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槌朝墨风挤了挤眼,示意他莫再直言不讳伤了雪姬的心。
墨风顿时知晓了他的意思,尴尬地用手抓了抓后脑勺:“是啊,是啊,雪姬姑娘,我是恐你一个姑娘家跟着我们两个男的不大方便,且我俩茅山道术初学尚浅,难以把持得住,不免误伤于你。”
就在气氛尴尬微妙之时,棒槌忽然神秘地伸出了一根手指,瞧了眼墨风又望了望雪姬:“我倒有一个计较,你二人想不想听听看?”
这两人满脸热切地望着他,点了点头。
棒槌坏笑道:“你不是怕误伤了雪姬姑娘吗,此事好办。让她变成一个狐狸围脖,平素闲来无事我便围在脖子上取暖御寒,即便做法事时风哥也不致伤到我,在我颈上我必护佑她百般安全,还能无端平添几分贵气,岂不两全齐美哉?”
墨风听完笑得前仰后合,就差满地打滚了。
雪姬听了假作愠怒,凤眼狠狠瞪了棒槌一眼,努了努樱桃嘴:“哼!包大哥,你故意取笑人,不理你了。”
棒槌强忍住笑,用手往前一指:“走吧!傻姑娘,咱若是去晚了,恐连那晌午饭都赶不上了。”
雪姬知晓他是执言相助,心下不胜感激,应了一声,小碎步循着棒槌朝前走去。
墨风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叫什么事道,本是降妖除魔,却随身带只狐妖。虽不致弄出甚么乱子,但倘若师傅还健在,他见了此情此景会如何处置?
钱员外是此地方圆百里首屈一指的富户,宗族三代为商,家有良田千亩、家丁无数、美眷成群,另有银铺当铺十余家,日进斗金。本是应过着神仙般逍遥的日子,如今却是三牲不安、六畜不宁,起先只是牲畜、宠物常常暴毙,死因不详。
后来竟连钱员外的独苗掌上明珠青青也染上不明恶疾,卧病在床半载有余,他重金遍请四方名医也未能药到病除,每日家中皆是愁云惨雾,叹息连天。
他偶听高人指点,兴许是妖物作祟,遂求恳来各路道士高僧画符诵经,未曾想收效甚微,甚至有法师作法到一半吓得落荒而逃,连作法事的物事都未来得及收拾,可见惊惧到了极点。
约莫行了一盏茶时分,一行三人徐徐来到钱员外家的大门前。只见其院墙高垒,五米见方的朱漆大门上镶着两个金色大门环,两旁立有两尊高大的石狮,凝目望去,顿感气势雄浑,催人耳目。
棒槌走近石狮,定睛一瞧,不由地惊出声来:“好家伙,我说这两只石狮貌有蹊跷,原来是两只避水麒麟珍兽,啧啧,这老财主当真富庶得紧那。”
墨风并没有应声,只是默默打量起房屋群的周遭,瞧了一会,他不禁点头称许:“这屋子的风水好生了得,想必是名士高人指点所建。”
“风哥,何出此言?难不成你对宿土派的风水堪舆之术也有建树?”
“我也只是略知一二,曾听师傅谈起过,三面环水,一面大路朝天,乃是四面财之术。钱员外这处屋宅正暗合此相。”
雪姬也是来了兴致,柔声问道:“墨大哥,为何临水倚路是归于财相呢?”
墨风滔滔不绝地说道:“在相术中,水是四通八达,属于流动的活相,自是来财之法门。路也是同理,通途即通财,因此这四面财相使得财源滚滚,生意兴隆,这才是祖上留遗给他的至宝。”
雪姬听后似懂非懂,点了点头很快又摇了摇头,觉得更困惑了。
棒槌揉了揉肚子,痛苦之相跃于脸上:“哎哟,腹中饥得狠了,咱别寻么这个了。先进去填饱五脏庙,方能生财呀。”
二人见他那滑稽样子,不禁笑了起来。
棒槌走上前去抓起金色的门环,用力地磕了数下,大喝道:“有人在家么,我等是前来领赏的。”
过了半晌,大门吱呀地一声开了,一个脸上贴了膏药,獐头鼠目的家丁探出头来,满脸狐疑之相。他没好气地嚷:“吵吵什么,哪来的叫花子。快走,快走,今儿个老爷不痛快,没有饭食施舍给你们。”
棒槌听闻,登时怒上心头,把袖子一撸:“你这小厮,好生无礼,待胖爷我教训你一顿就知道杂家手段了。”
墨风忙抢上一步,横拦在棒槌前面,行礼道:“这位管家小哥,贫道有礼了,我们是应你家主人悬赏而来驱邪降妖的,劳烦通传一声,有劳!”说完恭敬地拜了几拜。
那家丁听了顿觉心花怒放,自从入府至今尚无一人高看过他,更未给过半分好脸色,无非皆将他当杂役奴才使唤,唤作管家自是绝无可能。
他霎时满脸堆起了笑容:“好说好说,你们几位候着,我去通传一声我家主人。”说完,“啪”地一声关上了大门。
棒槌指着那大门啐道:“风哥,若不是你拦阻,我早就让他满地找牙了,一个奴才神气什么呀,呸!富人家的狗腿子。”
墨风淡淡一笑,用肘轻轻格开他的手:“莫要冲动,我们道家中人本就讲究个冲淡调和,你这动不动就要跟人过上几招,哪里还有道士应有的模样。常言说的好,和气生财,我们既是来求财的,你这一顿打岂非打跑了财神爷,也搅黄了饭食,多不值当。”
棒槌一怔,拍了下大腿:“照啊,风哥你要不点醒我,险些都忘了此节,打不得,打不得,好在尚未铸成大错,得罪谁都不能得罪五脏庙爷爷啊。”
雪姬听完捂着嘴,忍不住吃吃地笑了起来。
约莫半盏茶时分,大门再次打开,那个家丁慈色相迎他们进去:“几位法师高士,我家主人有请,前去内堂看座奉茶。”
墨风一抿嘴,拱手冲那个家丁行了个礼称谢,遂冲他二人一摆手:“走吧,我们且去探探此间的虚实,瞧瞧究竟是何方妖物作祟。”那二人尽皆称是。
刚迈进院门,眼前的盛景几是惊掉他们的下巴,殊不知这高深院墙之内别有大千世界、朗朗乾坤。所见之处皆是一片丰瞻华美之相,小桥流水,塘中池鱼闲游,花园中绿树成林,鸟语宛转啼鸣,花团锦簇。
棒槌惊讶地合不拢嘴,只是不断地重复:“我莫不是不慎又出了院子?”
墨风轻轻在他脑袋上弹了个脑崩,压低了嗓门:“你若再不快些走,人家主人可要收拾碗筷了。”
棒槌幡然醒悟,跳将了起来:“那怎么成?就算我答应,五脏庙也绝不答应,咱们赶路要紧。雪姬姑娘,说你呢,别看了,办正事要紧。”
雪姬捂着嘴轻笑了几声:“棒槌大哥,你为何总是这般饥饿?”
棒槌故意装作不高兴:“雪姬,叫我包大哥,不许叫我棒槌。”
墨风捏着嗓子故作女声答腔:“好的,棒槌哥,棒槌哥。”
三人一路边嬉闹边继续走着。
待一行人行至中庭方位时,蓦地一股阴寒之气直透入骨髓,这时节正当春日正午,暖意昂扬,本不该如此寒凉,着实透着蹊跷。墨风赫然抬头凝望,陡见中庭栽有一棵盘根错节,枝繁叶茂的参天古树,树干足有水缸粗细,不妙之处旨在是一棵百年古槐。
登时,他不禁眉头蹙起,心事重重,自忖此次凶险异常。
雪姬瞧出他有心事,当即关切地问:“墨大哥,瞧你面色有异,有何不妥?”
墨风兀自不答,突然喊住了前方带路的家丁:“管家小哥,劳烦相问一句,这棵古槐有多少年岁了?可是你家主人所栽?”
那家丁转过了头,洋洋自得地一竖大拇哥:“这棵古树足有百余年光景,乃是我家主人爷爷打拼家业时就已种下,据说是一位有道高人所传,依照风水五行的财位所立,说是财运轮回,顺风顺水,足足旺了三代,称得上是家传的摇钱树哇。”
雪姬捂着嘴惊叫了一声:“不好,难不成是这树有蹊跷?”
墨风面色凝重:“自古以来槐树都属阴气颇重,常年聚阴之所,被称为木中之鬼。俗语有云:住家院中,莫种五鬼。十年之槐不入家。钱员外家这棵古槐足有百年之龄,所据家中中庭财位,若没走眼的话,我瞧它已有反噬主人之危矣。”
棒槌吐了吐舌头,啧啧数声:“参天古树成精,为害不浅那!”
众人穿过花园中庭,到得内堂前。赫然见到内堂门前贴满了各式僧道符咒,活像个佛堂道观。
墨风不由地眉头深锁:“想我正一道茅山派开派以来,以正论道,伐诛邪伪。现如今祖师爷的基业恐尽付流水,这群伪道士招摇撞骗,假符咒比真的还多。想要光复本门荣光,委实难啊,难啊~~”
言下之意,这前仆后继的捉妖之辈恐有不少是骗财的,没多少真本事。欺钱员外是外行,弄些假符咒来骗钱骗吃喝。
陡然,雪姬觉得一阵头晕,身子骨发烫,她轻抚着额头几欲跌倒,棒槌连忙搀住了她:“雪姬,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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