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的呼吸撞在通风管道的铁皮壁上，震得耳膜发疼。
他的手掌还留着方才拽苏璃时被指甲划开的血痕，每爬一步，伤口就蹭到管壁的锈渣，疼得他后槽牙直颤。
但他不敢停——方才那抹顺着管道溜走的幽蓝，比任何警报都更刺耳。
知识系统，兑换热源扫描。他咬着牙低喝，太阳穴突突跳起来。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时，一段关于初中数学竞赛的记忆突然消散了，像被橡皮擦抹过的草稿纸。
眼前的黑暗瞬间被橙红的热成像覆盖，管道转角处有团微弱的淡粉色光斑，像将熄的蜡烛。
是苏璃。
林夜的喉咙发紧。
那光斑比正常人体温低了三度，边缘还泛着细碎的蓝斑——那是初代意识侵蚀的痕迹。
但最让他心跳漏拍的是，光斑中央有极淡的金芒在闪烁，像星子落进深潭。
他想起半小时前从天网数据库里扒出的资料：意识寄生需依赖宿主记忆锚点。
苏璃在挣扎，用自己的记忆当绳索，捆住那团外来的意识。
撑住。他对着光斑的方向轻声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血珠渗出来，在热成像里晕成小红点。
管道尽头的出口锈得厉害，林夜踹了三脚才踹开。
霉味混着焦糊味劈头盖脸涌进来——这里是废弃的地下维护通道，天花板的水泥块掉得到处都是，几台锈死的通风机歪在墙角，像巨兽的残骸。
他猫着腰往前挪，靴底碾碎一块电路板，脆响在空旷的通道里炸开。
叮——
机械守卫的红光突然在前方亮起。
林夜的后颈瞬间绷成弓弦，他贴着墙滑进阴影里。
那是台老式的安保机器人，枪管上还挂着蛛网，却仍在机械运转，探照灯扫过他方才站的位置时，他甚至能听见齿轮摩擦的吱呀声。
环境感知。他再次调用系统，这次消散的是上周在便利店买关东煮的记忆。
视野里浮现出半透明的蓝色线条，标出守卫的巡逻盲区。
他屏住呼吸，在守卫转身的刹那窜出去，靴跟擦过地面的瞬间，他瞥见墙角有个模糊的鞋印——40码，和苏璃常穿的马丁靴纹路吻合。
林夜的呼吸陡然加重。
他蹲下身，用战术匕首挑起鞋印旁的碎屑——是片带血的碎指甲，边缘参差不齐，像被什么东西硬扯下来的。
指甲盖内侧有淡紫色的甲油，是苏璃上周在实验室帮学生改论文时，被学妹强行拉去做的美甲。
苏璃。他把指甲攥进手心，血珠混着甲油在掌纹里洇开。
突然，地面剧烈震动。
林夜踉跄着扶住墙，头顶的水泥块簌簌往下掉。
他抬头时，正看见天花板裂开条狰狞的缝，钢筋像断了的琴弦般弹出来。轰——半面墙砸下来，将前方的通道彻底封死，扬起的灰尘里，他看见被堵在另一侧的金属门——那是通往核心数据库的捷径。
操。林夜抹了把脸上的灰，心跳却反而稳了。
他后退两步，盯着坍塌的水泥堆，脑海里自动浮现出结构力学的公式。兑换结构力学基础。又一段记忆消失了，这次是高中开学典礼上校长的演讲，连带着那身扎人的校服触感都没了。
他的目光扫过坍塌的水泥块，在第三块承重梁的位置停住。这里。他用匕首敲了敲梁底的裂缝，从战术背包里抽出折叠式金属支架。
金属与水泥摩擦的刺耳声里，他的手臂暴起青筋，支架一点点楔进裂缝，直到听见咔的脆响——水泥块松动了。
起！林夜低吼一声，整个人压在支架上。
水泥屑劈头盖脸砸下来，他的额头撞出个血包，却仍咬着牙继续发力。
终于，裂缝撕开条半米宽的口子，刚好能挤进去一个人。
他扯掉外套裹住手臂，率先钻了进去，手肘擦过锋利的水泥边缘，布料瞬间被划开，血珠滴在地上，像一串红玛瑙。
核心数据库的门是密码锁，但根本用不着——门半开着，里面的荧光屏闪着幽蓝的光。
林夜的脚步顿在门口。
苏璃背对着他站在终端前。
她的长发散着，几缕粘在汗湿的后颈上。
双手在键盘上翻飞，速度快得像虚影，屏幕上的代码流成了模糊的光带。
她的瞳孔泛着幽蓝，却又不像方才在管道里那样浑浊，倒像是把蓝水晶磨成了粉，融在眼仁里。
林夜……我已经找到钥匙了。她没有回头，声音却像浸了蜜的刀刃，甜得发腻。
林夜的太阳穴突突跳。
他知道她说的钥匙是什么——三天前从天网残骸里扒出的记录显示，异能者计划的核心密钥就藏在这数据库最深处。
一旦启动，那些被封印了二十年的异能者网络会重新激活，整个城市都会变成试验场。
他摸向腰间的电击器，手指刚碰到开关，苏璃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
她的手重重砸在键盘上，敲出串乱码，幽蓝的瞳孔里闪过丝清明：快……打断我……话音未落，她的眼尾又爬上幽蓝的纹路，像藤蔓缠上花朵。
机会！
林夜的瞳孔骤缩。
他从袖口摸出微型闪光弹，精准投向终端屏幕。轰的一声，刺目的白光炸开来，苏璃的动作猛地顿住。
他趁机扑过去，手臂锁住她的手腕，膝盖顶住她的腰，将她压在终端机上。
苏璃？
苏璃！他贴着她的耳朵喊，能闻到她发间熟悉的雪松香水味，混着淡淡的血锈气。
她的手腕在他掌心里挣扎，力气大得反常，像要把他的骨头捏碎。
但下一秒，她突然软下来，额头抵着他的锁骨，轻声说：林夜，我好像又梦见火了……
林夜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他刚要回应，却感觉掌心一凉。
低头望去，苏璃的指尖不知何时泛起了晶光，像冰锥尖儿，正顺着他的手背缓缓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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