焊枪的蓝光在匣缝里跳动时,林夜的右手突然不受控地抖了一下。
系统提示音刚落,关于母亲实验室逃生路线的记忆就像被橡皮擦抹过的黑板,只留下一片空白。
他额角的血珠滴在青铜匣上,烫得金属发出细微的嘶鸣。
销毁倒计时跳到00:00:25,芯片表面的红光却突然暴涨,原本挑断的熔丝竟开始自动重组——那根本不是普通的电子元件,每一根银线里都流动着幽蓝的光,像活物般蠕动。
操!林夜的焊枪当啷掉在地上。
他扯下防护目镜,血丝密布的眼睛死死盯着重新闭合的匣盖,这破玩意儿的防护机制能自我修复?
你早知道是不是?
苏璃正用身体压着匣子防止它震动,闻言抬头。
便利店的顶灯在她镜片上投下冷光,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如果我告诉你芯片里藏着暗河三十年的基因实验数据,你会在三天前就炸了它,而不是等到现在。
所以你骗我!林夜的指节抵着匣身,青筋暴起,从拍卖会让我伪装买家,到引我来这个破便利店,你他妈一直在当暗河的棋子?
玻璃窗外传来密集的枪声,琳达的喊杀声混着子弹穿透玻璃的脆响。
苏璃的白大褂已经被划破几道口子,露出锁骨处淡青的淤痕——那是三小时前暗河执行者用枪托砸的。
她盯着林夜泛红的眼尾,突然笑了:怀疑我?
现在就可以分道扬镳。
话音未落,她松开压着匣子的手。
青铜匣立刻开始剧烈震动,表面浮现出暗河的蛇形图腾,像是被激活了某种自毁程序。
林夜瞳孔骤缩,反手扣住她手腕拽回来,指腹碾过她腕间未消的勒痕——那是暗河拿她当人质时绑的。
你疯了?他咬着牙重新压住匣子,现在分道扬镳,我们都得死在这儿。
所以你还需要我。苏璃抽回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支银色注射器,这是能暂时抑制芯片自毁的神经毒素,暗河给我的。她拔掉针帽,在林夜震惊的目光中扎进自己颈侧,三秒后生效,现在动手。
林夜的喉结动了动。
焊枪重新抵住匣缝时,他闻到苏璃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和母亲实验室的味道一模一样。
系统突然跳出提示:【检测到目标记忆碎片:苏璃十二岁时在地下实验室的实验日志】。
他正要吞噬,却被琳达撞开便利店门的动静打断。
走!
暗河的人从通风管下来了!琳达的战术背心染着血,手里的格洛克还在冒烟,匣子处理完没?
陈启明那老东西带着变种人来了!
林夜最后焊死最后一道接口,匣盖砰地弹开。
芯片上的红光终于转绿,他刚要松口气,脚腕突然被什么东西勾住——是一截从地板裂缝里伸出的青铜锁链,刻满他从未见过的古文字。
小心!苏璃扑过来拉他,却被锁链拽着一起栽进突然裂开的地缝。
下坠的瞬间,林夜听见金属摩擦的轰鸣。
等落地时,鼻尖萦绕着陈年老灰的霉味,眼前是一排锈迹斑斑的电子屏,其中一块突然亮起,投出一张泛黄的实验日志:1998年3月12日,林清韵(林夜母亲)主导深渊计划,实验体07号出现基因崩溃...
妈?林夜踉跄着扶住控制台,屏幕上的照片里,穿白大褂的女人正抱着婴儿逗笑——那婴儿的眉眼和他小时候一模一样。
他颤抖着翻找旁边的档案袋,最上面的文件标题刺得他眼眶生疼:《关于终止深渊计划的异议书——林清韵》。
她的死亡报告写着实验室爆炸。林夜转身看向苏璃,声音发哑,但这里的监控记录显示,爆炸前半小时,暗河的人带着枪闯了进来。
苏璃靠在墙根,刚才的神经毒素让她脸色发白:我在暗河的资料库见过这段录像。
你母亲拒绝用活人做基因融合实验,他们......她顿了顿,他们需要一个能继承她研究的人,所以制造了意外。
所以你早知道?林夜的手指捏得档案纸发出脆响,从第一次在图书馆帮我查资料,到上周替我挡下陈启明的子弹,你他妈一直在等我查到这一步?
苏璃没有否认。
她摘下眼镜擦拭,露出眼尾淡淡的泪痣:你母亲死前把实验室坐标刻在青铜匣内侧,只有你能打开。
但暗河的人也在找,我必须确保......
确保我变成你的棋子?林夜打断她,将档案袋砸在桌上,你说保护我?
我被林家赶出去睡桥洞时,你在给暗河当顾问!
我被混混打断肋骨时,你在给他们写安保方案!
头顶突然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
陈启明的笑声混着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林小友,别和苏教授置气嘛——她可是亲手把你母亲的异议书交给我们老大的。
林夜的瞳孔收缩成针尖。
他抄起桌上的扳手冲向楼梯口,却被苏璃拽住后领:变种人来了!
话音未落,一个身高两米的黑影撞破楼梯扶手。
那东西半边脸是正常人的皮肤,另半边却覆盖着深紫色鳞片,指甲长得像镰刀。
林夜侧身躲过横扫,系统自动吞噬了方才在便利店看到的格斗教练记忆——他扭住变种人的手腕反折,听见骨头碎裂的脆响,却见那东西裂开嘴笑,断骨处冒出黑红色的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组。
这是暗河最新的融合体,痛觉神经被切断了。苏璃从腰间摸出电击棒扔给他,打心脏!
林夜反手将扳手砸向变种人胸口,金属撞击声中,那东西踉跄两步,却突然转身抓住苏璃的脚踝。
苏璃被拖得撞在桌角,电击棒啪地掉在林夜脚边。
苏教授,老大说你最近太不听话了。陈启明慢悠悠走下来,手里的枪指着林夜,不如现在送你去陪林清韵?
枪响的瞬间,林夜扑过去推开苏璃。
但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他抬头,看见苏璃挡在他身前,白大褂右肩绽开血花。
她垂着的手攥着那支银色注射器,针管已经空了。
这一次......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换我来救你。
林夜的呼吸停滞了。
他看见苏璃后颈浮现出淡青色的血管纹路,和变种人身上的鳞片颜色一模一样。
陈启明的枪再次抬起时,琳达从背后扑过去撞开他,两人滚在地上扭打。
林夜抱起苏璃,她的血浸透了他的衬衫,烫得他眼眶发酸。
你......他喉咙发紧,为什么......
因为你母亲最后说的话。苏璃的手指抚过他眉骨,她说小夜要相信光。她突然剧烈咳嗽,血沫溅在他脸上,琳达有撤离路线,快走......
走?陈启明擦着嘴角的血站起来,枪口重新对准林夜,苏教授没告诉你吧?
当年是她亲手把林清韵的异议书交给我们老大的——
闭嘴!苏璃突然爆发般推开林夜,踉跄着朝实验室深处跑去。
她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只留下地面拖曳的血痕,像一条通往未知的红绳。
林夜呆呆地站在原地。
变种人的嘶吼、琳达的喊杀、陈启明的冷笑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他望着苏璃消失的方向,手心里还残留着她体温渐凉的触感。
系统突然跳出提示:【检测到苏璃记忆碎片:2015年冬夜,少女将带血的文件塞进黑色信封】。
但这一次,林夜没有点击吞噬。
他盯着地上那摊还未凝固的血,喉结动了动,最终朝着黑暗深处迈出一步。
实验室的通风管道里,传来苏璃压抑的咳嗽声,混着某种类似鳞片摩擦的异响,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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