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把车停在香樟路尽头时，后视镜里映出沈墨递来的U盘。
金属外壳还带着体温，里面是他从暗河服务器里扒出的半残数据——所有乱码都指向今晚九点，云顶大厦顶楼的雅集拍卖会。
暗河这次玩得大。沈墨点燃一根烟，火星在暮色里明灭，表面拍青铜器，实际卖的是S级异能者基因样本。
陆沉那老狐狸要把整个地下世界的狼崽子都引来。
林夜摩挲着方向盘上的裂痕。
三天前在地下拳场，他用三棱刺挑断了陈启明右手的三根筋，此刻指节不自觉蜷起——那道疤还在疼。
系统纹路在腕间游走，像条活过来的蓝蛇，提醒他该做什么。
云顶大厦的旋转门映出他的影子：定制的黑西装是苏璃上周硬塞给他的，袖扣是用拳赛奖金买的仿品，却在水晶灯下泛着冷光。
前台小姐核对请柬时，他瞥见大厅墙上的监控——七个摄像头，死角在绿植后第三根立柱。
林先生，电梯在左手边。小姐递来号牌，指甲盖涂着暗红，像凝固的血。
顶楼拍卖厅的门刚推开，林夜就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檀香混着某种金属腥气，和三年前林家老宅被烧时一模一样。
他瞳孔微缩，余光扫过主位——陆沉没到，但陈启明已经坐在第二排，金丝眼镜反着光，正用银匙搅动红茶。
林先生。
女声从左侧传来。
苏璃穿着月白西装套裙，发尾用珍珠簪别起，胸前别着安保顾问的工作牌。
她手里攥着对讲机，指尖泛白，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林夜望着她耳后若隐若现的淡青痕迹——那是被人用枪柄砸出来的，上周在废弃仓库，他替她处理过伤口。
此刻她眼神冷得像冰锥，仿佛从未在暴雨里扑进他怀里哭着说别怕。
苏教授真是敬业。他扯了扯领带，声音里掺着漫不经心的笑，需要我帮你检查监控死角吗？
苏璃转身时带起一阵风，发间珍珠擦过他手背：去坐五号席。
拍卖厅灯光暗下时，林夜已经站在消防通道的通风管里。
他咬着战术刀，系统纹路顺着脖颈爬上耳后——刚刚吞噬了安保主管的记忆，那些关于监控代码、巡逻路线的信息像潮水般涌来，代价是他昨夜在拳场赢的三百万奖金的记忆，此刻大脑里空出一块，像被挖走了块软糖。
左转避开第三组巡逻。耳返里突然响起苏璃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他们换了班次。
林夜的脚步顿在通风管口。
下方走廊里，四个黑衣保镖正往他原定路线走来，手电筒的光扫过墙角。
他反手扣住通风管边缘，整个人悬在两米高的空中，系统纹路在掌心灼得发烫——苏璃怎么会知道他在这儿？
三天前她还说别碰暗河的东西，现在却...
叮。
耳返里传来挂断声。
林夜翻进设备间时，后颈全是冷汗。
监控屏上，拍卖厅的画面正切到主台，主持人举着拍品介绍卡：第一件拍品，西周青铜爵，起拍价八百万。
但林夜的目光锁在角落——琳达穿着酒红晚礼服，正用口红在镜子上画十字。
那是国际刑警的联络暗号，代表目标出现。
第二件拍品，标注为远古遗物的和田玉珏。主持人的声音突然拔高，经鉴定，此玉产自昆仑墟，内有未知能量波动......
林夜的呼吸一滞。
系统突然在识海震动，像有条鱼在撞玻璃缸——这是他吞噬过古文物修复师记忆后才有的反应。
玉珏在聚光灯下泛着幽绿，表面的云纹里，隐约能看出和苏璃书房里那本《山海经图注》上的图腾相似。
三千万。琳达举牌，声音甜得发腻，我先生喜欢古玉。
陈启明的手指在桌面敲了三下。
原本举牌的几个买家突然放下手牌，拍卖厅里只剩下琳达的号码牌在发光。
林夜盯着监控里陈启明的喉结——那是暗河杀手出动前的习惯性动作。
抱歉各位。陈启明站起来，金丝眼镜滑到鼻尖，今晚只欢迎真正的贵宾。
话音未落，六七个黑衣男人从消防通道冲进来，手里的枪藏在西装内袋。
琳达的座位被围了个半圆，她的晚礼服下，林夜看见她右手按在大腿内侧——那里藏着微型狙击枪的扳机。
想活着出去就别动。为首的杀手用枪抵住琳达后腰，跟我们走。
林夜摸向西装内袋的声波干扰弹。
系统纹路在掌心凝成尖刺状，提醒他吞噬记忆的反噬要来了——他的左眼开始发黑，像被蒙了层黑纱。
砰！
干扰弹在天花板炸开，刺耳的蜂鸣声让所有电子设备瞬间瘫痪。
林夜借着黑暗冲下楼梯，右手成爪扣住最近的杀手手腕，系统纹路顺着手臂爬上去，那杀手的痛呼还没出口，就被琳达从二楼包厢射出的子弹贯穿肩胛。
右边第三个！琳达的声音混着干扰声，他有炸弹！
林夜旋身撞开旁边的展柜，青铜爵砸在地上发出闷响。
炸弹客的手刚摸到腰际，就被林夜用碎瓷片划破手腕——那是他在拳场练了三年的锁腕杀。
混乱中，一只手突然拽住他的西装后领。
苏璃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月白西装上沾着血，正用身体挡住从二楼射来的冷枪。
陆沉在主监控室。她贴着他耳朵说，温热的呼吸扫过耳尖，他要的是你。
林夜的左眼彻底看不见了，反噬像潮水般涌来。
他望着苏璃耳后那道淡青的疤，突然想起上周在医院，她发着高烧还攥着他的手说：暗河抓了我师父......
所有人退后！陈启明的声音穿透混乱，压轴拍品登场。
拍卖厅的大灯重新亮起时，林夜看见四个保镖抬着玻璃柜走上台。
里面躺着个透明培养舱，淡金色的液体里，漂浮着一截泛着蓝光的手臂——那皮肤下的纹路，和他体内的系统纹路，一模一样。
苏璃的身体突然僵硬。
林夜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培养舱下方的标签上，用红笔写着：实验体007，林氏基因改良计划，2018年7月15日。
那是他母亲的忌日。
林夜的右眼因反噬刺痛，但此刻他看清了培养舱里的东西——那截手臂的小指上，戴着枚褪色的银戒指，和他从小到大戴在脖子上的那枚，刻着同样的夜字。
现在，陈启明的声音像淬了毒的针，起拍价......
一个亿。林夜的声音盖过他。
系统纹路在全身游走，吞噬记忆的反噬被怒火烧得干干净净。
他望着陈启明扭曲的脸，望着苏璃颤抖的肩膀，望着培养舱里那截熟悉的手臂——原来陆沉说的最关键的棋子，从来都不是他。
是他母亲。
而他，终于找到了复仇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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