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眼睁睁看着暗桩图飘走了,
一下子脑袋发晕,毒劲儿上来,
眼前一黑就昏过去了。
迷迷糊糊的时候,
听到有人穿着铁甲撞来撞去的声音,
还有人着急地大声喊。
等他再有点意识,
就看到林渊眼睛红红的,
紧紧抓着他的手。
他自己手腕上缠着银蚕丝,
上面串着七根金针,
吐出来的血沫子还闪着怪光。
林昭一睁开眼,
就和林渊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对上了。
林渊跪在脚踏上,
右肩膀的铁甲上还有暗红色的血痂,
把他的手抓得手指头都白了。
林昭说:
“你这混蛋……”
刚一说话,嗓子里一股血腥味往上涌,
呛得他直咳嗽,枕头上咳出的血沫子泛着蓝紫色的光。
他这才看清自己手腕上缠着银蚕丝,
丝上的金针轻微地抖动,
每抖一下,肚子那块儿就跟火烧似的疼。
林渊突然拿起铜盆往地上一摔,
朝着林昭大声说:
“三天!
昭哥你都睡了整整三天啦!”
他脖子上的青筋都鼓起来了,
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手哆嗦个不停:
“你闻闻,这是你昏迷之前让我藏起来的漕银封条,
现在全有鹤顶红那种苦杏仁的味儿!”
林昭盯着铜盆里血水的影子,
想起三天前药圃里有一箱闪着蓝光的漕银。
他刚要张嘴说话,
喉咙里的金针突然嗡嗡响起来,
原来是赵嬷嬷端着药碗跪在床帘外面。
赵嬷嬷说:
“大少爷该喝药了。”
这老太太头上的银簪闪着阴森的光,
汤药上面漂着的雪莲瓣一碰到金针,
马上就变黑了。
林昭眼睛一下子瞪圆了,
心里想:这明显是苏姨娘经常用的九转鸠羽毒啊,
当年母亲就是……
正想着呢,紫檀屏风后面突然蹿出来一个黑影。
李伯干瘦的手一下子砍在赵嬷嬷脖子后面,
用袖子把药碗接住了,
药汁泼在地上直冒烟。
李伯说:
“西域雪莲得用活人血养三天才能当药使。”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冰玉匣子,
里面有一朵红得像血一样的花苞:
“老奴斗胆,今天早上把养了十年的药人的血都放光了。”
这时候,地牢那边传来一阵乱糟糟的声音。
林渊把刀拔出了三寸,
就看见林昭撑着床柱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手腕上的银蚕丝绷得像根弦。
林昭对林渊说:
“你带人去瞅瞅西墙第三块活动的砖。”
他手指摸了摸林渊铠甲上的虎符印子,声音小得跟叹气似的:
“那下面埋着你最爱吃的桂花糖。”
林昭正用金针挑开冰玉匣子,
血红色的雪莲一开花,
他就看见李伯袖口露出来的胳膊上,
刀疤跟系统光幕里的漕运路线一模一样。
李伯突然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滴在雪莲上,
马上变成了一个“苏”字。
李伯说:
“少爷知道不,当年老爷手里握着的那个平安符……”
话还没说完,地牢深处传来林渊的大吼声。
林渊拎着一个鎏金木匣子跑过来,大声喊:
“昭哥!
这是从苏姨娘佛龛暗格里面挖出来的!”
林昭一碰到密信上的火漆,手指就抖个不停。
那火漆上的北境狼图腾慢慢和他手上血玉的纹路对上了,
系统光幕疯狂地闪,
寿命值也乱跳,97%的数字一会儿亮一会儿暗,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把时空撕开一样。
李伯大声喊:
“别碰火漆!”
喊声跟瓷器打碎的声音混在一起传过来。
林昭迷迷糊糊地看见李伯朝着窗边的博古架扑过去,架子上青瓷瓶的冰裂纹,慢慢和他三天前在药圃看到的漕银箱纹路对上了。
血玉突然变得滚烫,他扶住桌子的时候,看见密信末尾有半片没干的墨迹,在湿气里扭来扭去,好像要变成一张人脸。
林昭指甲使劲儿往手心里掐,眼睛里跳动的寿命值就像毒针一样扎进眼睛。
97%的数字在光幕上一点点裂开,他牙齿打战的声音和金针响的声音一个节奏,就好像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扯他的魂儿。
林渊赶紧扶住他,喊:
“昭哥!”
暴雨打在密信没干的墨痕上,那扭扭曲曲的狼图腾渗出蓝光,跟三天前药圃里漕银箱的纹路一模一样。
李伯掀开衣服,胸膛上有一个北境苍狼的印子,把绣金木匣子按在伤口上,血珠子在匣子上变成了一幅地图。
李伯说:
“二十年前苏氏送来的合卺酒,老奴替大夫人喝了半杯。”
他撕开油纸,发黄的账册上每个朱砂圈都套着银丝:
“王掌柜当铺每个月初九收的翡翠原石,暗格里面全熔成军械模型了。”
林昭喉咙动了动,系统警报声里想起小时候母亲快死的时候给他的虎头荷包,里面绣着半首《破阵子》。
他沾着血的手指在林渊手心里画了个十字,林渊眼睛一下子睁大了,这是他们小时候在祠堂房梁上刻的暗号。
这时候,院墙外传来瓦片碎的声音,一个浑身湿透的暗卫摔进血泊里,大声喊:
“报!
西跨院十二个药人都死了,心口上都插着苏氏佛堂的香烛!”
林昭赶紧抓住博古架上的青瓷碎片,碎片划破了手心,血玉把碎片都吸成粉末了。
寿命值猛地往下降的警报声中,他看见瓷瓶里面刻的北境地图和账册上的血图重合了,狼图腾的地方正是母亲陪嫁的温泉庄子。
李伯说:
“少爷看这个!”
说着扯开赵嬷嬷的银簪,簪头上莲花瓣里掉出来一个琉璃珠,珠子里面用金箔贴着半张地契:
“这是老太君陪嫁库房钥匙孔的纹路,上个月苏氏说给菩萨重塑金身……”
林昭手腕上的金针一下子射向房梁,七根银蚕丝绷成了一个像星星一样的图案,映出地牢方向升起来的青色狼烟,就是三天前药圃里漕银箱冒出来的毒雾。
林昭对林渊说:
“渊弟……
去拿我冠礼时候那套少了袖箭的骑装……”
他咳出的血在床边变成了“王掌柜”三个字,又被雨水冲得像一条红蛇。
地牢那边传来号角声和铁链断开的声音。
林渊刀上的虎符印子突然发烫,他一低头,发现刀鞘暗格里面多了一片有牙印的桂花糖纸,就是他十岁在祠堂罚跪的时候,昭哥偷偷给他的那块糖的纸。
李伯说:
“老奴该去给老太君送安神汤了。”
说完把绣金木匣子塞进祠堂牌位下面的暗格,转身的时候袖口滑出来半截红绳,绳结跟林昭手腕上辟邪的相思子一样。
老管家出门的时候,左脚靴跟上的朱砂跟账册上一个血手印正好能对上。
这时候,回廊里传来路人的对话。
路人甲:
“这雨下这么大,这宅子里怕是要有大事发生了。”
路人乙:
“嘘,你没听见地牢那边的动静啊,肯定跟苏姨娘有关系。”
路人甲:
“听说大少爷都被下毒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
路人乙:
“唉,这宅子里的事儿啊,越来越麻烦了。”
林昭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把银蚕丝扯断了,
七根金针在光幕上拼成了半个虎符的样子,
窗外被雨打湿的狼烟变成了苏氏佛珠的模样。
当第一缕带着铁锈味的阳光照进来的时候,
祠堂那边的惊鸟钟把房檐角兽首嘴里含着的铜铃震掉了,
那铃芯里面本来应该藏着去年除夕老太君给长房的压岁金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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