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父母众人一一道别,苏日勒环视周遭人群,仍不见那颜踪影。塔娜看着苏日勒,几乎要哭出来。
“苏日勒,我会等你的,等你回来娶我。”再也控制不住,她毫不在意众人眼光,扑到苏日勒怀里,呜呜咽咽的哭出来。
“好,你在草原上也要照顾好自己。”苏日勒轻轻拍着塔娜的后背,等她站稳了,才点了点头。
看到苏日勒神情有些恍惚,塔娜上前一步,靠近了他,小声说道。
“你别找了,那颜姐姐一早就带着小布和去大祭司那儿了。”
听到塔娜这么说,苏日勒便不再找寻。他上前给母亲擦掉泪水,向后退了几步,猛地跪了下来,向父母磕了三个响头。而后起身,转身离去,再不回头。
将流着泪的多兰阿妈送了回去。塔娜心里也不好受。她沿着河畔漫无目的的走着,就看到了那颜牵着小布和远远的过来了。
塔娜此时情绪不高,转身便要离开,却远远的被那颜叫住了。
“怎么了,那颜姐姐?”随手折了枝柳条把玩,塔娜心不在焉的跟那颜打了个招呼。
也不在乎她的无礼,那颜轻声问道。
“苏日勒走了?”
“你这几天不是一直躲着他么,他走了不是更好?”胡乱的点了点头,塔娜语气有些不善。.
“我,我只是。”那颜也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你只是想让他对你还像以往一般,却不愿意嫁给他。”塔娜脱口而出。
“不,不是的。”那颜慌乱的摇头,往日那双剪水双瞳里有迷茫,无措。
“我喜欢的是阿古那,他待我十分要好。我们自小一起长大,还有小布和,是阿古那留给我最宝贵的礼物了。”
听着那颜一遍一遍的确认着自己对阿古那的感情,塔娜反而有些心疼眼前这个大姐姐。她将手上的柳条折成一个圈,套在手腕上,在阳光下细细的看着。
“你知道吗?那颜姐姐。”塔娜的语气有些飘忽。
“苏日勒亲口跟我讲,那天你掉进河里的时候,他就在想,若是你当时死了,活不过来了,一想到永远再也见不到你了,那么他是永远不会原谅自己的。”
听到塔娜这么讲,那颜有些惊奇,这些话苏日勒从未对她讲过。她回头看向塔娜,女孩的脸上满是泪水,然而她却不管不顾,继续说道。
“其实我真的很羡慕你,我喜欢苏日勒那么多年,他说他要娶你。”说到这里,塔娜几乎有些哽咽,她再也说不下去,哭着跑开了。
那颜叹了口气,抬眼看着天上的白云,白云晃悠悠的,仿佛从来没有心事。
“阿古那,我该怎么办呢?”
苏日勒和阿木两人轻车简从,很快就到了朔州城下。因着是边防重城的缘故,朔州的城墙修的高大而厚重。守城的士兵正站在城门口,认真核查每一个过往行人的来历。
因着城外不远处就到了匈奴的地界,故而此处查的更严一些。二人就跟着排队的人一起,慢慢的往前挪着。轮到他们时,那小兵例行问道。
“干什么的?”
阿木上前从怀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路引,笑着回话。
“二位军爷,我们是山西吕梁的。家里老爷是做毛皮生意的,这是我们少爷。”说着他向后指了指一脸冷峻的苏日勒。
那二人听他讲的有理有据,也不难为他们。只验过路引便放行了。
二人进到城内,苏日勒抬眼望去,虽然相比南朝上都而言,朔州已算是地处偏远。然而城内的百姓生活安乐,更胜草原。眼瞧着众人来来往往,脸上都洋溢着和善的笑意,苏日勒就暗下决心,有朝一日,定要挥师南下,拿下南朝。让草原儿女也能拥有如此祥和、安定的生活。
“公子,我们先找个店住下?”看苏日勒有些出神,阿木轻声问道。
苏日勒的视线却被前方不远处的两个青年男子所吸引,他轻轻念道。
“季云。”
却原来前面正是季云、章岩兄弟二人,正赶上今日休沐。章岩便拉着季云来城里逛逛,只说是给季嫣然挑些礼物。
“你说说你,明明也是给人当哥哥的,让你给妹妹挑个礼物,你一点都不上心。”章岩一边絮叨,一边抬脚进了路边一家银楼。
“不是有你就够了么?阿岩哥哥...”季云跟着迈步走了进去,拉长了语调,学着季嫣然那样唤道。
“你!”章岩转身作势欲打,却看到街上的苏日勒正盯着他们看,他朝季云使了个眼色,二人又一起出了门。
“这位公子,为何如此瞧我兄弟二人?”季云上前一步,客客气气的问道。
“无事。”见季云问话,苏日勒收起情绪,轻声答道。
“不过是适才见公子二人说笑,想起家中长兄罢了。”
听着苏日勒的口音不似本地,季云有些谨慎。
“还未请教公子贵姓,打哪里来?”
“免贵姓李。自草原来。”
“欲往哪里去?”
苏日勒装作有些恼怒的样子,“我不过是有些触景生情,阁下便要查户籍么?若是查户籍,只怕阁下还不够格!”
听他这么说,季云便笑了。他拿出随身携带的令牌,给苏日勒亮了一眼。
“在下不才,在朔州大营里领了个校尉的虚职,查查公子户籍,还是可以的。”
听他这么讲,苏日勒便不再恼怒,他笑了笑。
“在下李逢春,家父是太原李氏分支,与匈奴做些皮毛生意。在下往来其间,这口音也不足为奇。”他暗暗笑了,太原李氏,你慢慢查去吧。
听他说的有理有据,季云点点头也不再细问,只和章岩转身走开了。
见二人终于转身离开,阿木才敢松了一口气。他上前一步。
“主子,那就是季云?”
苏日勒点了点头,转身朝旁边的客店走去。
“今晚先歇在这儿吧。”
夜里,苏日勒却没有丝毫睡意。他靠在客店的窗前,想着白日遇到季云时,对方仅从他的只言片语,就严查蛛丝马迹,可见其行事谨慎。
“真是个谨慎的家伙!”他嘀咕了一句,伸手合上窗户,自行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