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只是与您属地派出所沟通一下,核实一下您的情况。”
何志伟接过身份证,又递给了周详,这是例行性工作,周详拿着证件去值班室打内线核实去了。
“阿弥陀佛,贫尼出家前贪恋权贵,积业甚深,即使苦修数十载,亦未能化解出家前所积的业债,给小女也带来了血光之灾。也给各位施主带来了很多麻烦,老身罪过罪过!”
老和尚为出家前的不检点做着深度忏悔。
“何探,罗女士想知道,目前案件进展,有什么眉目没有?”
也许是听够了罗素缘的忏悔,尉迟文號主动替罗素缘打听案情。
“案件正在工作中,您是律师应该清楚,警方在侦查阶段案情是不能公开的,即使是直系亲属,案情细节也不便透露,扣押物品发还也只是发还与案情无关的物品。”
何志伟做着解释。
“何探说的对,这个我懂,只是罗女士大老远来了,急切地想了解孩子被害的情况,您能否告知一二呢?”
尉迟文號仍不死心。
“无可奉告。”
何志伟直接给了一个钉子吃。
“大家都说罗总是死于锤击,是不是真的?”
尉迟文號兜了一个圈问。
“你看新闻报道就是了,我们没有更多的消息告诉你们。”
何志伟十分冷淡。
“公司的人都说是被杀人灭口?”
尉迟文號固执地问,像个较真儿的记者。
“谁说的?”
何志伟警惕地问。
“石董,他生前告诉我们这些人说,罗总可能是被人灭的口。”
尉迟文號抬出了死人,让何志伟难以回击。
“他说是谁灭的口吗?但是他从没向我们说过!”
何志伟不想谈论案情。
“那没有!但他说他自己不会自杀,这话是当着章记者一起说的。”
尉迟文號这回拉出章一楠当证人。
“没人说他是自杀,这次火灾新闻里不是报道了吗,初步认定燃气泄漏造成爆炸燃烧的事故。”
何志伟口风依然很紧。
“石总还说罗总也可能是人报复,你能告诉我们谁会报复吗?”
尉迟文號暗指郑三娃,公司内部都在议论。
“你觉得呢?你是律师,应该懂,我再重复一下,侦查阶段不公开,不只是针对媒体。”
何志伟有些不耐烦了。
“何探,您别生气,您当面这么一说,她就不会再找我问了。”
尉迟文號又恢复了谦恭有礼的样子。
章一楠撇了撇嘴,没有说话,当面说瞎话,他的好人缘没了,想恢复太难了,所以人不能太聪明,太善变。
“阿弥陀佛,贫尼只是想知道罗钺铭是怎么死的,这也不能说吗?”
罗素缘有些着急,说是出家即无家,孩子出生后不久,她就送给父母抚养,没有养育之情,但骨肉亲情还是难以割舍的亲情。
“尉迟大律师,当时我就在报纸上登过一条罗钺铭被害的消息,石盛豪还拿着这张报纸到派出所要人呢,你们没提供给普济大师吗?”
章一楠冷淡地提醒道。
“对对,我忘了,我记得当时的报纸确实有罗副总被害的报道。还有一篇连环抢劫伤害案的新闻特写,报纸我还留着呢,我回去就把报纸找出来,发给罗女士看。”
尉迟文號恍然大悟地说。
“家属急于知道案件情况,石盛豪活着的时候,以他的朋友圈,他所搜集的信息也不少吧,我想他会和你这个法律顾问分享的吧。”
何志伟只是想耳根子清净而已。
“他知道的不多。”
尉迟文號回想着。
“有多少,你都告诉罗女士就是了!你没有被限制。”
何志伟把皮球踢回。
何志伟对于打听案情的行为十分敏感,也本能排斥,那些托人情找关系了解案情的人,比比皆是,自己反正是不会说,这才是不该说的不说。
“阿弥陀佛,为了破案对情况进行保密,老身懂。老身是方外之人,尉迟施主帮我了解情况,老身不胜感激,谢谢尉迟施主不仅帮我打探消息,他还找老板要回了罗钺铭的房产证,善哉善哉!”
普济大师十分感激。
“什么?!您搞错了啊,罗钺铭的房产证是何探逼着石盛豪交出来的,和这位尉迟大律师没有一点关系,尉迟律师你将贪天之功据为己有,可耻!”
尉迟文號买好人的样子,让章一楠感觉像吞了一只苍蝇,令她作呕。
“误会,误会,我说是石总让我把罗钺铭的房产证放回原处的!罗女士就误以为是我帮罗钺铭要回的房产。房产证确实是按何探要求恢复原状的。”
尉迟文號圆谎圆得并不圆满。
“你们公司连员工的房子都要贪吗!”
章一楠烦透了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企业了。
“石董当时确实说过,这套房子是公司出钱购买,供罗副总暂住,罗副总被害后,这套房产理应归还公司。幸亏何探逼着石总将罗副总的房间恢复到警方查封时的原状,罗副总的房产才得以保全。”
这时,尉迟文號感觉十分尴尬,赶紧做着补救。
“暂住?房本上写的是罗钺铭,不是他石盛豪,也不是盛豪公司。”
何志伟怒了,不管怎么样,罗钺铭都是盛豪集团的功臣。
“阿弥陀佛,何施主就是菩萨心肠,贫尼替小女谢过,何施主功德无量,贫尼回去后,一定在我的小庙为何施主筑造一座功德碑,向菩萨彰显何施主无量功德,善哉善哉!”
罗素缘放下双腿,从椅子上站起身,双手合十,弯腰行礼,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何志伟跟着躬身,第一次遇到这种礼数,他也照猫画虎双手合十回礼。
“罗女士,你知道这套房子的价值吗?这是学区商品房,交通便利,价值千万以上。”
尉迟文號有些不甘心,罗钺铭才入职几年啊,他向罗素缘炫耀着这套房子的估值。
“阿弥陀佛,这么值钱吗?把贫尼的整个庙拆了,都赶不上这套房子的百分之一。何施主,您对钺铭真的有再造之恩,您是我们的大恩人,功德无量。善哉善哉!”
说罢,罗素缘又是深鞠一躬,虔诚之态无以复加。
弄得何志伟手足无措,难道出家人也是见钱眼开吗?身外之物也能引得老和尚如此感激。
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四大皆空,岂不是四大皆色。世界本就是物质的!
何志伟搞不懂禅语禅意,即使他查过好多遍了。
“普济大师,您过奖了,别说再造了,连真凶都我们都没查到呢。我只是看不惯他们,当时只想打击一下石盛豪的气焰。而且这一切其实也是逝者用生命换来的。”
何志伟觉得“再造之恩”,谈不上,即使破了案,抓到了杀害罗钺铭的凶犯,也只是替罗钺铭报仇雪恨了,但人死了难以复活再造。
看来是老和尚见钱眼开,看到房子值这么多钱,乐得胡说八道,也许因为得了这笔横财,就此思春还俗,也说不定,何志伟在心里嘀咕。
“阿弥陀佛,罗钺铭被害之后,贫尼作为方外之人,感到痛心疾首。始终想为罗钺铭做一件普度众生的功课,救赎她此生的罪孽,为她来世修一份功德。贫尼想把这套房子卖掉,用这笔资金重新修缮贫尼的小庙,再铸造一座观音大士丈六紫铜金身,为小女来世积攒无量功德,不当牛做马当牲畜,不再过无父无母的苦日子。何施主,您为小女保住了这套房产,就是保住了她此生功德!对于她的来生形同再造。善哉善哉!”
说到这里,罗素缘竟流下了泪水,舐犊之情溢于言表。
章一楠赶紧站起身来,拿出纸巾,递给了普济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