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几人又是没入书房,细细查询资料。一天时间下来,半座小山都被清空。
这时,张晏明将手越过头顶,声音明显高亢起来:“找到了!”
几人迅速凑了过来。
这本书上有提到一些关于琢玉阁的消息。
“它讲到,逐朽阁曾是琢玉阁的前身,在成立后期,这个门派曾发生过一起严重的惨案,但这惨案究竟是什么还是没有记载,但是!”张晏明故作高深道,“后面又有你们想不到的东西!诶,余银华你干什么?还给我!”
余银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便伸手夺过张晏明手中的书,眼睛往上匆匆一扫,接着道:“这个陆元丰原来曾是逐朽阁的弟子,他正好碰上阁内变故,也曾与他人一同建立了琢玉阁。”
所以他本该是受万人敬仰的,究竟发生了什么致使他被划去名姓?
许临愈发好奇了。
“这名字……”余银华往后看了眼,眼底闪过一丝震惊,“是他自己划去的。”
“什么?”
许临同沈巡面面相觑,她接过余银华手中的书,看过去,竟然发现是真的。
书上记载,陆元丰亲手划去了自己的名姓,随后卸去在琢玉阁的职务,一人匆匆下山,从此不知所踪。
结局竟是这样?!
许临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他毫无留恋划去名姓,从此退隐江湖?
“竟然是这样……”沈巡低喃。
许临不由看向他,但沈巡什么也没说。
后面几人又接着翻阅剩余书籍,但关于陆元丰的记载寥寥,倒是有不少琢玉阁的资料,只不过大多涉及之后的历史,有关刚建立之初的线索也是不多。
从这些所知不多的线索来看,关键应该集中于逐朽阁后期,琢玉阁前期的阶段了。但满屋书籍,竟找不出一本系统讲述这一时期的书籍。
倒是奇怪,这段历史,像是被人刻意抹去了一般。
几人看完所有书后,确定找不到线索了,这才从书房中走出。
“看来从这里面是找不出我们要的了。”许临略感遗憾地叹了口气,“下次要是劫又把我们拉进它的幻境,再好好在里面看看有什么值得找的线索吧。”
线索当然还是当场找更有价值。
“呀,找完了啊,有发现什么吗?”江晴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窜了出来,满面笑意。
许临:“……”
这几天他们几人努力翻书时,江晴完全不见人影,包括吃饭时也不知所踪,压根不知道她跑哪里躲着去了。
“没有。”余银华有些没好气道,“师父,你这些天倒是忙啊,都见不到你的影子。”
“啊哈哈哈……”江晴干笑两声,招呼道,“你们这两天也辛苦了,来来来,去大厅歇歇,我已经招呼了厨师买了好菜,等会儿一起吃顿大餐。”
几人被推搡着往大厅赶。
席间,江晴不住往沈巡身上瞥,最后终于忍不住道:“沈总,你和我家这两个丫头认识啊。”
许临不由挑眉。这几天,江晴一直同她和余银华交流,她还以为江晴压根不认识沈巡,但现在细思,江晴怎么可能不认识沈巡呢。
江家家大业大不是靠保管除劫师的门谱以及宗祠得来的,而是靠贸易生意得来的。
“嗯。”沈巡淡淡应了声,没有和江晴多交流的意思。
江晴并不感到尴尬,她似乎十分欣赏沈巡,也不在乎沈巡冷淡的态度,她扬唇道:“你们沈家和我们江家刚好有合作,还真是缘分呐。”
“是。”沈巡轻点头。
见这天实在是聊不下去了,许临急忙从中插话:“等吃完饭,我和银花也得回剧组了。”
江晴诧异道:“这么快。”
许临道:“嗯,在这儿也待了有三天了,剧组那边也陆陆续续复工了,我们争取早些拍完,过年前能回来。”
她在剧组待的时间并不算长,并且前期已经拍了好些,留到后面只剩一些戏份了。大概还需两个月便能杀青。
江晴闻言,不由问道:“你今年还是一个人过吗?要不还是来我这儿,至少热闹。”
“不用。”许临放下筷子,不咸不淡道,“我还是更喜欢一个人待着。”
“你这孩子。”江晴这时倒有了些长辈模样,不由心疼道,“要是觉得无聊了,过来住住,千万不要客气。”
许临草草应了。
吃完饭,几人一同往门口走。
“你们呢,是要回去了吗?”临行前,许临问身旁的沈巡和张晏明。
“我得回去了,几天后我刚好要拍个东西,这两天先回去好好休息,之前熬夜眼睛上还有黑眼圈,争取这两天休息好,拍摄时能消除干净。”张晏明道。
他在演戏方面一塌糊涂,但在保养皮肤这事上面倒是绝不含糊,甚至堪称精致。许临为此对他甘拜下风,有时候她在张晏明跟前甚至觉得自己过于粗放。
许临点头,又看向沈巡。
“我回去继续处理公司事务了。”
他简洁道。
“哦。”许临说不上来现在是什么滋味,就好像之前有莫大的期待,在此时却突然落空了。
但她又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心底那股郁闷一下子倒也消散了不少,她冲两人笑道:“那我们之后再约。”
回到剧组又是赶上了见缝插针的拍摄日程,上回从幻境中脱离后,所有人心照不宣,有的人甚至在身上佩戴一些红绳以求平安。
许临也是在回到酒店的那天晚上才想起来,沈巡的那根红绳在自己手腕上。
她一时犯起了难,犹豫再三,还是给沈巡发了条消息告诉他。
沈巡过了许久才回了条消息,告诉她不要紧,等过段时间他不忙了会亲自来取,得到允诺的许临彻底安心,甚至在接下来的拍摄里开始隐隐期待着什么。
那段时间,孟翊远罕见地安静下来,没有再主动找过许临一次。一开始,许临还在担心恢复拍摄后,他会不会继续来惹些事情出来,但自那之后,他像是被霜打的茄子,看见许临,只是沉默,一句话也没说过。
许临倒也是乐得自在,他不说什么,那她也不主动回什么。两人除了偶尔对戏遇上,之后再也没有任何交集。
那天过后,那只劫竟再也没来找过她,之前为了防止劫出现害人,许临特意找江晴画了几张厉害的符篆,但最后没想到会是这样。
久而久之,那个离奇梦境倒是慢慢被淡忘了。
一晃便到了元旦这天。
对演员来说,是没有什么假期的,这一天仍然是平平无奇。
许临照常拍摄,为了有节日气氛,她让余银华上午去买了菜,中午就简单在房车里做些好吃的。但她回到房车时,余银华竟然什么都没准备,两手空空站在车里。
她神秘兮兮道:“你下午什么时候拍摄?”
许临想了下日程,如实道:“排到我应该要三点的样子。”她看了眼余银华,问:“怎么了吗?”
只见余银华抬手看了眼腕表,轻轻点头:“时间还早,你收拾一下,我们去外面吃。”
现在才十一点,确实还早。但许临仍有些哭笑不得:“没必要这么隆重吧。”
“这你不懂。”余银华未说明原因,余光不经意往许临手上瞥,“诶,那根红绳你还戴在手上啊。”
许临下意识将手扣到背后,支吾道:“是的。”
“咦,但你们剧组不是挺严苛的吗?怎么允许你戴这个的?”
“我拍完戏就会戴上的,你别问了。”许临有些无奈,拾起桌边的衣服往卫生间里去。
余银华并不知晓这根红绳的特殊之处,她只知道许临自从回来后便经常戴在手上,知道拍摄期间她才摘了。她一直以为许临会将这根红绳收好,没想到她竟每天戴在手上。
她初见这根红绳时,曾问过许临它的来历,但不知为何,一向坦然自若的许临竟支吾良久,最后终于道:“朋友送的。”
余银华更是好奇,毕竟许临朋友也就那么几个,送红绳显然不会是这些人的风格。但许临铁了心将这个“朋友”咽进肚子里,不透露一点消息。
久而久之,她也懒得问什么了。
很快,许临从卫生间出来,换了身轻便的衣服。
以防狗仔跟拍,她两出剧组都格外低调。
两人单独找了个小馆子,叫了个包厢。待服务生上好菜阖上门后,两人开始吃菜。
中途余银华视线向她这边瞥了无数道,许临都假装没看见。直到最后,两人视线相接,余银华又装作若无其事地转回眸后,许临终于按捺不住,问:“你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嗯?”余银华尴尬摸了摸鼻子,“没有啊。”
许临静静盯着她,终于余银华缴械投降:“好好好,我确实有问题想问你。”
“这些日子你一直兴致不高啊,是剧组发生了什么吗?”
许临下意识想要反驳什么,就被余银华一把打断:“别想瞒着我什么,这些天你每天回来都是笑意满满,但你那双眼睛藏不住事,我一眼就能看清你到底是真高兴还是假高兴。”
话都敞开到这份儿上了,许临微勾的嘴角向下一撇,倒也不再掩饰什么。
“许深给我打电话了,让我过段时间回去一趟。”
“他打电话给你干什么?”
“不知道。”
许临习惯性蹙眉,内心极度抗拒提及此人。余银华也是感受到了她周身的低气压,良久没说话。
一时之间陷入了难言的寂静之中。
“别让他坏了你的好心情。来来来我们不提这茬了,吃饭吃饭,新的一年更应高高兴兴的,耷拉着脸成什么样子。”余银华故作轻松,给许临倒了杯热饮,笑着打哈哈。
但话已经收不回,两人相对而坐,互相沉默。
余银华并不知道许临家里的情况,因为许临从不往外蹦出一个字,对家事守口如瓶,只字不提。原本她以为许临是想好好保护家人隐私,不愿多说,因而也没多打听什么。但随着两人深入了解,她才知道,许临家里的情况比她想象得还要复杂。
至少绝对不像表象那样风平浪静。但这毕竟是许临家事,她根本不能插手,作为旁观者,有时候只能袖手旁观。
一顿饭吃下来,两人默默无言。
之后更是谁也没主动提及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