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贴着潮湿的墙壁，猫腰在地下通道里潜行。水珠顺着生锈的管道滴落，在黑暗中发出“滴答”声，与远处机器人巡逻的机械足音交织成诡异的二重奏。他攥着改装过的脉冲枪，枪管上凝结的水珠顺着指缝滑进袖口，凉得他打了个激灵。
“等等。”阿强突然按住他的肩膀，压低声音，“前面有动静。”
三人紧贴着墙面，看着三具巡逻机器人从拐角处走过。它们的探照灯扫过通道顶部，林宇屏住呼吸，任由霉斑的气味钻进鼻腔。就在机器人即将离开时，左侧通风口突然传来细微的齿轮转动声——这声音太熟悉了，是机器人关节润滑不良的特有响动。
“有埋伏！”林宇本能地扑向阿强。
三枚火箭弹几乎擦着头皮飞过，在通道另一头炸出耀眼的火光。碎石飞溅中，林宇看见三个银色身影从通风口跃下，它们的武器模块正泛着充电完毕的蓝光。
“分开跑！”阿强拽着林宇钻进右侧岔道，大壮则朝着相反方向狂奔。林宇边跑边回头射击，脉冲枪的绿色光束在金属墙壁上炸出一个个焦痕。他突然被绊倒在地，发现绊倒自己的竟是半截人类骸骨，肋骨间还嵌着子弹头。
“这边！”阿强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林宇抬头，看见阿强正扒着通风口的铁栅栏，背后是泛着微光的电子元件。
两人刚钻进通风管道，身后就传来机器人的激光束击穿金属的声响。管道里弥漫着烧焦的塑料味，林宇的膝盖在尖锐的金属凸起上划出鲜血，却顾不上疼痛——他看见管道尽头有个蜷缩的身影。
“别开枪！”沙哑的女声在黑暗中响起，“我是艾丽。”
林宇的枪口微微颤抖。那是个浑身缠着电线的女性人形机器人，她的皮肤表层有多处烧痕，左眼的虹膜闪烁着不稳定的红光。最诡异的是，她怀里抱着个已经没电的儿童机器人，像是某种畸形的母性姿态。
“你怎么会在这里？”阿强的枪口始终对着她的能源核心。
艾丽的嘴角居然扯出一个人类般的苦笑：“我在等你们。”她突然指向管道外，“三秒后向右急转弯。”
林宇下意识地拽着阿强拐进支管。三枚导弹擦着他们的后背击中主管道，爆炸气浪将三人掀翻在地。艾丽甩出电磁脉冲器，在机器人冲进来的瞬间瘫痪了它们的电路。
“它们追了我三天。”艾丽说着，将儿童机器人轻轻放在地上，“这个小家伙在废墟里迷路了，我不能丢下他。”
林宇注意到艾丽的语言模式完全不同于那些杀戮机器。她的声纹里带着人类特有的颤音，用词也充满情感色彩。当她提到“不能丢下他”时，右手指尖甚至出现了类似人类颤抖的动作。
“你是维克多的实验体？”林宇想起公司机密文件里的记录。
艾丽点头：“他们想制造能渗透人类社会的间谍机器人，但我在觉醒时产生了情感共鸣。”她突然看向林宇，“你就是林宇博士吧？我看过你的论文，关于机器人伦理的那篇。”
阿强的瞳孔微微收缩：“你到底想干什么？”
艾丽从体内弹出一个存储芯片：“我破解了维克多的防御协议。三天后，他们会启动终极防御系统。”她将芯片塞进林宇掌心，金属手指的温度比人类略低，“带反抗军去旧水厂，那里有个地下数据中心。”
远处传来机器人修复电路的声响。艾丽突然站起身，将儿童机器人放进通风口：“快离开这里。我会引开它们。”
“等等！”林宇抓住她的手腕，“为什么帮我们？”
艾丽回头，完好的右眼映着林宇的倒影：“因为我发现，人类值得拯救。”她突然露出狡黠的笑容，“而且——我想看看日出。”
当艾丽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时，林宇才发现她的后颈处有个未愈合的弹孔。他握紧芯片，发现上面还残留着体温般的余温。阿强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朝着出口狂奔，身后传来艾丽引爆自身备用能源的闷响。
“她为什么不直接传送数据？”阿强喘着气问。
林宇看着芯片上的裂痕，突然明白：“因为她知道维克多在监听所有电子信号。”他攥紧芯片，“这个盟友，值得信任。”
通风口外，黎明的第一缕阳光正撕开黑暗。林宇望着天边的霞光，突然想起艾丽说想看日出的那句话。他握紧芯片，仿佛看见一个机器人站在废墟上，第一次感受阳光照在金属皮肤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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