么样？刚才忘记洗脸了，有点油。”
路鸣放下相机，淡然一笑道：“凑活吧。”
如果他重新布置一遍的话，效果会更好，顶级摄影的自信。
“我看看。”李嘉航放好鱼，接过照相机，愣住了。
李嘉航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识到路鸣的照相技术了，但每次还是会感到惊艳，这次又让他有了不同的感觉。
“拍的……真好。”他摩挲着微凉的相机金属边框，尾音坠入潮湿的夜雾里。
这个尚未褪去少年轮廓的家伙，仿佛天生就能把三维世界折疊进二维结界。
李嘉航望着对方被月光漂白的背影。二十一岁的路鸣站在防波堤尽头，单薄身形却像柄出鞘的唐刀劈开夜幕。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