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吃火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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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临被自己突然冒出的猜测吓了一跳,门谱关系到除劫师传承,至关重要,是万万不可有所纰漏的。

更何况,被划之人乃几百年前的先者前辈,而新誊抄的门谱距今不过几十年,谁又冒大不讳划去一个不相干人的名姓呢。

那块空的牌位是否与这两道划痕有关联呢?

但许临又否定了这种猜想,空牌位乃是几百年前先祖亲手制成的,而这道划痕,也就近几十年才有。

许临又随手挑了几本门谱,仔细翻阅,并未在上面发现任何划痕。越是翻阅,心头那股莫名惊悸来得越是汹涌。

“还没弄完?”

余银华突如其来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正在专心翻看的许临被吓了一跳。

她从书中抬起头颅瞥了一眼,余银华正倚靠在门扉上,双手抱胸,她提醒道:“都到中午了,该去吃饭了,大家都入座了。”

许临放下手里的门谱,突然问:“这里摆放的门谱,都是近几十年来新誊抄的吧?”

余银华顿感莫名:“那当然。”

许临目光深远:“如果我说,有人或许在上面动了手脚了呢?”

“你说什么?”

江晴喜气洋洋与他人在大厅里举杯推盏,笑作一团。这时,一个佣人俯下身来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什么,她扬起的眼梢倏然耷拉下来,尾音破开:“你说什么?”

察觉到几道异样视线,她忙道歉笑道:“哎呀,我这边出了点小事,就不作陪了,你们接着喝。”

说完,她神色不虞地大步冲向藏谱室。

“真的……但这怎么会……”江晴哆嗦地接下许临递过来的门谱,那股不羁感一下子灰飞烟灭。

她原地转了几圈,突然一拍掌心:“走,去看看原本有无更改。”

江晴风风火火往最偏的一处房间赶,许临和余银华紧跟其后。

她进门后叮嘱余银华将门窗关紧,然后指尖在一幅壁画上四处游走,突然,她眉尖一松,指腹摸到一块凸起,随后用力一按。

书柜倏然颤动不止,在许临的眼皮底下,书柜唰然分开,一道暗门缓缓自书柜之中大开,呈现在三人眼前。

江晴手里揣着一个火折子,快步上前,边走边说:“我都多久没来过这里了。”

许临与余银华步步紧跟。

里面是条长长甬道,石壁之上嵌着几盏油灯。江晴快速用火折子点燃灯,四下瞬间亮堂起来。

这地道深而窄,堪堪只通一人,许临不由打了一个结识的哆嗦。

三人走了不过两分钟,眼前便豁然开朗。这是个极大的山洞,坚硬石壁看似严严实实,透不进一丝光,但细听却又能闻风声簌簌,完全不显潮湿。

那些封面泛黄的门谱就陈放在石头做的简易架子上。

许临颇感奇异,细细打量周遭。

“为了保存这些原本先辈们可是花费了不少力气,又是除潮又是通风。”江晴感慨:“在必要时候还得晒晒太阳,不然极易腐坏。”

“幸而咱是除劫师,能不用传统方法就不用。”她自得道:“所以先辈们用尽一切办法后,想出了拿符保存的好主意。”

许临靠近一步,这才发现,每行石架之上,都放置有一层符篆,想是为了储存妙用。不过这种术法想必颇耗心神,以至于后世除劫师压根不会用。

江晴对照手里那本门谱,快速挑出了对应的原本,直接翻到了最后。

许临和余银华对视一眼,凑上前来,就见誊抄过来的那本门谱上被人刻意划去的名字,安安静静躺在原本上。

“陆元丰……”江晴喃喃。

许临眉峰紧蹙,视线却是停留在“陆元丰”旁边两道下笔极重的划痕,两笔带过,却像是使出了全部力气。

下笔之人应是怀着极为强烈的情感划去这两笔的吧。

事情已经明了,三人各有所思回到室内。

江晴声音低沉:“门谱也不是所有人能轻易查看的,这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还得细查。”

许临认同道:“那能从翻阅过门谱的人中找出嫌疑人吗?

“很难,毕竟人太多了。”江晴微微叹口气:“但这事必须要查出来,不然我不好给除劫师们一个交代,也怕那人到时候又浑水摸鱼弄出什么是非。”

此事非同小可,万万不可大事化小,事关除劫师一脉传承,必须郑重对待。

许临明白这件事的难易程度,也沉重点头:“要是我们有什么线索,会第一时间汇报给您的。”

余银华也点头应是。

“那我们就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余银华揽着许临肩膀,笑眯眯冲江晴摆手道别。

“哎呀,”江晴站在檐下柱子旁作掩泪状:“别忘了经常回来看看我啊,我一个孤寡老人待在家多可怜呐。”

许临:“……”

又来了,只要到这种时候,她师祖准能戏精附体。

余银华突然想到什么,问:“不对啊,今天你生日,我怎么没瞅见任轩那小子?”

任轩是江晴的儿子,说是在外创业,已经许久未归家了。

许晴一听起那名字就气不打一处来:“嗬哟,别提了,那兔崽子在外面野惯了,他不回来倒有点自知之明,回来我指定打断他腿。”

许临:“……”

余银华:“……”

“你有什么想法吗?”

回家途中,余银华瞥了眼许临问。

“不知道。”许临如实回答:“本来我就是兴起,想看看那块空牌位的来历,没想到整这么一出。”

“那那块牌位会与这道划痕有关联吗?”

“谁知道呢。”

但许临隐隐觉得,此乃两码事,但她也说不清个所以然来,索性便不去想了。

叮咚。

手机提示音在车内无端响起。许临打开手机,就见张晏明发了一长段语音过来:[你不是要去拍戏了吗?这两天应该没什么事情干吧,出来聚餐怎么样?我知道六五街那边有一家火锅店就不错,要不抽个时间出来吃顿饭?正好这天气合适,我请你!]

许临早就精疲力竭,这两天只想窝在家好好休息,哪里想往外跑,直截了当回了个:[不。]

[别啊,我都和巡哥约好了,以往找他吃顿饭难得很,今天不知道咋了,答应得挺爽快……你这样我们两个吃饭也没意思,时间你来定怎么样?]

声音被扬声器传了个遍,许临默默和余银华对上眼,嘴抿成一条线。

余银华嘴角勾起,眼睛里闪着一股奇异的光,她兴奋道:“去吧去吧,别辜负了人家的好意。”

许临:“?”

你那嘴角快翘上天了是怎么一回事?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许临也没有不去的理由,只得挑了个时间去赴约。

张晏明说的不错,这家火锅店风评极佳。火锅店采用国风装潢,红漆涂满了墙面,就连桌椅都是上好的红木。

一进大门,许临就被守在门外的侍应生眼尖地叫住带往二楼。

二楼是单个单个包间,对不喜大厅环境的人极为友好。张晏明安排妥当,许临没说什么就跟了上去。

刚上二楼,就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从对面走过来。

“来了啊!”张晏明大方打着招呼,随手挥退前来带路的侍应生,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许临身边,大喇喇把手放在她肩膀上:“进去吧,刚好食材也都点好了,就等你了。”

张晏明推门而入。

许临一个抬眼就对上沈巡探究的眼神。她顿感奇怪,然后就见沈巡轻飘飘挪转视线,不轻不重在她肩膀处点了下。

许临顺着他视线看过去,就见张晏明那只手仍放在她肩膀上。刹那间,一种莫名古怪感铺天盖地袭来,许临轻咳一声,悄无声息站得离张晏明远了几步。

张晏明手上一空,并未在意,笑着拉开椅子坐在圆桌一侧。

“今天刚好是个阴天,温度低,就适合吃吃火锅什么的。”他大手一挥:“来来来,随便吃,我请客。”说着往锅里倒了一盘肉。

许临也不客气,抄起筷子就往锅里下菜。

“什么时候走?”沈巡漫不经心问。

“后天。”许临想了想:“然后大后天就开机了。”

剧组那边都已准备妥当,演员也已就位,当天还要举行一个开机仪式。

“这么早?”张晏明惊讶道:“我听说这部戏有孟……”

话未说出口,就被许临一个眼刀给刹住了。

“没事别给我提他,晦气。”许临警告道。

张晏明立马不作声了。但他转念又想起上回那事,气不打一处来:“说起这事我就来气,上次我邀请人的名单里压根就没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不仅来了,还出现在第一排,被主持人捉到了。”

“啧,”张晏明灌了口凉茶:“我的主场还来抢我风头,这个人品行一看就不行。”

“说不定是你那边人出了问题,走了消息。”沈巡在一旁分析道。

“哈?不会吧?”

许临无语凝噎,不想跟没脑子的人说话了。

火锅腾腾冒着热气,水雾氤氲整个包间。沈巡抬手捞起一勺羊肉,扭头问许临:“要吗?”

许临平日不喜肉类,唯独爱吃羊肉,眼前一勺羊肉明晃晃在她眼前,她眼睛一眨不眨,嘴边漾起一抹笑:“要!”

沈巡便将那勺肉添进许临递来的碗中。

而后他又捞了一勺肉,张晏明咂了咂嘴,主动把碗举起来,眼底笑意乍开,心想自己也能有这样一番待遇。

然后就见沈巡把肉送到自己碗里。

张晏明眼底笑意凝固,拖着碗的手颤了两颤:“我的呢?”

沈巡回之一个冷笑:“自己动手。”

张晏明仿佛一个被冷落的小动物,嗷嗷两声,捂着心口说:“巡哥,你偏心。”

许临将头埋在碗里,看着两人一热一冷,吃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