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疼……脖子像是断了,火辣辣的。每一次吞咽,都牵扯着那道致命的勒痕,提醒着朱小由刚刚与死神擦肩而过。他瘫坐在地上,浑身脱力,视野里充斥着一张哭得涕泪横流、五官都快挤到一起的老脸。
“万岁爷!您可算下来了!您怎么就……呜呜呜……”老太监王承恩见他落地,扑得更近了,几乎要趴在他身上,声音尖锐而悲恸,“您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奴婢……奴婢也不活了!这大明的江山社稷,可怎么办啊!”
江山社稷?朱小由的脑袋嗡嗡作响,像是被塞进了一台超载的服务器。煤山,歪脖子树,王承恩,崇祯……这些关键词在他脑海里疯狂碰撞,最终组合成一个让他脊背发凉的现实——他,朱小由,一个996程序员,真的成了明朝最后那个倒霉皇帝,朱由检!
这他妈不是穿越,这是空降刑场啊!李自成的大军是不是已经在城外开party了?满清的铁骑是不是也快到门口收人头了?
王承恩还在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万岁爷,贼寇势大,京城危在旦夕,可您是真龙天子,自有上天庇佑!咱们回宫,回宫去!只要您还在,人心就还在,大明就还有希望啊!您快跟奴婢走吧!”
回宫?回宫有个屁用!朱小由心里疯狂吐槽。是回去等着被李自成抓?还是等着被大臣们裹挟着继续作死?他现在满脑子都是bug,根本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但程序员的本能告诉他,越是宕机的时候,越要冷静,先处理眼前的报错!
看着哭得快要厥过去的王承恩,朱小由烦躁地皱起眉。他现在需要的是信息,是能量,不是这没完没了的噪音!
“哭什么哭!”朱小由猛地吼了一嗓子,声音嘶哑难听,却带着一股程序员通宵改bug时的暴躁,“没看朕还没死透吗?”
王承恩的哭声戛然而止,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他愕然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朱小由,满脸的难以置信。万岁爷……没像往常那样唉声叹气,或者跟着一起哭?竟然……在发火?
朱小由没理会他的震惊,胃里因为那口士力架稍微有了点底,但依旧空得发慌。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再次开口,语气不容置疑:“给朕……拿点吃的来!饿死了!”
“吃……吃的?”王承恩彻底懵了。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都什么时候了?皇上不想着怎么退敌,不想着怎么殉国(虽然他拼死拦住了),竟然……要吃的?
朱小由盯着王承恩那张布满褶皱和泪痕的脸,视线在他嘴角停顿了一下。那里……似乎有点不自然的油光?好像刚吃过什么东西没擦干净?再联想到刚才自己上吊时,这老家伙抱着自己腿哭嚎的力气,似乎……中气挺足啊?
一个荒诞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朱小由的脑海。这老小子,该不会在这种时候,还偷偷藏着掖着,给自己开了小灶吧?
程序员的直觉(或者说沙雕操作Lv.Max的被动)瞬间启动。他决定赌一把!
朱小由清了清嗓子,试图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更威严,尽管它仍然沙哑:“王承恩。”
“奴婢在!”王承恩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但眼神依旧迷茫。
“朕饿了!”朱小由盯着他的眼睛,语气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笃定,“听说你藏了点好东西?私库里的小灶?拿出来给朕!朕吃饱了,才有力气回宫,才有力气……跟那帮反贼干!”
这话一出,王承恩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一激灵!他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神慌乱地四下瞟了瞟,仿佛生怕旁边的小太监听到。
“万岁爷!您……您怎么知道……”王承恩的声音都变调了,带着惊恐和心虚,“奴……奴婢……奴婢是怕您路上饿,万一……万一需要……”
他支支吾吾,手却下意识地伸进了怀里。在朱小由锐利的目光注视下,王承恩哆哆嗦嗦地掏出了一个油纸包。
油纸包打开,里面露出一块还带着余温的……芝麻烧饼。个头还不小。
朱小由:“……”
好家伙!真让他给诈出来了!这王承恩,果然是个会偷偷给自己加餐的“忠仆”!都火烧眉毛了,怀里还揣着热烧饼!
也顾不上什么皇帝仪态了,朱小由一把抓过烧饼,也顾不上擦掉上面的芝麻,张嘴就啃。面饼的香气混合着芝麻的焦香,瞬间充满了口腔。虽然有些干硬,但比起刚才那半块士力架,这简直是人间美味!
他狼吞虎咽,吃得腮帮子鼓鼓囊囊,脖子上的勒痕随着吞咽动作起伏,看起来有些滑稽,又有些心酸。
王承恩站在一旁,彻底石化了。
眼前的景象,颠覆了他几十年来对这位主子的认知。那个一向注重仪表、食不言寝不语、甚至有些优柔寡断的崇祯皇帝,此刻竟然像个逃荒的难民一样,抢过他藏起来的烧饼,吃得如此……接地气?
皇上这是怎么了?是被刚才上吊吓傻了?还是……突然转性了?
看着皇帝陛下把最后一点烧饼渣都塞进嘴里,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王承恩突然觉得,这位万岁爷好像……变得有点不一样了。虽然行为古怪,但那眼神里的锐利和刚才那句“才有力气跟反贼干”,却又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劲儿?
朱小由吃完烧饼,感觉胃里踏实了不少,力气也恢复了一些。他擦了擦嘴,看向还愣在原地的王承恩,心里有了计较。
这个王承恩,虽然贪吃了一点,关键时刻还知道护主,忠诚度应该没问题。而且,他这个“贪吃”或者说“会藏东西”的属性,似乎……很有开发潜力啊!
一个内侍总管,能在皇宫大内都快断粮的情况下,给自己藏个热烧饼,这本身就是一种能力!
“王伴伴,”朱小由站起身,拍了拍龙袍上的尘土,虽然动作还有些踉跄,但语气沉稳了不少,“别愣着了,扶朕回宫。”
他看着王承恩,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这烧饼,味道不错。下次……记得多藏点。”
王承恩一个哆嗦,看着皇帝脸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心里七上八下,完全摸不透这位主子现在的心思了。他只能赶紧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住朱小由:“嗻……奴婢遵旨!万岁爷,这边请……”
一行人,在煤山清晨微冷的风中,朝着那座风雨飘摇的紫禁城,缓缓走去。朱小由心里清楚,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但至少,他现在有了一个能搞到烧饼的“心腹”(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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