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漩涡的风灌进林夜耳膜时，他仍能闻到苏璃发间那缕冷香里混着的焦糊味——像极了三年前巷口那间被暗河烧毁的旧书店。
他死死攥着她的手腕，系统纹路在相触处泛起幽蓝微光，与记忆碎片碰撞时迸溅的火星交叠，刺得人眼睛发酸。
抓紧！苏璃的声音被风扯得支离破碎，她另一只手握着的记忆合金棍正疯狂切割着逼近的尖刺，金属摩擦声刮得林夜后颈发疼。
他瞥见她耳后那道擦伤又渗出了血，上周替她搬书时蹭到书架的伤口，明明她当时还笑着说不疼。
就在这时，漩涡的撕扯感突然一滞。
林夜撞进苏璃后背的瞬间，看见前方悬浮着道人影。
那是个穿深灰风衣的男人，两鬓斑白，左手攥着个巴掌大的金属块，指节因用力泛着青白。
他的脸被记忆碎片投下的阴影割得支离破碎，但林夜还是认出了——暗河情报部的陈启明，三个月前在地下拍卖会上见过，当时他正替暗河老大拍走半本《永乐大典》。
林先生。陈启明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这是我为救女儿叛变暗河换来的密钥。他摊开手，金属块在记忆空间里泛着冷光，表面刻满扭曲的符文，能开记忆牢笼。
苏璃的脚步猛地顿住。
林夜感觉到她指尖在自己掌心轻轻一掐——那是他们约定的警惕暗号。
他盯着陈启明眼底的血丝，那不是记忆碎片的投影，是真实的、熬了几夜的红：你怎么进来的？
暗河的精神屏障
他们要的是你的崩溃，不是我的命。陈启明扯了扯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我女儿在暗河实验室当人体实验体，他们说只要我引你进记忆牢笼，就给她打最后一针抑制剂。他低头盯着掌心里的密钥，指腹摩挲过其中一道符文，可我在监控里看见，他们往针管里加的是...是腐蚀神经的药剂。
林夜的呼吸一滞。
系统在识海里发出蜂鸣，那是检测到关键信息的预警。
他注意到陈启明风衣下摆沾着暗河实验室特有的蓝漆——和上周在废弃化工厂找到的、绑着失踪大学生的柱子上的漆色一模一样。
为什么给我们？苏璃的金属棍仍指着陈启明咽喉，暗河的密钥不可能没有后手。
因为我女儿还有半小时就会被推进焚化炉。陈启明突然抬起头，眼里的血丝在记忆碎片映照下像团火，这密钥是用我妻子的记忆淬的——她死前是暗河的首席密码学家。
只有用你们的血激活，暗河的追踪程序才会失效。他将密钥塞进林夜手里，金属凉意透过掌心直窜到脊椎，用吧，趁陆沉的记忆尖刺还没重组。
林夜捏着密钥的指节发白。
符文在他掌心跳动，像活过来的蚯蚓。
他能听见系统在脑子里快速计算：陈启明的脑波频率没有波动，记忆碎片里他女儿被绑在实验台的画面与暗河档案吻合，苏璃的金属棍检测到密钥材质确实掺着记忆合金...
赌吗？他侧头看向苏璃。
她的睫毛上凝着记忆碎片的光尘，平时总是冷静的眼底此刻翻涌着暗潮。
林夜知道她在想什么——三天前他们截获的暗河密报里，确实提到过记忆牢笼需要双重密钥，而陈启明妻子的名字，就写在研发名单第一位。
苏璃突然松开他的手腕，指尖按在密钥边缘：我来引动血契。她咬破指尖，血珠滴在符文上的瞬间，整个记忆空间发出玻璃碎裂般的轰鸣。
林夜看见陈启明的影子开始透明，像被某种力量抽离——那是记忆牢笼在驱逐外来者。
记住！陈启明的声音变得虚浮，牢笼核心在现实中的投影是...是...他的身影彻底消散前，最后一丝声音撞进林夜耳膜，在废弃仓库的通风管道！
走！苏璃拽着林夜冲向记忆漩涡最深处。
林夜能感觉到系统在疯狂吞噬他最近三天的记忆——调取能力的代价开始显现，昨天苏璃在实验室煮的姜茶味道，前天替她修坏了的显微镜时的触感，正从脑子里一丝丝抽离。
但此刻他顾不上这些，密钥在他掌心发烫，指引着他们撞向一团泛着幽绿的记忆碎片。
砰！
坠落感来得毫无预兆。
林夜撞在水泥地上时，鼻腔里瞬间填满了铁锈味和霉味。
他翻身坐起，看见苏璃正扶着墙喘气，身后是扇半开的铁门，门外漏进的月光照出满地碎玻璃和生锈的管道——正是陈启明最后提到的废弃仓库。
资料复制了吗？林夜扯下外套裹住苏璃发颤的肩膀。
她的指尖还沾着血，却已经摸出藏在领口的微型记录仪，对着墙角的摄像头晃了晃：陆沉在记忆牢笼里展示的录像，我用记忆合金棍干扰了精神屏障，同步录下来了。她掏出手机快速操作，现在传给安全屋的老周，他能解析出暗河的加密协议。
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着她苍白的脸。
林夜刚要开口，自己的手机突然在裤袋里震动。
他摸出来，屏幕上是串乱码——方正的摩斯密码。
指尖刚触到按键，苏璃就凑过来看，呼吸扫过他耳垂：是他的手法，用短消息伪装成垃圾短信。
破译过程只花了十秒。林夜的瞳孔骤然收缩。
方正被暗河抓走了。他声音发紧，指节捏得手机壳咔咔响，他说...在被注射记忆清除剂前，用藏在假牙里的芯片定位到了暗河总部——坐标在云城地下十八层的防空洞。
苏璃的手顿在发送键上。
月光从她身后的破窗照进来，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刚好覆盖住林夜手背上的系统纹路。
远处传来警笛声，混着仓库外野猫的尖叫，在寂静里格外刺耳。
该准备了。苏璃轻声说。
她点开笔记本电脑，金属外壳磕在水泥地上发出脆响，老周说资料解析需要两小时，足够我们...
足够我们看清天启计划的真面目。林夜接口。
他望着电脑屏幕亮起的蓝光，映出苏璃耳后那道还在渗血的擦伤，突然伸手按住她正在敲击键盘的手。
她的手凉得惊人，像实验室里冻了三天的手术刀。
等会处理伤口。他说，声音比记忆牢笼里的风还轻，我去弄点酒精。
苏璃抬头看他，眼里有什么东西闪了闪。
远处警笛声更近了，仓库外传来脚步声。
林夜转身走向门口时，听见键盘敲击声重新响起——那是资料正在被导入分析系统的提示音。
而在电脑屏幕的蓝光里，刚传过来的录像正自动播放第一帧画面。
画面里，穿白大褂的男人举起针管，背景墙上暗河的图腾渗出黑雾，镜头缓缓上移，天启计划四个血字在阴影里泛着冷光。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