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嫂嫂心里,当真没有我?”

换源:

  沈潋秋微怔,心尖不知为何震颤了下。

转念一想,裴阙是谁?

在他的心中,最重要的是江山社稷,是朝政兵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男女之间的情爱,原本就在他的世界微不足道。

而沈潋秋能占据的部分,更是少得可怜。

他怎么会为了她荡平国公府?

倒不如说,沈国公做了什么事,阻碍裴阙入宫,夺得皇位。

所以,裴阙不得不出手,将他们处理干净。

一定是这样。

沈潋秋垂眸低笑。

“小叔莫要折煞我,因我而得罪沈国公,恐怕不值当。”

“若我觉得值得呢?”

裴阙眸光深沉,一把按住她的下巴,猩红的眼意味深长的看着微微颤抖的红唇。

“嫂嫂当真觉得我铁石心肠?”

裴阙声音低哑的问了一句。

“嫂嫂心里,当真没有我?”

沈潋秋一时呼吸错乱,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避开裴阙灼灼的视线,试图抚平狂跳的心,“从未有过。”

“说谎。”

裴阙将她按在柱前。

眸色从阴沉变成了狠厉,审视的目光似是在找出沈潋秋神情上的破绽。

“那次在书房,你为何突然出现,烫伤兄长?”

“难道不是因为他对我发难,你有意护我?”

沈潋秋哽咽。

她没想到裴阙还记得这茬。

平心而论,沈潋秋早不早,晚不晚,偏偏在裴云贬损裴阙时泼他。

若说和裴阙毫无关系,那就是沈潋秋自欺欺人。

到底是曾经日夜厮磨的枕边人。

被人欺辱,没反应才不正常。

可她不想让裴阙知道自己的小心思。

更重要的是,若她承认自己护着这个疯批渣男,又她怎么对得起前世枉死的孩子?

恻隐之心也罢,无心之举也罢。

沈潋秋都不能承认。

“原来小叔是因为这件事误会了我的心意。”

沈潋秋装出一抹风轻云淡的笑意,“裴云数次以锦堂折辱我,我承认,我心底未曾把他当成夫君,当时,不过是趁着手里有东西,伺机报复他罢了。”

“不料却让小叔会错了意。”

“小叔放心,以后我不会做让你误会的事了。”

她说的绝情,动作更是绝情。

将裴阙按住她的手掌,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掰开。

“这里人多眼杂,望小叔自重。”

说完,便欠了下身离开。

仿佛要将他心底最后一丝希望扑灭。

裴阙面色阴沉得可怕,眼尾的红逐渐蔓延至双目,原本就病态的气质变得更加暴虐。

黑玉悄无声息的从房梁上跳下。

“二爷。”

“她说,她心里从未有我。”

“她从未都没想过护我。”

说罢,裴阙忽然喷出一口鲜血。

他克制的大掌按住唇,鲜血便随着指间,一滴滴滴在地上。

黑玉骇然,“二爷,您没事……”

裴阙身体一向康健,怎么会突然吐血,难道是被沈潋秋气的,急火攻心?

“无妨。”

裴阙颤抖的止手,刚才的贵胄气息荡然无存,只剩下一个没有灵魂的嗜血鬼魅。

“嫂嫂,是你逼我的。”

满是血的唇,勾起一抹残忍的笑。

*

沈潋秋稳着脚步一口气走到桃林,抬眼,就看到翠莲和马车。

“小姐!”

翠莲兴奋的挥了挥手,又指了指马车。

沈潋秋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裴云呢?”

“小姐,您是不是会算命?您怎么知道锦堂要带裴云离开裴家?”

翠莲扶着沈潋秋上了马车,熟练的挥动缰绳。

“锦堂着实的胆子大,先是朝裴云示弱,说如果继续在裴家,她早晚会身首异处,见裴云仍犹豫,便谎称怀了他的孩子,威胁不和她离开,就打掉孩子。”

沈潋秋垂眸不语。

前世裴云的心只在锦堂一人身上。

在锦堂说裴家人会伤害她时,就义无反顾的跟她离家出走。

可现在,裴云的心思活络了。

不仅有京城的适婚女子,还有个和他“睡过”的沈潋秋。

男人的心思一活泛,独一无二的爱便成了权衡。

当初言之凿凿的守护便成了虚无缥缈的承诺,风一吹,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今的锦堂,只能在这承诺快要消失不见之前,尽快将裴云拐走。

“老夫人没有看到锦堂和裴云私奔吧?”

“您放心,我亲眼看着裴云上了锦堂的马车后,才来找您的。”

“您和锦堂一起离开,裴母一个人呆在春日宴竟然没发觉?她心够大的。”

“不是心大,是她一心结交权贵,我和锦堂在与不在,都与她无关。”

听到老夫人没被牵扯到,沈潋秋的心彻底放下来。

朱唇慢慢荡开一丝笑意。

“翠莲,你进来,我来驾马车。”

“小姐,这可使不得。”

沈潋秋拢起青丝,“以后我们就要靠自己的双手吃饭了,咱们俩之间,就没有什么小姐丫鬟,是好姐妹。”

她掀起马车的帘子,扶住翠莲示意她进去。

“驾!”

沈潋秋牢牢牵制马的双肋,眸底闪着自由的光彩。

秀气的小脸,一颦一笑都焕发出别样的生机。

这是在沈家和裴家都不曾有过的自由的味道。

沈潋秋绕过会遇到土匪的山路,选了条通向京城外的小道。

忽地,翠莲提起帘子。

“小姐……”

“还叫我小姐,叫我潋秋。”

翠莲踟蹰了两声,很是艰难的发声:“潋秋。”

“何事?”

“我突然想起,锦堂的马车离开后,好像也换成了裴云驾车,可是他们离开的方向,和咱们不一样,是往京城的方向走。”

“那条路,好像是去妙春堂的方向。”

沈潋秋的脑袋嗡的一下炸开。

妙春堂专为女子看病,尤其擅长落胎。

难不成裴云不想和锦堂私奔,而是想打掉她肚子里的孩子?

沈潋秋只觉得恐怖阴森。

但这已经和她没有关系了。

只要她能在子时前离开京城,就可以彻底离开裴阙,离开裴家,离开前世的噩梦。

沈潋秋不由地捏紧缰绳。

忽的,不知从哪里飞奔来六匹骏马。

马上的人身着黑色锦衣服,拉满弓箭,正对沈潋秋的马车。

沈潋秋一眼就认出,这是羽林卫的制服!

他们,是裴阙的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