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那扇铁门被撞得哐哐直响，林夜的手指关节抵在苏璃脖子侧面，那触感烫得吓人。
他把自己被冷汗浸透的外套扯下来裹住她，手指肚在她手腕上的芯片轻轻一按。嘿，就见那银色的小薄片跟有了生命似的，微微发热起来，蓝色的光顺着她的静脉朝着手肘爬去，就像一条幽蓝幽蓝的小蛇。
“苏教授？”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脸，声音特别轻柔，“撑住啊，追兵还有三分钟就到了。”苏璃的睫毛抖了抖，那苍白的嘴唇张了张又合上了，没发出一点声音。
林夜把她染血的衬衫下摆扯开，就瞧见她左肩那儿有一道深得都能看见骨头的刀伤，血都已经凝成像暗褐色了，很明显是旧伤又裂开了。
他掏出随身带着的止血粉撒上去，苏璃猛地倒吸一口凉气，指甲都掐进他的手背了。
“疼……”她的声音小得就跟蚊子哼哼似的，眼角红红的，哪还有平常那种冷硬的样子啊。
林夜的喉结动了动，把她往怀里搂得更紧了些，后背紧紧靠着那扇直颤悠的铁门。
刚刚在巷口遭到袭击的时候，她本来是能自己躲开的，可为了保护他手里的芯片，硬是替他挨了那一刀。
“先别说话。”他把自己的领带拽下来，三两下就在她肩膀上缠成了一个简易的绷带，“我得看看这芯片里到底藏着啥玩意儿。”他指尖刚碰到芯片的边缘，那蓝色的光一下子就暴涨起来，在墙上投射出一串乱码。林夜的瞳孔微微一缩，心里想：这可不是普通的电子芯片啊，倒更像是某种生物集成电路呢，跟他在知识系统里看到过的“神经接口”结构有七分像。
“咔嗒。”
就在这时，仓库的后窗突然被撬开了。
林夜反应特别快，一下子就把苏璃护在了身后，同时反手从靴筒里抽出了战术刀。
月光下，露出了半张满是皱纹的脸。周岚举着个牛皮箱，把食指放在嘴唇上，轻声说：“是我，暗河的人顺着你们的血迹追到码头去了，我是从后巷绕过来截住的。”
林夜这才松了口气，接过箱子的时候，他摸到了箱体上的铜锈。这个箱子啊，是林家老宅东厢房暗格里的东西呢。他十二岁被赶出家门那天，还看到管家爷爷对着这个箱子掉眼泪呢。林夜就问：“你是怎么找到这个箱子的呀？”
“你上周不是说要查林家的旧案嘛，我就在老宅里翻了三天呢。”周岚一边拍掉袖子上的灰尘，一边打开箱子。箱子里躺着一个巴掌大的黑铁仪器。周岚说：“你爷爷当年给军部做过密码机，这个就是他改良过的便携解码仪，能破解量子加密呢。”
林夜的手指在仪器上刻着的“林承业制”这三个字上停了一下。
然后他闭上眼睛，调出知识系统里的电子工程学模块，这时候，记忆就像潮水一样涌了过来，有关于量子纠缠态破解的，有生物芯片兼容协议的，甚至还有林家祖传的密码本密钥的记忆。他把芯片插到解码仪接口那儿的时候，解码仪突然“嗡嗡”地响起来，屏幕上一下子就蹦出来一行血红色的字：“警告：没被授权就访问的话，会触发自毁程序。”
“拼一把试试。”林夜把自己的指尖咬破了，然后按在解码仪的生物识别那块儿。
这可是他从记忆里好不容易找出来的林家老规矩呢，林家嫡系的血能解开家传的锁。
这时候，解码仪上的红光突然就变成蓝色了，进度条也开始慢慢往上升。
周岚凑过来一瞧，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我的天呐，这是暗河的内部数据库啊！”
随着进度条到了10%、30%、50%……屏幕上的文件就像下暴雨似的往外冒：“林家异能激活实验报告（2005-2008）”“实验体存活率还不到0.3%呢，建议把所有知道这事儿的人都给清除掉”“苏璃（考古所）渗透进度都97%了，已经取得核心信任了”……
林夜的瞳孔一下子缩得跟针尖似的。
最后一份文件的日期是三年前，照片里苏璃穿着个白大褂，站在暗河实验室的“基因重构舱”前面，她手里拿着的实验日志上，明晃晃地写着“林夜（12岁）：神经反射弧不正常，建议当作最终实验体”。
“啪！”
解码仪突然就黑屏了。
林夜猛地一抬头，发现苏璃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紧紧地攥着他的手腕呢，那指尖凉得就跟冰似的，苏璃说：“别看了。”她声音沙哑，可那股狠劲却不容置疑，“那些都是他们伪造的。”
“伪造？”林夜反手就扣住她的手腕，那芯片咯得两个人都生疼，“你手腕上这芯片，跟暗河实验室的神经接口型号那是一模一样的啊。还有那文件里你的签名，和你给学生改论文的笔迹也没差啊。”说着，他就把那份实验报告拽出来甩到她跟前，“苏教授，你说你靠近我是为了查暗河，可在他们的文件里，你可是‘最优秀的棋子’呢。”
苏璃瞅着照片里的自己，眼尾一点点泛红。
她冷不丁就笑了，笑得眼眶都湿乎乎的：“你以为我想当棋子啊？”说完，她把衬衫一掀，后腰那块有个特别吓人的疤痕，就跟条扭来扭去的蜈蚣似的，“三年前我偷拿实验数据的时候，他们就用激光刀给我烙下这个了。”她又指了指文件里的“苏璃”，“那是他们用基因编辑技术弄出来的克隆体，真正的我啊……”她稍微停顿了一下，“真正的我一直在找能把暗河给毁掉的东西，而那个东西，就藏在你母亲当年被埋的乱葬岗祭坛下面呢。”
突然，仓库外面传来玻璃碎掉的声音。
周岚扒着窗户瞅了一眼，脸色“唰”地就变了：“暗河的人带了热成像仪，顶多三十秒就到门口了！”
林夜一把拉起苏璃就往门外跑，他怀里的解码仪发出最后一声蜂鸣，屏幕上出现一行字：“祭坛下的东西，是能改写异能基因的钥匙——苏璃从未背叛。”他的脚步一下子就停住了，低下头去瞧自己怀里的人。
苏璃呢，正咬着嘴唇，帮他挡住后面吹来的风。她的发梢扫过他的下巴，有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儿，这味道和她办公室里的味儿是一模一样的。
“往工业区跑啊！”周岚顺手拿起墙角的铁棍，一下子就把侧门给砸开了，大声喊道，“那边管道可多了，能把后面那些人甩掉呢！”
林夜背着苏璃就冲进了黑夜里头，身后呢，传来一阵接一阵的喊叫声。
月光洒在工业区的铁皮围墙上，照出他们三个人晃晃悠悠的影子。
林夜能感觉到苏璃的血透过衬衫渗到自己的后背了，那血是温热的，就像一团怎么烧也烧不完的火似的。
芯片在他口袋里热得发烫，那些还没解码的文件就像一根刺一样，扎得他心口生疼。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就想明白了，和真相比起来，他更害怕怀里的这个人，像他十二岁那年的妈妈一样，在自己怀里一点一点地变凉。
远远的地方，工业区那些废弃的烟囱在夜色里时隐时现的，就像一头趴着不动的巨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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