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搞鬼？林浩哥，他就是个没用废物！脑子都坐傻了！你怎么……”许晴尖声反驳，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好了！”林浩加重语气道，“我的话你听不懂吗？安分一点！别给我添乱！等我把赌场这事彻底摆平了再说！”
说完，他“啪”地一声直接挂了电话，留下许晴一个人在电话那头发愣，随即爆发出更加尖利的哭喊和咒骂：“废物！都是废物！江圣是废物！林浩你也是废物！”
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向对她百依百顺、视江圣为眼中钉肉中刺的林浩，这次竟然会让她忍气吞声？
难道连林浩也怕了那个连彩礼钱都掏不出来的废物江圣？
不甘、怨恨、还有一丝莫名的恐慌，在她心里疯狂交织。
她狠狠地抹掉脸上的泪水，眼神逐渐变得阴狠起来。
江圣，林浩指望不上，我自己来！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让你身败名裂！你等着！
几天后，圣海科技的办公室简单装修完毕，几台崭新的电脑也到位了。
江圣让石猛找了两个看起来机灵点、会用电脑的年轻手下，先负责一些社区商户资料的整理和录入工作，公司算是初步运转起来了。
片哥那边也发来了初步的技术方案和预算，价格虽然不算便宜，但在江圣的可接受范围内。双方敲定了开发周期，江圣爽快地预付了一笔开发款。
一切似乎都在有条不紊地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这天傍晚，江圣正在办公室看着石猛他们初步整理出来的社区商户资料，规划着地推方案，手机突然响了，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他随手接起来，电话那头却传来一个有些意外的声音，带着几分怯生生的犹豫。
“请问……是江圣先生吗？”
是个年轻女孩的声音，有点耳熟，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我是，你是哪位？”
“我……我是小蝶……就是，上次在高铁上……”
小蝶？
这个名字让江圣拿着手机的手顿了一下。
那个在高铁上认识，后来在昌水市因为某些原因“陪”了他一晚的年轻女孩？
他记得自己离开时态度很明确，钱货两清，以后不会再联系。
她怎么会有自己的新号码？又是从哪里弄到的？
“有事？”江圣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他习惯性地保持着警惕，尤其是在经历了许晴的事情之后。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似乎能听到压抑的啜泣声，然后小蝶带着浓重鼻音和明显颤抖的声音传来：“江……江先生，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打扰您，我……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她的声音和之前在高铁上、在酒店里那种带着点青春活泼，甚至有些刻意讨好的样子完全不同，充满了无助和难以掩饰的恐慌。
“我弟弟……我弟弟他今天下午骑电瓶车，被……被一辆闯红灯的渣土车撞了，伤得很重，现在在医院抢救，医生说……说可能要做开颅手术，需要……需要好多钱……”
小蝶断断续续地说着，泣不成声，“我爸妈都是普通工人，家里的积蓄根本不够，亲戚朋友能借的都借遍了，还差……还差十几万……手术费还不知道要多少……”
又是车祸，又是要钱。
江圣几乎是本能地皱起了眉，脑海里瞬间闪过许晴母女那拙劣的骗局。
但小蝶的声音听起来不像是装的，那种濒临崩溃的绝望和恐惧，隔着电话都能清晰地感受到。
而且，这次是弟弟，不是妈，情况听起来也更危急，数额是“差十几万”，而不是像许晴那样张口就要一个整数。
“你男朋友呢？”江圣不动声色地问道，他记得那个在高铁上对小蝶似乎很是在意，但显得有些懦弱的白净男生。
“他…他也在拼命想办法借钱，但他家条件也很一般，他爸妈把养老的钱都拿出来了，还是远远不够……”小蝶的声音更加哽咽，带着哀求，“江先生，我知道我不该找您，我们…我们之前只是…只是……”
她似乎难以启齿那段算不上光彩的经历，停顿了一下，才像是鼓起了此生最大的勇气，继续道：
“但是您……您看起来很有能力，很厉害，我实在想不到还能找谁了……
求求您，能不能……能不能先借我一点钱救急？我以后一定会还给您的！我给您打工，我辍学去打工，做什么都行！只要能救我弟弟！求求您了！”
江圣沉默着。
他不是慈善家，跟小蝶也仅仅是萍水相逢，一场短暂的、带着交易色彩的露水情缘。
他完全可以像对待许晴那样，直接挂断电话，拉黑号码，永不联系。
但电话里女孩那撕心裂肺、几乎要断气般的哭泣，和他记忆深处某些早已尘封、却不愿触碰的画面，隐隐重叠了。
那个在冰冷的铁窗里苦熬十年，幻想着外面世界的自己。
那个为了给他上诉、为了能让他减刑而四处求人、低声下气、耗尽家财的父母。
那种走投无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他太熟悉了。
他不是同情心泛滥，只是这一刻，他不想做得像许晴母女，或者像那些曾经对他家落井下石的人一样冷血。
而且，一个欠了他救命之恩，甚至可能因此对他产生极度依赖和感激的年轻女孩，在未来的某些时候，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用处。
听狱里的牢弟说过，未来直播好像很火，像小蝶这样长得好看又有上进心的女生，显然很适合。
雪中送炭的人情，往往比锦上添花更牢固。
“你在哪个医院？”江圣的声音依旧平静。
小蝶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江圣会问这个，随即带着哭腔，连忙报出了东海市第三人民医院的名字和所在的重症监护室楼层。
“把你的银行卡号发给我。”江圣说完，不等小蝶激动地道谢，直接挂断了电话。
片刻后，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是一个银行卡号，后面跟着一句带着无数感叹号和错别字的感谢：“谢谢您江先生！！！谢谢您！！！您的大恩大德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江圣看着卡号，沉吟片刻，并没有立刻转账。
他给石猛打了个电话。
“猛子，去一趟市三院，找一个叫小蝶的女孩，确认一下她弟弟是不是真的出车祸需要手术费。
如果是真的，看着情况，先垫付一部分医药费，比如十万或者十五万，直接交给医院。
注意，别暴露我们的身份，就说是匿名的好心人。”
“收到，圣哥。”石猛没有问为什么，立刻应下。
挂了电话，江圣将手机扔在桌上，目光重新投向窗外。
帮小蝶，一半是源于对自己过往经历的一丝感触，另一半，则是冷静的投资。
这个世界，人情，有时候比金钱更值钱。
尤其是，救命的人情。
东海市第三人民医院。
过道处，一道倩影焦急的来回踱步。
她的手里紧紧攥着手机，不时拿起查看。
手机的界面停留在银行app内，余额旁那个小小的刷新标志，已经不知被她点击了多少次。
但是，那冰冷的数字依旧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江先生怎么还没转账过来？”
这人正是与江圣有过一段露水情缘的小蝶，此刻，她那张未施粉黛的俏脸上满是焦急。
“小蝶，你不是说有朋友愿意借钱给你吗？钱呢？”
不远处，一名中年妇女走过来，着急的问道。
“妈，我也不知道，可能江先生那边比较忙，我们再等一会儿。”
“你弟弟等不了了。”
中年妇女再也坚持不住，一下瘫坐在地，嚎啕大哭起来：“我的儿啊！你死了，我可怎么办啊！”
“妈，你别哭，我们、我们再等等......”
小蝶上前扶起中年妇女，泪水也止不住的往下流。
她不知道江圣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转账不过一分钟的事情，就算再忙，应该也不至于这么点时间都挤不出来。
莫非，江先生骗了我？
其实，这个念头，早已在小蝶脑海中盘旋。
毕竟，二人非亲非故，唯一的关系，也完全上不了台面。
江圣不愿意帮自己，那是天经地义的。
只是，为什么偏偏要先给自己希望，再让自己绝望呢？
小蝶不明白。
她只知道，自己以为抓住的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恐怕也要断了。
“妈......都怪我......我帮不了弟弟......我......对不起弟弟......对不起你们......”
小蝶泣不成声。
“唉”
一旁，一名中年男子，看着抱在一起痛哭的母女俩，长长叹了一口气，瘫坐在一旁的座椅上。
“小蝶，不怪你。都怪爹，是我没用......”
男子望着天花板，双目放空，眼中没有半分神采。
“病人家属，签个字，就可以准备手术了。”
就在三人彻底陷入绝望之际，一名护士来到他们身边。
闻言，三人尽皆一愣。
“可是，我们还没有筹够费用。”
中年男子满脸疑惑。
一旁的小蝶母女二人止住哭声，也诧异不已。
之前，他们一直央求医院先进行手术，他们会尽快把钱凑齐，但医院一直不同意，非要让他们交上费用才行。
现在，怎么又突然同意做手术了？
但虽这么说着，中年男子的身体还是非常诚实，第一时间把字给签了。
护士先告知同事可以进行手术后，这才向三人解释起来。
“刚才来了个男的，了解了你们家的情况后，就把手术费和后续的部分治疗费用先行垫付了，一共十五万元。短时间内，你们不用再为费用而发愁了。”
“什么？！”
闻言，三人皆是一愣。
“那人在哪儿？”
小蝶急忙追问道。
护士摇了摇头：“他已经走了，也没有留下姓名，只说自己受人所托，是路过的匿名好心人。”
匿名好心人？
三人面面相觑，哪会有随手就是十五万块出手的好心人？
但无论如何，起码，他们的家人有救了。
妇女的泪水再度滑落，“太好了，我儿有救了。”
男子的眼泪在这一刻，也终于忍不住，喜极而泣，“是啊，太好了！我们一定要把那位先生找出来，一定要报答他的恩情！”
唯有小蝶目光变幻，她不相信，这世界上会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更何况是整整十五万块。
“一定是江先生！”
小蝶不傻，略微思索一番，她就猜出了对方不直接转账，而是直接向医院缴费的原因。
并且，在她看来，也只有江圣，能有这么大的手笔！
“小蝶！”
就在一家三口沉浸在喜悦中时，一道有些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一名白净的男生跑到小蝶身边，喘着粗气，看向小蝶的目光中，满带着愧疚：“对不起，我又找了很多亲戚朋友，也只再借到一万块......”
相比起十五万，区区一万块无疑是杯水车薪。
男生低下了头。
小蝶看着他，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沉默许久，像是终于下定某种决定，她缓缓开口道：“我们分手吧，之前你拿出来的钱，我会慢慢还你。”
......
刚从医院离开，石猛便向江圣汇报起情况。
“圣哥，确认过了，情况属实。她们家条件不太好，她弟弟就等着这笔救命钱，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以匿名的身份，垫付了手术以及后续治疗的部分费用，一共十五万元。”
“做得不错。”
前些日子，石猛也因为母亲的医药费而近乎崩溃，会多垫些，也在江圣意料之中。
只要小蝶没有骗他，十万、十五万，区别也不大。
“对了，你顺道去珍赏斋看看情况，尽量小心一点。”
“好，我这就去。”
石猛没有多问，答应下来。
挂断电话，江圣眉头微皱，手指在桌面轻点。
小蝶的事，只是一个小插曲，更让他担心的，是珍赏斋的事。
前段时间，他设计从叶信手上夺得古董，却因警方的介入，无奈弃下古董逃走。
虽然叶信人抓到手了，但这家伙，根本就是个定时炸弹。
他不可能这么一直关起来。
要不然，若是被警方找上门来，就算别的查不出来，光是一个绑架罪，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和警方作对，除非他脑子有坑。
眼下，如果时机差不多，也该将叶信放回去了。
当然，想要从他手上离开，叶信不掉层皮是不可能的！
就在江圣思索着该让叶信这老小子付出些什么代价之际，一道短信提示音响起。
江圣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江先生，谢谢您的钱！我弟弟有救了！这份恩情，我永远不会忘记！如果哪天您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吩咐，无论什么事，我一定照办！对了，我和他分手了。】
医院。
按下发送键的小蝶小脸微红，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鬼使神差的就加上了最后那句话。
江先生怎么可能真看得上她呢？
罢了，回去一定好好学习努力，无论是为了还清债务，还是为了报答叶先生的恩情。
这一刻，或许是经历了与亲人近乎生离死别的遭遇，小蝶变得和从前，有些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