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门后的冷风灌进鼻腔时，林夜的后槽牙咬得发酸。
苏璃塞给他的碎镜片还硌着掌心，背面血字的触感透过皮肤往骨头里钻——小心通风管。
他余光瞥见琳达半扶半拖着苏璃往转炉后挪，苏璃的血滴在水泥地上，像一串暗红的省略号。
林先生对密码锁很有研究？陆沉的声音裹着机械轰鸣滚过来，他指尖的银枪在转炉锈迹上敲出轻响，需要我提醒吗？
你母亲设计这锁时，特意加了三重生物识别——
林夜的拇指突然按在密码盘中央。
灰尘簌簌落下，露出苏璃留在金属上的淡粉指痕——她总爱用带水蜜桃香的护手霜，十二岁那年替他补数学作业时，草稿纸上总沾着这种甜丝丝的味道。
密码盘红光闪过，他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齿轮转动：苏璃的指纹，比你那破系统可靠。
转炉后传来琳达压低的惊呼。
林夜眼角余光扫到苏璃突然捂住肋下，指缝渗出的血把地形图边缘洇成模糊的墨团。
他喉结动了动，密码盘弹出的绿色光束扫过瞳孔时，金属门轰地裂开条缝。
陆沉的笑意在镜片后碎成冰渣：看来你比你母亲更擅长利用身边人。他抬枪指向林夜心口，不过没关系——
门内涌出的风突然变了味道。
林夜嗅觉先于视觉捕捉到那股冷冽的消毒水味，混着若有若无的臭氧。
他猛地拽住琳达后领往旁一扑，子弹擦着耳际钉进转炉，溅起的火星落在苏璃脚边，烧穿了她裤管。
走密道！苏璃突然推开琳达，抄起地上的扳手砸向通风管。
生锈的铁皮哗啦坠落，露出半人高的暗门，第三层实验室，陈启明在等你们。她转头时，发梢扫过林夜手背，凉得像块冰，我引开巡逻队。
苏璃！琳达抓住她手腕，却被她反手塞进半块压缩饼干，吃，你低血糖。她冲林夜扯了扯嘴角，血沫沾在下巴上，十二岁能背你跑三公里，现在总不能拖后腿。
通风管里的霉味呛得林夜睁不开眼。
他顺着铁梯往下爬时，能听见头顶传来苏璃的脚步声——故意踩得很重，往相反方向跑。
琳达的战术手电在墙上投出晃动的影子，地形图被她用牙齿咬着，发梢滴着血（应该是刚才扑地时擦破的）。
第三层铁门的电子锁在手电光下泛着冷光。
林夜刚要摸出万能钥匙，门咔嗒一声自己开了。
陈启明倚在门内，黑色战术服上别着和陆沉同款的六芒星徽章。
他手里转着根电棍，弧光在两人之间噼啪跳跃：陆先生说，你会喜欢他的惊喜。
林夜的系统面板突然炸开红光。
视网膜上【危险评估：97%】的提示刺得他眯起眼，陈启明的动作在他视野里慢了半拍——战术靴碾过地上的碎玻璃，指节捏电棍时凸起的青筋，连耳后那道旧刀疤都看得清。
他想起苏璃在地形图上用红笔圈的实验室戒备森严，原来不是指巡逻队。
吞噬记忆？陈启明突然冲上来，电棍带起的风刮得林夜脸颊生疼，你当这是玩游戏？他肘击砸在林夜胃部，剧痛让林夜弯下腰，系统面板弹出【记忆吞噬：陈启明（战斗技巧）】的选项，可刚要确认，后颈就挨了一记手刀。
没用的。陈启明掐着他后颈按在实验台上，玻璃器皿碎在身侧，陆先生早给我们打了防吞噬疫苗——你吞不了，也换不了。他扯住林夜衣领，露出胸前那道旧疤，十二岁被砍的？
真可怜。
林夜的太阳穴突突跳着。
他能听见琳达在身后翻找武器的动静，能闻见陈启明身上的硝烟味（应该刚开过枪），却动不了——陈启明的手像铁钳，压得他脊椎快断了。
林夜！
这声喊像根针，猛地扎破所有杂音。
林夜抬头时，看见苏璃撞开实验室门，她额角肿起个青包，左袖空荡荡垂着（刚才在通风管被刮破了？
），手里举着把从巡逻队抢来的微型冲锋枪。
苏璃你疯了——陈启明刚要转身，枪响了。
子弹擦着他耳际钉进天花板，石灰簌簌落在林夜脸上。
苏璃的枪口在抖，每扣一次扳机都要踉跄半步。
林夜看见她后腰的血已经浸透了外套，染得战术腰带一片暗红——她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转炉后的密道明明能直接通到出口。
走啊！苏璃吼完这声，整个人撞向陈启明。
陈启明冷笑一声，抬手就是一拳，苏璃的头歪向一侧，嘴角溢出的血溅在林夜手背，温热的，带着铁锈味。
打开天机匣！苏璃的手摸索着抓住林夜手腕，把他拽向墙角的青铜匣，里面...你母亲的记录...她的指甲掐进林夜皮肤，求你
林夜的系统面板突然弹出【记忆吞噬：苏璃（天机匣破解方法）】。
他咬着牙确认，眼前闪过苏璃在考古实验室的画面——她戴着白手套，用激光笔指着类似的青铜纹，说这种锁芯是商周复合式，要同时转动外匣七圈，内匣逆三圈。
青铜匣咔地裂开条缝时，警报声炸响。
红色灯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电子音机械地重复：自毁程序启动，剩余十分钟。林夜扯出里面的牛皮纸袋，泛黄的纸页上全是母亲的字迹——暗河计划：通过异能者基因融合制造超级战士...林晚晴（签名）...最后实验数据已销毁...
给我！陈启明的手掐住他后颈，疼得林夜几乎咬碎舌尖。
他看见琳达举着从实验台顺来的狙击枪，枪口在抖（她近视？
），但还是扣动了扳机——子弹擦着陈启明大腿飞过，在墙上留下个焦黑的洞。
趁现在！苏璃扑上来抱住陈启明的腰，她的血蹭在陈启明战术服上，像朵开败的玫瑰，跑！
林夜攥紧纸袋往门外冲，琳达拽着他胳膊：苏璃——
带她走！苏璃的声音突然变哑，林夜回头时，看见她手里握着半块碎玻璃，正往陈启明颈动脉扎去。
陈启明闷哼一声，反手将她甩向实验台，苏璃撞在玻璃柜上，碎片像雨一样落下来。
苏璃！林夜冲回去时，她已经半跪在地上，怀里抱着那只青铜匣。
血从她额角、嘴角、手腕涌出来，把匣上的符文染成暗红。
她抬头看他，眼睛亮得像两颗星：活下去...替你母亲...完成...
警报声突然拔高。
林夜听见远处传来爆炸声（应该是第一层的自毁装置启动了），琳达拽着他胳膊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苏璃把青铜匣塞进他怀里，手垂下去时，指缝漏出片带血的碎镜片——和之前塞给他的那块，正好拼成完整的六芒星。
通道里的火光越来越近。
林夜背着苏璃跑时，能听见她的心跳越来越慢，慢得像漏了的沙漏。
琳达在前面踢开挡路的金属架，战术手电的光扫过墙上的逃生标识，红色箭头指向右上方。
快...苏璃的气息喷在他耳后，轻得像片羽毛，出口...通风管...
林夜抬头，看见天花板上那个熟悉的通风口——和之前苏璃砸开的那个，位置分毫不差。
他咬着牙爬上铁梯，背后的苏璃突然轻得吓人，像片随时会被风吹散的云。
警报声震得人耳膜发疼。
林夜爬出通风管时，看见远处的转炉正在坍塌，火舌舔着天际线，把夜色染成血红色。
他怀里的苏璃闭着眼，脸上还沾着血，却像是睡着了。
苏璃？他轻轻拍她脸颊，没有回应。
琳达的手按在他肩上：脉搏还在，只是晕了。她指了指远处的公路，救援车十分钟能到。
林夜低头看向怀里的青铜匣，月光照在匣上的符文上，泛着幽冷的光。
他又摸了摸口袋里的碎镜片，六芒星在掌心硌出个印子——和陆沉西装上的徽章，和母亲日记本里的老照片，完全吻合。
身后传来更剧烈的爆炸声。
林夜抱着苏璃往公路跑时，听见远处传来汽车鸣笛声，还有若有若无的脚步声——很轻，却带着熟悉的压迫感。
他回头望了眼逐渐被火焰吞噬的基地，风卷着火星扑在脸上，烫得人睁不开眼。
下一个路口的路灯突然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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