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洛抱着林昭雪踏出剑冢时,正午的阳光像千万根金针刺入眼帘,炽白得几乎让人睁不开眼。
他眯起那双罕见的金红双瞳,视线穿过晃动的光斑,落在三步外站着的外门执事身上。
那执事腰间长老令牌叮当作响,金属光泽在阳光下反射出冷冽的光斑。
他指尖摩挲着令牌边缘,嘴角扬起一抹阴恻恻的笑容,仿佛毒蛇吐信般低声道:“陈杂役,林姑娘,长老团让你们去演武场。”
林昭雪从他怀中缓缓直起身,额间的剑纹微光尚未完全消散,像是残留在皮肤上的星火。
她目光扫过执事腰间晃动的令牌,忽然轻笑一声,声音清冷如山泉滴石:“去演武场?怕不是去看外门弟子们的热闹?”
陈洛心头一动,前世的记忆浮起片段——外门争霸赛总在剑冢开启后第七日举行,今年却提前了三日。
他垂眸看了眼林昭雪发间沾着的断剑碎屑,那些细小的金属颗粒在阳光下泛着幽蓝,仿佛诉说着某种隐秘的因果。
“走吧。”他放林昭雪下地,指腹轻轻抹掉她眼角残留的一缕血渍,温热的触感让他心头微微一颤,“正好,有些账该算算了。”
演武场比往日更喧闹,人声鼎沸如潮水翻涌。
陈洛刚跨进场门,便有议论声像炸了窝的蜂群涌来。
“看见没?那就是陈洛!听说他在剑冢里和疯女剑痴手牵手触发了剑纹共鸣,连剑冢禁制都被震开了!”
“嘘——你没听说?外门赵德昌刚宣布,今天就办终极擂台赛!胜者直接进内门,还能拿千年雪参!”
林昭雪皱了皱眉,袖中锈剑突然轻轻一颤,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陈洛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演武场中央高台上,赵德昌正握着玄铁重剑,目光如淬了冰的刀锋扫过人群。
那柄剑上还沾着上届胜者的血迹,腥气隐约可闻。
“陈洛。”林昭雪低声唤他,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警觉,“赵德昌的玄铁剑,比昨日重了三斤。”
陈洛勾唇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
他当然知道——前世赵德昌就是用这柄灌了铅的重剑,在擂台上震碎了三个挑战者的丹田。
而今天这场突然的擂台赛,不过是长老团借刀杀人的局。
“既然他们想杀我,那就来吧。”他拇指摩挲着掌心的茧,那是无数生死磨砺出的印记,金红眸底翻涌着前世的血火,“我倒要看看,谁先死在这擂台上。”
锣声响起,震耳欲聋,仿佛雷鸣在耳边炸开。
陈洛踩着碎步上台时,底下弟子的议论声突然哑了,仿佛整个世界都屏住了呼吸。
他不过十五岁,身量还未长开,却站得像一柄淬了火的剑,连赵德昌放在高台上的玄铁剑都跟着颤了颤。
第一战的对手是外门丙等弟子王虎。
那汉子瞪着牛眼冲过来,拳风带起的气浪掀得陈洛衣摆乱飞,空气中弥漫着汗水与血腥味。
陈洛却连步都没挪,抬手就是一拳——不是往胸口,而是精准打在王虎肘间麻筋上。
王虎闷哼一声,拳头刚要变招,陈洛已矮身扫堂腿,直接将人踹下擂台。
“好!”不知谁喊了一嗓子,演武场炸开零星喝彩。
陈洛抹了把嘴角的笑,目光扫过贵宾席上脸色发沉的长老们,更确定了心中的猜想。
第二战、第三战……他的动作越来越快,仿佛每一招都带着风雷之势。
直到第五场,当那个穿血红衣衫的青年跃上擂台时,陈洛的金红双瞳突然一缩。
血衣的剑招很怪。
说是外门弟子,却使着七煞阁的“血影十三式”,每一剑都往咽喉、心口这些要命的地方招呼。
陈洛侧身避开第三剑时,瞥见对方手腕内侧有暗红纹路——那是七煞阁刺客特有的“血契”,用活人血祭炼的魔纹。
“你不是外门弟子。”陈洛突然开口,声音像碎冰撞在剑刃上,冰冷而坚定,“是七煞阁的狗。”
血衣瞳孔骤然收缩。
他挥剑的动作顿了顿,随即暴喝一声,剑身渗出黑红毒雾:“知道又如何?今日你必死——”
话音未落,陈洛的金红双瞳泛起涟漪般的波纹。
他看见血衣的剑招在眼中慢了下来,每一处破绽都清晰如昼。
前世他见过太多七煞阁的刺杀,这一招“血雾迷心”的破绽,正在剑脊第三道刻痕处。
“破妄!”他低喝一声,右手成爪直取血衣手腕。
与此同时,场下突然传来清越剑鸣——林昭雪怀中的锈剑竟自动出鞘,化作一道红光直刺血衣后心!
两道剑意在空中相撞,爆发出刺耳的嗡鸣。
血衣的毒雾被剑意冲散,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每一招都被陈洛精准预判,而那道锈剑的攻势,竟和陈洛的动作完美契合,仿佛两人共用一具魂魄。
“这……这是剑气共鸣!”有人惊呼。
“疯女剑痴的剑怎么会认陈洛?”
议论声被血衣的嘶吼打断。
他狠咬舌尖,从怀中掏出一枚黑符:“同归于尽吧!”
陈洛瞳孔骤缩。
他见过这种“血爆符”,能引动刺客全身精血爆炸,威力相当于化罡境修士全力一击。
可还不等黑符点燃,他周身突然泛起金色光纹——那是前世混元境才有的“破妄战域”!
时间在战域中慢了下来。
陈洛看见血衣颤抖的指尖,看见黑符上窜动的幽蓝火焰,甚至看见贵宾席上风无痕长老握紧的拳头。
他一步踏出,掌心凝聚的破妄之力如刀,直接拍碎了黑符。
“轰——”
血衣被余劲震飞,撞在擂台边的石柱上,当场昏死过去。
演武场死一般寂静,直到林昭雪的锈剑“叮”地落回剑鞘,才有人发出惊呼。
“这……这杂役怎么可能有这种手段?”
“那战域……我好像在古籍里见过,是传说中的破妄境?”
陈洛擦了擦掌心的血,抬眼看向擂台边的主持长老风无痕。
那老头正用袖子遮掩腰间晃动的黑色令牌,脸色白得像纸。
“风长老。”陈洛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你腰间的七煞令,该收收了。”
风无痕的手猛地一颤,黑色令牌“当啷”掉在地上。
演武场瞬间炸开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踉跄着退下了擂台。
贵宾席最角落,红裙少女托着腮轻笑。
她耳尖的狐毛在阳光下泛着银光,狐狸眼弯成两轮月牙:“有意思。这陈洛的破妄之力,比传闻中更有趣呢。”
而在演武场最高处的贵宾席,赵德昌握紧了玄铁重剑。
剑身上的铅块被他掌心的汗浸得发亮,映出他扭曲的脸:“杂役也配进内门?下一场……该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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