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前几日刚跟地府的鬼匠学会如何用锁魂树打造引魂幡,便用那西南一隅的锁魂树的枝桠给大黑和小白打造出一对引魂幡,可是我不曾修行身无半点法术自然也不能使引魂幡开印今日大黑和小白当差,本来寻思着在鬼门打开之前将引魂幡交到他们手里,谁知半路被那成片的彼岸花吸引住了,竟忘了时辰。将崭新的引魂幡交到大黑手里,他们便匆匆离去,而我也转身向判官的宫殿方向走去。
“老三,你今日可有事情?”
一位当差的女鬼在侧殿前拦住了我。眼见是为十分漂亮的女鬼我倒是也高兴,摇了摇头。
“那今日能否请你替我守一夜望乡楼?今夜鬼门开,我与好友约好要一起回人界一趟探望故人,回来给你带青团可好?”
想想我生前也无牵挂之人,死后也无一人给我烧过香钱,人世想必也未有可供我食之饭食去也无趣,想想便应了她,何况还有青团可供我享用。
“你要早些回来接班,莫要被判官大人发现才好”我叮嘱她。
她宛然一笑,点点头便抬手起身飘走了,若不是看她额间的那印黑气,我定当她是误入地府的神仙。
“如此美丽之人,也不知生前是犯了何等过错竟被困于地府之中,不得转世轮回.....可惜了。”
地府终年黑夜,见不得一丝阳光,但是忘川河上却有几道玄光,听孟婆说那是佛祖留下引渡幽魂、净化邪气的。虽无阳光射入这到地府,但是地府的各个角落也总会亮出一些蓝光或是青光。比如那锁魂树下若是埋了尸骨,树的枝叶便会散发着幽幽蓝光,而由执念化成的忘川河水也是终年散发着青光,将那火红的彼岸花影映的十分好看。
离值班的时间还早,我悠然地走在望乡楼的路上,四处张望着地府的风景。说实话,地府的景色虽不及凡尘景象但也是别有一番滋味的。自从到了地府我便慢慢爱上了石头,准确的说是踢各种各样的骨头。每次骨头飞起落下就会溅起盈盈之光,甚是好看。地府光线不好,有时候不小心踢到了头骨魂被卡进去时会把自己吓一跳,拔不出来只能蹲在原地等路过的会法术的鬼友施个法将这头骨打碎。记得有次正打算踢飞一个造型奇特的骨头时恰巧被判官大人瞅见,居然揪着我的耳朵便把我拉到锁魂树下训斥了一番。
“你可知你刚刚要踢的骨头可是人间霸王的头骨,若是他的幽魂还在地府你这小鬼怕等不到转世了!”
一旦染上坏毛病便很难戒掉,虽然踢人骸骨是大不敬,为此我也尽量克制自己不安分的腿,但是偶尔还是想来那么一脚。
地府东南一隅望乡楼直耸耸地立在那里。望乡楼共有七层,每层阁檐上都挂着大量的铜铃,清风乍起吹的铜铃“叮叮当当”甚是好听。
我踱步至望乡楼的西门,洁白的浣纱随风飘动,时而掩住铜铃,时而退回原处。我轻轻推开木门,微风跟势吹了进去,使得屋内成千上百的火烛摇曳不停。望乡楼有六面墙壁,一层的每个墙壁处都摆着火柱,二楼的每个墙角处零零散散摆着大小不同的莹珠,三楼以上设有结界,除了冥王任何鬼魂都飘不上去,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从西门进入望乡楼,迎面便是一幅画屏,屏上简单描述了首代冥王由仙至魔最后羽化的一生,寥寥几笔,以至于冥府很少有人了解首代冥王的事迹,只晓得他创造了冥府,羽化后就由地藏菩萨接管了几万年。后又因菩萨需镇守地狱,便由天界派人管理地府日常,人员几次流动最终由现任冥王接管。
望乡楼二楼的北窗可看见尘世,心有余念的亡者可在此处眺望人间,托梦于亲人,然后再由鬼差将其压至孟婆处喝汤投胎。另外,此处除了可眺望到人间,也是冥界与人间的一道狭门,偶尔会有鬼魂悄悄通过此处逃到人间,扰乱三界秩序。所以,望乡楼时常需要鬼差巡视,以防逃脱的鬼魂从此处回到人间。至于为什么不把这狭门封上,我猜多半原因是满足亡者最后的心愿吧。今天是鬼门打开之日,各路鬼魂都能光明正大的通过鬼门前往人间,应该不会再有鬼魂从这狭门出去了。
我从一楼拿起一盏火烛飘上二楼,从北窗向外望去。因为心里没有挂念的人,我看到的场景多数是人间集市场景。现在人间时辰正处午夜,加上鬼门大开,街道上连打更的人都看不到,只有一些孤魂野鬼在街上嬉闹玩耍,等了很久很久才能看见四五个表情严肃的巡视士兵。突然我眼前的场景一转,画停留在屋檐挂满铜铃的七层楼阁,突然感觉一丝熟悉,我揉揉了眼睛,想要近看一下,只见白色的细纱随风摇摆着,二楼的窗户大开,一女子倚着窗棂向外眺望。
我顿时感觉寒气入顶,魂魄不稳。这....这.....这不是正是望乡楼嘛!判官说过望乡楼只能望看人间,不能探天更不能窥地。现在这是什么情况?我竟成为这景中之人。我忍不住低头寻找画面呈现那一视角,仔细观察并无发现任何异样。但是,这种在画面中窥探到自己的场面实在可怕。于是我赶紧把窗户关上,从脚边揽起一颗较大的莹珠抱入怀里,闭着眼嘴里嘟囔着自己都不知有无效果的梵音。我的灵魂原本就残缺不齐,经这一吓顿时感觉灵魂在撕扯,睁眼一看发现从身上飘出几粒泛着蓝光的颗粒,那是我魄的碎粒,也是我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