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请陛下与太后移驾寒舍共度除夕。”陈路的声音格外清晰，“臣已邀了刘太师、诸葛瑾、黄家父女，还有子龙、文长他们。”他嘴角微扬，“吃罢年饭，正好去西市看灯会，也好让陛下看看长安百姓如何过年。”
小皇帝赤着脚就从龙椅上跳下来：“真的？朕能去看花灯？”十岁的天子眼睛亮得像是盛满了星星，转头就往偏殿跑：“母后！母后！仲父要带朕出宫玩！”
何太后正在偏殿修剪梅枝，闻言金剪子当啷落在青玉案上。凤眸扫过陈路有些局促的身影，忽然轻笑：“宫里过年确实冷清。”她指尖拂过案头积尘的宫灯，“先帝在时，尚且有百戏可看......”
陈路望着太后指尖那抹寂寥，鬼使神差道：“西市新来了批西域胡商，带的焰火能绽出凤凰形状。”
太后忽然抬眸：“哀家记得武乡公府就在安车巷？那处的阁楼，倒是观灯的好去处。”
小皇帝已经蹦到殿门口催促：“朕让尚衣局准备便服！母后要穿那件绣暗纹的！”
腊月三十，长安城飘起细雪。武乡公府张灯结彩，朱漆大门前新挂的灯笼映着雪光，将敕造二字照得熠熠生辉。
“再往左些...对，就这儿！”貂蝉裹着狐裘站在梯子上，亲自调整檐下的琉璃宫灯。甄宓在院中指挥仆役摆弄新移栽的梅树，忽见陈路引着两个披斗篷的身影从侧门进来。
“陛下和太后到了！”甄宓急忙行礼，却被何太后扶住。今日太后褪去繁重朝服，只着鹅黄锦袄，发间一支金步摇，倒像是寻常官宦家的夫人。
武乡公府的花厅里，案板上撒着薄薄的面粉，几大盆调好的肉馅散发着香气。刘备挽着袖子，正捏着一片薄薄的饺皮，动作娴熟地折出花边；关羽则一脸严肃地盯着手中的面皮，仿佛在对待军阵图一般谨慎；张飞粗壮的手指捏着一团面，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小皇帝刘协一进门，众人连忙行礼。何太后微微抬手示意免礼，目光却被案上那些形状古怪的面食吸引：这是...
“回太后，这是饺子，这是包子。”陈路笑着拿起一张圆圆的饺皮，舀了一勺馅料放上去，手指灵巧地一捏，便包出一个精巧的月牙形饺子，“臣老家的习俗，过年时全家一起包饺子，象征团圆。”
小皇帝凑近，眼睛亮晶晶的：“朕从未见过这样的吃食！”他伸手想摸，又怕弄坏了，只敢用指尖轻轻碰了碰饺子边缘的褶子。
陈路暗想，这时代确实还没有饺子和包子，包子要等到诸葛亮在蜀国南征孟获时才发明出来。他轻咳一声解释道：“陛下，这是用面皮包裹馅料做成的。饺子下水煮，包子用蒸笼蒸，都是美味。”
“让朕试试！”小皇帝跃跃欲试。
陈路递给他一张饺皮，手把手教他放馅、捏边。那边刘备已经包好了一排整齐的饺子，褶子均匀漂亮；诸葛兄弟包的虽然小些，但也十分精致。
再看武将那边——
“哈哈哈！魏延，你包的是饺子还是面疙瘩？”张飞举着一个破皮的饺子大笑，肉馅从裂缝里挤出来，沾得他满手都是。
魏延不服气地瞪眼：“你还好意思说？看看你那个，馅都漏光了！”
赵云试图帮忙，结果一用力，饺皮直接裂成两半。黄忠倒是认真，可包出来的饺子个个挺着将军肚，活像一排小盾牌。
小皇帝看着这热闹场面，笑得前仰后合。他举起自己包的歪歪扭扭的饺子，得意道：“仲父你看，朕包的比张将军的好！”
张飞闻言，不服气地又要再试，结果一使劲，面皮噗地一声飞到了魏延脸上。满厅顿时哄堂大笑，连何太后都掩袖轻笑出声。
陈路看着这其乐融融的一幕，心中温暖。他悄悄将小皇帝包的御制饺子单独放在一个盘子里——虽然形状古怪，但这可是天子亲手包的第一只饺子呢。
女眷那边却是另一番光景。何太后捏的月牙饺玲珑剔透，貂蝉包的莲花饺栩栩如生。小月英举着个歪歪扭扭的包子跑到诸葛亮跟前：“阿亮哥哥你看！”
蒸汽朦胧中，陈路忽然被小皇帝拽住衣袖：“仲父，你老家...很远吗？”
面案上的烛火晃了晃。陈路望着窗外长安的雪，轻声道：“远到...再也回不去了。”忽觉掌心一暖，却是小皇帝把沾满面粉的小手塞进来：“那以后过年，朕都陪仲父包饺子。”
正说着，厨房突然传来穷奇的哀嚎——这上古凶兽试图偷吃生饺子，被白起用擀面杖敲了爪子。满屋哄笑中，陈路忽然发现，那缕乡愁不知何时，已融在这满室暖意里了。
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上桌时，小皇帝刘协一眼就认出了自己包的那个歪歪扭扭的御制饺子——它被特意放在青瓷碗的最上面，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这是陛下亲手包的，理当第一个品尝。”陈路将碗轻轻推到小皇帝面前。
小皇帝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肉汁立刻溢满口腔。他眼睛一亮：“真好吃！比御膳房的羹汤还香！”
陈路笑着夹起一个元宝状的饺子：“自己亲手包的饺子，总是最香的。”
小皇帝咀嚼的动作忽然慢了下来，他望着碗里剩下的半个饺子，轻声道：“仲父是说...亲手创造的，才最珍贵？”
席间顿时安静了一瞬。何太后手中的银箸顿了顿，与陈路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尝尝这个！”张飞的大嗓门打破了沉默，他献宝似的推来一盘焦香的烤羊肉，“俺老张特意按老家法子腌的！”
魏延也不甘示弱地递上肉夹馍：“这馍馍夹肉，武乡公说是长安街头最时兴的吃食！”
小皇帝的碗很快堆成了小山。他夹起一筷金黄的番茄炒蛋，惊奇道：“这红果子竟能炒出这般滋味？”又尝了块酸甜的咕咾肉，“宫里御厨怎就做不出这等美味？”
酒过三巡，陈路忽然击掌三声：“该请压岁钱了！”
在众人善意的笑声中，刘备捧出绣着祥云纹的锦囊，关羽递上系着红绳的荷包，连张飞都从铠甲暗袋里摸出个鼓鼓的红布包。小皇帝、诸葛亮和黄月英面前很快堆起了一座红包山。
“这是...”小皇帝捏着红包，指尖传来铜钱的触感。
“臣家乡的习俗。”陈路将自己的红包放在最上面，“长辈给晚辈压岁钱，十枚铜钱取十全十美之意，祈愿孩子们平安长大。”
黄忠局促地搓着手：“本想着给天子红包是大不敬...但武乡公说，今晚不论君臣，只论长辈心意...”
小皇帝突然站起身，带着诸葛亮和黄月英向众人深深一揖：“谢诸位长辈厚赐。”抬起头时，烛光映得他眼眶发亮：“这是朕...不，这是我过得最开心的一个年。”
窗外忽然炸响爆竹声，新年的第一片雪花落在窗棂上。陈路望着小皇帝珍惜地摩挲红包的模样，忽然想起现代那句老话——压岁钱压住的不是岁，是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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