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几天，黎玥遇见师兄的次数变多了。
珖：想象一下冥泽三天抓到你第四次逃课的画面。
黎玥：心虚.jpg
这几天下来，不知道是珖的指挥能力强，还是黎玥的演技好，师兄居然真的降低了试探频次。
在黎玥终于松了口气时，门口的花坛那多了一张纸条：
小心洛恩。
会与她用这种方式联络的只有代铭绪，但洛恩是谁？
珖：如果是根据他最近的监视状况给你一个提醒的话，那洛恩应该是你师兄在外界的名字。
黎玥在犹豫调查新身份和询问代铭绪之间选择了上门直接问。
代铭绪看着再次爬到窗边的人，似是嘲笑地说：“看来有人说着让别人走正门，自己倒是从来都不走。”
窗外的风比前段时间更暴烈，代铭绪本来想把黎玥扶下来，但黎玥直接礼貌性问一句就迅速翻进来了。
“这边看守的狙击点怎么又多了几个？我的药差点都没带够。”抖落一声冷意，黎玥略有不满。
“你每次来都非要把我的手下们弄晕是想做什么吗？”
卧室着实不是交换情报的好地方，代铭绪把人带去拉着窗帘的客厅。
黎玥先给代铭绪检查了一下伤口恢复，好在代铭绪经常不穿上半身，省了不少脱衣服的尴尬。
少女的刘海很轻薄，更像是扎不起来的碎发。发尾偶尔蹭到代铭绪的胸口卷起些痒意，他低头盯着少女的一举一动，好像时间的流速在此刻格外迅捷。
很近，只要他现在伸手就能抱住。
好远，少女应该走在他不能触碰的光明里。
她的睫毛很长，带着自然的上卷，并不是非常浓密。她的发质很好，墨色又有着绸缎的光泽，并没有很香的洗发水味。她的指尖微粉，指甲总是修的短而整齐。她的唇微张，淡粉色，看上去很弱。
她对不同人的笑容其实有所不同，区别在于眼睛弯起的弧度。她的容貌不是一眼惊艳四座的类型，不带攻击性却也足够吸引人。她的周围总有一种温旭如暖阳的氛围，武力值却又意外的高。
她的存在复杂又矛盾。
黎玥：他聋了？怎么说话听不见。
珖：你要不给他一拳再问，感觉他压根没在听你说话。
黎玥把自己的位置移到了沙发的侧面，这个位置离阳台远的同时也能看见代铭绪。
见代铭绪迟迟没反应，她还是重复了第三遍：“洛恩是谁？”
“嗯？”代铭绪好像没反应过来，又好像是没想到黎玥居然不知道这人是谁。“你那个好师兄的真名。”
“你又是从哪知道的？”
“实验室。”
“……”黎玥思索片刻，代铭绪已经从实验室的资料里找到了师兄的相关线索，说明他可能很早之前就知道实验室的存在。
她现在不得不重新考虑代铭绪是否依然可信任。
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平时爱眯着扮笑的眼如今因为对他的怀疑，带着冰冷的杀意。
“莫非你去刺杀之前完全没有调查过北部那边几个势力的背景？”
“嗯？”
氛围转变的太快，黎玥第一时间先闭上眼检测代铭绪对自己是否有恶意。
珖：因为自己上次胡诌所以怀疑代铭绪也是？
黎玥：我在以你度人。
代铭绪对她没有恶意，在说了关于实验室的话之后也没有心虚动摇。
“我和那人纯粹是一些个人恩怨，并不是因为他的背景。”
代铭绪似乎也没想到黎玥的脑回路又是这么清奇。
但此时黎玥已经拿出认错的态度来了，至少看起来，她好像认为自己很诚恳。
她坐在安了万向轮的矮椅上，挪了挪移动到代铭绪的面前。
“对唔住哇~”
“按照你给的线索，我又找了一些比较可疑的论文周刊，根据发布者的地址找到实验室的大致方位在北部。顺着查合作对象，找到了一些线索，但都是零散的点就没和你说。”
“黑帮头子也找论文看？”
“……”代铭绪斜睨了她一眼，没和她计较。
“看来我尊敬的学长这么些年也没荒废学业。”黎玥火速打圆场，用期待的目光等着代铭绪的后话。
“洛恩是个孤儿，父亲从事药物研究，母亲是兽医。父母车祸离世后，由当地的孤儿院收养长大。他没有就读的小学记录，最早的入学记录在初二，只有十岁，而名字则是在升入大学时才突然改成了现在你知道的这个。”
“他的父母是不是找不到车祸前的工作相关信息？”
代铭绪点点头，看见了黎玥眼中再次出现的冷意。这一点和黎父黎母很相似，工作地点和从事行业都没留下什么痕迹。
早在黎玥提到“实验室”时，代铭绪就怀疑过黎玥为什么在提到它时会有那么大的反差。
联系到黎家一家子都走的蹊跷，他也大概猜到了黎玥没说出来的一些事。
“我以为你那天是特意没杀洛恩是想拉拢他。”毕竟是有相似经历的人。代铭绪后半句没说出来，只是觉得黎玥像地里可怜的小白菜。
黎玥：早知道那时候就顺带做掉他了。
珖：错失良机。
代铭绪见黎玥在沉默，以为她真的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他不会帮你的。”代铭绪从茶几抽屉拿出几张打印出来的论文。“他的思想太激进，太危险，很符合你当时对那个实验室的危险情况评价。”
黎玥翻看着以洛恩身份发布的几片文章的节选观点，和师兄状态似乎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如果不是亲耳听见他说关于基因和进化方向的话，黎玥恐怕难以想象这个温和谦逊的人实际上是个反社会道德是恐怖分子。
“以防你误会，我觉得还是说明一下我对实验室的态度。我不认为在里面工作的人有正常人，至于是不是每个人都罪大恶极，没有证据所以不做评价，但至少洛恩绝不无辜。实话说，我现在正在思考怎样顺藤摸瓜找到实验室的老巢然后速战速决炸了那荒谬的地方。”
多次的情报交流不当导致进展出岔子，黎玥决定使用直球的方式推进后续交流。
“你们不是关系挺好的吗？”
黎玥的眼神透露出疑惑，但她在疑惑的不是代铭绪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而是疑惑自己什么时候透露出和师兄关系很好的样子。
也顺带疑惑了一下代铭绪是不是傻子看不出好赖。
“你们之前挺亲密的，还以为你喜欢那种类型。”代铭绪打开沙发下面的隐藏式保险柜，拿出对实验室的调查情报递给黎玥。
“哈？别把你的思维安在我身上，我可没有见色起意的爱好。”黎玥看着那些情报，掏出随身携带的笔，根据电线杆和影子的比例，结合描述的拍摄时间计算出了大致的拍摄地址。
代铭绪的情报也是从别处买来的，卖家对具体位置藏着掖着的态度足以证明这个实验室的报复可能就连他也承受不起。
“真的要冒这个险吗？”
“嗯，不过有个紧急情况我要回国一趟，处理完了我再过来。这些信息绝对不要再外传了，你最好这期间也别继续调查。”
“担心我？”
“嗯，我也不知道他们发展成什么情况了，所以没办法给你提供紧急避险策略。”黎玥记下方位，收起笔，找代铭绪借了个火机，将资料燃烧殆尽。
火焰燃烧在浅色的眸中，她的动作很快，以至于代铭绪没来得及拦住她在室内生火的行为。
小椅子并不高，只比沙发高一点，能让黎玥和代铭绪保持平视。而此刻的黎玥是背对着代铭绪点火，灰烬落在茶几上是烟灰缸里。
门被推开的声音和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又转了半圈被压在沙发上的动作几乎同时出现。
黎玥：惊人的反应能力。
珖：没人告诉过你，他这种级别的屋子安全措施保障很严格吗？一下子烧那么多文件，烟会激活屋顶的感应装置发出警报。
黎玥：没人说啊。
“老大！没事吧老大！”左肩膀背着强，右手又拎着一罐灭火器，头上戴着防毒面具，脖子上还挂了另一个看上去是给代铭绪准备的。
“没事。”
因为突然的动作，黎玥下意识抓紧了他的小臂，另一只手则是在被压在沙发时抬手想要揪住他的上衣。
但他上半身没穿，黎玥只好避开伤口，掌心抵在他的胸上。
沙发和代铭绪的身体将黎玥挡住大半，闯入的人看了一眼就立刻闭着眼转过去，如同他突然进来时那样迅速。
“……”代铭绪低头看着身下的黎玥，浅色的眼睛因为突然的惊吓睁大，抵在胸口的手带着温暖的触感。
黎玥不是他喜欢的款。
不能是。
“你压我头发了。”黎玥收回触碰到代铭绪的手，指了指自己那一截可怜的头发。
代铭绪立刻坐起来，“下次不要在室内生那么大的烟。”
“嗯，抱歉给你添麻烦了。那我先告辞，回国之后需要我帮忙查看干姐姐的情况么？”
“好，谢谢。”代铭绪就这样坐在沙发上目送黎玥从他的卧室离开。
这样直接的肢体接触从没有过，他也不是毫无经验的愣头青，只是那样的情绪还是太陌生了。
可他已经错过和黎玥谈论情感问题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