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缺的后背紧紧贴在潮湿的石壁上，李伯粗糙的手掌按在他后颈，两人缩在石碑旁的阴影里。
李威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混着狱卒玄铁刀鞘擦过青石板的嗡鸣，在狭小的石室里撞出回音。
典狱长说，那小子手里的钥匙是关键。一个亲卫压低声音，刀鞘上镇狱二字的刻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等他把封印彻底解开...
急什么？李威的笑声像砂纸磨过铁片，他停在石碑前，指尖划过陈缺方才插入钥匙的凹痕，九幽冥主需要新鲜的怨气喂养，那老东西（李伯）养了他二十年，现在该让小的来当血食了。
陈缺的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李伯的手指在他后颈轻轻一掐——这是从小到大的暗号：别冲动。
他喉结滚动，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盖过了石碑下若有若无的轰鸣。
李威提到他娘时眼里的阴毒，还有亲卫话里的钥匙封印，像根细针扎进他脑子里。
走。李伯突然扯了他一把。
陈缺这才发现，李威一行人已经转身往石室外走，玄铁刀的反光在转角处闪了闪，彻底消失。
他们去地牢最深处了。李伯摸出火折子，微弱的光映出他灰白的鬓角，那地方我年轻时进去过一次，有口井，井里......他突然闭了嘴，火折子啪地熄灭，先回你屋子，有些东西得让你看。
回丙字号牢房的路比往常长了十倍。
陈缺盯着李伯微驼的背影，突然发现老人的腰板不再像从前那样直——上个月替他挡囚犯偷袭时，那根打断的肋骨，原来根本没养好。
锁门。李伯一进屋子就掀开床板，从最底下的檀木匣里取出本破书，封皮上碎岳拳谱四个字被虫蛀得只剩半拉，这是你娘留下的。
当年她在狱里当典狱长时，用这拳打碎过三阶邪祟的妖丹。
陈缺接过拳谱，指尖触到泛黄的纸页，上面密密麻麻的批注全是熟悉的字迹——李伯教他识字时，总说你娘手最巧，写的字像画儿。
此刻那些小字在他眼前跳动，面板突然弹出提示：
【检测到高阶武学《碎岳拳》残篇（可学习）】
【寿元消耗：入门需3年，小成需5年，大成需10年】
【警告：强行灌注可能引发经脉灼伤】
要学。陈缺把拳谱按在胸口，能感觉到寿元面板上的数字在跳动——他现在有65年寿元，上个月为救被邪祟袭击的小狱卒用了3年。
李伯要开口，他抢先道：李威说九幽冥主在吸怨气，等它醒了，整个九幽狱都得陪葬。
我现在力量32，打一阶邪祟还行，二阶的......他想起李威愈合的伤口，喉结动了动，不够。
李伯的手在发抖。
陈缺第一次看见这个教他使锁链、教他认穴位的老人露出这种表情——像二十年前那个雪夜，他被裹在破襁褓里塞进李伯怀里时，老人眼里的慌乱。
每天寅时到卯时。李伯突然转身翻出药罐，我给你熬续筋汤，灌寿元最伤经脉。他背对着陈缺，声音闷在药罐里，你娘当年......也这么倔。
接下来的三天，陈缺的屋子总飘着浓浓的药味。
他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盯着面板上的寿元数字：65→62→57→47。
每减少一年，就有滚烫的气流从丹田窜起，在四肢百骸里横冲直撞。
他咬着毛巾，听着筋脉噼啪作响，直到第四天清晨，面板弹出金光：
【《碎岳拳》小成（消耗8年寿元）】
【力量 8（当前40），攻击附加20%震伤】
【熟练度面板触发：碎岳拳（12/100）】
他掀开被子，拳头砸在墙上——青石板咔地裂开蛛网状纹路。
李伯端着药碗站在门口，碗里的汤晃出半盏，老人终于笑了，眼角的皱纹堆成沟壑：像你娘当年试拳时的样子。
但这份轻松没持续到中午。
轰——
牢房外传来重物倒塌的闷响。
陈缺抄起锁魂链冲出去，正撞见张胖子连滚带爬跑过来，脸上全是血：丙字号地牢......邪祟......好多！
地牢里的火把全灭了。
陈缺的瞳孔在黑暗中收缩，看见二十多道青灰色影子在囚犯牢门前游荡，它们的指甲有半尺长，抓在铁栏杆上迸出火星。
最前面的邪祟首领比普通邪祟高了一头，脊背上凸起骨茬，一双绿眼睛盯着陈缺，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
都退到我后面！陈缺把张胖子往身后一推，锁魂链在掌心转了个圈。
邪祟首领率先扑来，带起的风刮得他眼皮生疼。
他不躲不闪，沉腰拧肩，右拳裹挟着风雷之势砸出——这是碎岳拳的起手式开山。
咔嚓！
邪祟首领的左臂直接被砸成碎片，青灰色的雾气从断口处冒出来。
陈缺却没松气——这东西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他反手又是一拳裂石，这次对准的是邪祟首领的胸口。
拳风擦过它的肋骨时，陈缺听见面板提示：【碎岳拳熟练度 3（15/100）】
陈兄弟！李伯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老人手持两丈长的锁链，链头缠着浸过黑狗血的布条，锁它的脚！
陈缺心领神会，第三式碎岳轰然打出。
这一拳他用尽了全身力量，连脚下的青石板都陷下去三寸。
邪祟首领被锁链缠住脚踝，想躲已经来不及，胸口被结结实实挨了一拳——这次它没再愈合，整个上半身像被碾碎的陶俑，哗啦啦碎成一地黑雾。
剩下的邪祟见首领惨死，尖叫着往地牢深处逃去。
陈缺扶着墙喘气，汗水浸透了后背的囚服。
李伯过来拍他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不错，比你娘第一次用这拳时......
咳，陈狱卒。
阴恻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陈缺转头，看见囚犯赵飞站在牢房门口，他原本被打断的腿不知何时好了，手正搭在铁栏杆上，指节白得不正常。
月光从他背后照过来，把影子拉得老长，刚好缠住陈缺的脚腕。
您这拳......真好看。赵飞笑了，嘴角咧到耳根，就是不知道，要是打在活人的胸口......他的指甲突然变长，刺破了铁栏杆，会不会更响？
陈缺的后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盯着赵飞眼里跳动的幽光，突然想起李威说的九幽冥主给了新生——这赵飞，莫不是也......
叮——
面板红光闪烁：【检测到异常神魂波动（囚犯赵飞）】
陈缺的锁魂链在掌心攥得更紧了。
他看着赵飞扭曲的笑容，听见自己心跳如鼓。
这一次，他没急着动手，只是眯起眼睛，把赵飞的每一个细微动作都刻进脑子里——
有些秘密，该揭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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