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游的脸色好看吗?当然不怎么好看。任谁被如此不留情面地拒绝,还顺带被鄙视智商,脸色都不会太好。
但他仍然保持着笑容,只是笑得有些咬牙切齿:你是看不起我?
阮娇娇想说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来一通否认三连。她真的没这个想法。
她说那句话的意思只是为了干脆利落地拒绝沈游。
成绩这东西自然不如她好,毕竟她这个第一名当惯了,从来没觉得这个宝座硌屁股。暂时没有退位让贤的打算。
要是出现一个成绩比她好的,她的心胸说实话也没比林浩宽广到哪去,到时候心里指不定多不舒服。
但话已出口,再凑上去解释显得很没格调,所以她决定认下,并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学霸形象,拉着行李箱从沈游身边绕过。
沈游递水的手还停在半空中。在阮娇娇走后,他手臂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那饮料被他捏得嘎吱作响。
站在他身旁左右两侧的跟班见他这副样子,也害怕被殃及池鱼:那个...沈哥
只见沈游直接把饮料摔在地上,塑料瓶子撞击地面后还弹起一段距离,可见用力之大。
小跟班们吓得噤若寒蝉,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
良久,沈游突然又笑了,仿佛刚才那个摔东西的疯子不是自己。脸上又挂出那种和以往一样千篇一律的温和表情,对身后的跟班招了招手:走吧。
阮娇娇走出机场,环顾四周。领队和他们坐的不是一趟航班,比他们早几天到美国。机场里人山人海,她左顾右盼,寻找带有3符号的接机牌。
林浩他们没有阮娇娇脚程这么快。因为阮娇娇一下飞机就对着机场地图研究出了最快的出口路径,就是为了把人甩在后面,好暂时逃避一下尴尬。
一个面庞稚嫩的小男生从机场里走出来,不但拎着一个硕大无比的行李箱,手里还拿着一个有半个他上半身那么大的接机牌。
上面写着第四组夏谣。这个男生看起来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可能还在上初一。阮娇娇不由多看了一眼,心中感叹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反正她初一时这类竞赛轮不到她参加。不论成绩再怎么好也不可能有机会,因为这类赛事一般都是初三学生才能参加,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规则。
那个男生长相有点混血,头发不是亚洲人纯黑色,反而有点偏金色,还微卷,有个呆毛竖起来,看起来很呆。
当然很快阮娇娇就意识到,这不光只是看起来。
那个男生左顾右盼了一阵,瞥到了阮娇娇,眯了眯眼睛,然后有些不确定地走到她身边,拉了拉她的袖子:姐,你怎么不等我?
被喊了姐的阮娇娇面色古怪地回过头,扫了一眼这个个头只到自己眉毛的小孩子,把袖子扯回来:你认错人了。
那个男生听到她的声音顿了一下,脸刷地红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然后鞠着躬一个劲地道歉,反倒把阮娇娇弄得不好意思,心想至于吗?我说什么了?
狼心狗肺了十四年的阮娇娇,第一次因为不是自己的原因产生了愧疚:行了,没事。
她大度地摆了摆手。那男生见她说的也是中文,还是和自己差不多年纪,估计猜到是别的组的选手。
这次晋级到国外参赛的,整个训练基地就十个人,女生只有三个。男生眯着眼睛很努力地确认面前这个人的长相,然后自信地开口道:那你一定是八组的那个夏侯霖吧。
阮娇娇:......
阮娇娇:不是。
又猜错了的小男生尴尬到说不出话来,红着脸,挤了半天,才道:你不会是阮娇娇吧?
阮娇娇:......
阮娇娇:嗯。她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结果那个小男生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一连后退了好几步。这时一个穿着和阮娇娇差不多颜色连衣裙的女生,拖着行李箱从机场里走出来。
她左顾右盼着,像是在焦急地找什么人。
当她看到阮娇娇这边时,连忙拖着行李箱跑过来:抱歉抱歉。然后把那个看起来才十一二岁的小孩拖到自己背后,这是我弟,他有些路痴和脸盲。
阮娇娇觉得连自己亲姐都认不出来的,已经不能用缺心眼来形容了。她也不在乎刚才那个小男生一听见自己名字就跟见鬼一样的反应。
毕竟和小孩子一般见识干什么?显得自己不大度。
这时阮娇娇也瞥见那3号的接机牌了,拖着行李箱就走了过去。
美国建国历史很短,城市大多是现代化程度极高的建筑,一眼望去,全是钢筋水泥铸造的高楼。
毕竟历史这种东西是造不了假的,有就有,没有就没有。
其实中国的上京比起美国的首都,除了稍微脏乱一点,其他地方还挺像的。上京早些年还有些地方特色,现在也差不多快没了。
阮娇娇换了身衣服,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脸上还戴了张小丑面具,厚重的西服里三层外三层地一套,真分辨不出是男是女。
问她打扮成这样干什么去?一看就知道不是去干好事。她也确实没什么好事可干。
她根据系统给出的坐标找到了俱乐部所在地。进这地方需要邀请函,不过有系统在,伪造起来不是什么难事。
阮娇娇就这么混了进去。这俱乐部里面和外面完全是两个世界,里面那噪音般的摇滚音乐差点没把阮娇娇的耳朵震聋。
她真的很烦这种聒噪的场合。
带着各种口音的地方话和摇滚音乐混杂在一起,不是一般地闹耳朵。
白种人身上大多都有些味道,特别是在肾上腺素分泌旺盛,开始流汗的时候。
乌压压的一群人挤在一块,神情一个比一个亢奋,酒精的味道和人身上的体味混合在一起,让阮娇娇感觉脑袋发昏。
如今比赛已经进行到白热化阶段,站在擂台中央的黑色格斗机器人——不知道什么型号,可能是私人设计的——已经守擂整整十场。
不知什么材质的黑色外壳散发着一种特殊的金属光泽,仿佛一个战无不胜的勇士。
惊天动地的叫喊声从四面八方涌向擂台。直到最后一个银灰色格斗机器人落败后,四周爆发出比刚才更加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衣着暴露的礼仪小姐拿着获胜的牌子走上擂台。跟随礼仪小姐一同上台的是一个穿着黑色兜帽无袖夹克、里面套了一件白色短袖的男孩。
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戴着口罩,亚麻色的发丝被兜帽包裹着。他将头上的兜帽拉了下来。
他有着一双漂亮的银灰色眼睛,皮肤瓷白,眉毛就好像毛笔在昂贵的瓷器上落下的两笔。五官被黑色的口罩遮盖着,灯光此时已经调得偏向昏暗。
但他左耳上的红色耳钉在这昏暗的灯光下依然熠熠生辉,那双眼睛就像浸泡在冰水里的灰色宝石,带着一股漫不经心的倦怠。
还有谁要上场吗?男孩缓缓开口,他的声音被口罩压得有些闷闷的,英语里带着某些地方特殊的口音。
阮娇娇其实听得有些半懂不懂,但也明白,这是轮到自己出场的时候了。
我。她知道自己的口音可能不太标准,有可能会暴露自己不是外国人的身份,所以刻意把声音压得很低。
她这声一出,身边还在不断挤压着她的外国人们瞬间就给她腾出了一块宽敞的地方,各种方言夹杂着她听不懂的垃圾话充斥了她的耳膜。
她实在有些受够这个地方了。就在刚才,还有人把白色药丸塞到她手里问她要不要来一点。
她真想早点结束,所以拿出自己制造的机器人走上了擂台。
哗啦啦啦。
一堆银色的、米粒大小的小钢球铺满了阮娇娇脚下擂台的地面。
有几颗还滚下了场。
空气静默了半秒,随后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你是来搞笑的吗?说这句话的人可能自身英文也不是很标准,阮娇娇听不太懂,索性就当没听见。
男孩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浑身上下都写满了轻蔑二字。
押注的人纷纷涌向男孩那一边,将手中的筹码堆满了整个桌面。
阮娇娇用三万块换了筹码,全部押了自己。
比赛开始,她和男孩都下了擂台。
那架黑色的格斗机器人听到了男孩的指令,如一道残影般向阮娇娇那些银色的小钢球袭来,似乎想要将它们一个个踢下擂台。
本来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比赛,因为知道结果的无趣,有些人甚至刻意放大了打哈欠的声音来表达不满与嘲讽。
X-007在阮娇娇耳边低声说道:别紧张,按照我们的计划来。
阮娇娇微微点头,手指在口袋里的控制器上轻轻滑动。那些看似毫无用处的银色小钢球突然开始有了生命一般,以一种诡异的节奏在擂台上移动起来。
起初,它们只是缓慢地滚动,像是在试探。黑色机器人显然没把这些小东西放在眼里,大步向前,准备一脚将它们扫出场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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