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
精血没入女人额头的瞬间，如同烧红的烙铁按在了冰面上！女人猛地抬起头，发出一声凄厉得不似人声的尖啸！她的脸庞因痛苦而扭曲变形，但那双空洞的眼睛里，却瞬间爆发出刺目的怨毒红光！
南汐眼前的世界轰然破碎，无数冰冷、混乱、充满死亡气息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裹挟着刺骨的河水腥气和淤泥的窒息感，狂暴地冲入她的脑海！
灯光幽暗。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的香薰，却掩盖不住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和腐朽气味。墙壁上悬挂着巨大而诡异的“画作”——那根本不是颜料，而是用密密麻麻、颜色各异的头发编织成的巨大黑色桃心图腾！图腾下方，一个由惨白骨骼拼接成的抽象女性躯干雕塑扭曲着，空洞的眼窝里似乎镶嵌着某种发光的黑色石头。一个穿着华丽丝绸长袍、皮肤黝黑、戴着夸张黄金面具的男人（手臂上有荆棘纹身，比李雨晴记忆里的更繁复），正高举着一个镶嵌黑曜石的权杖，杖头指向下方匍匐的几名神情恍惚、小腹处纹着黑桃的女子（其中一人手腕上正是那个粗糙的“3”字纹身！）。他口中吟唱着古怪的音节，权杖顶端的黑曜石发出幽暗的紫光，照射在女子们身上。
冰冷刺骨的河水瞬间淹没口鼻！身体被沉重的麻袋束缚着，像一块石头般急速下沉。浑浊的水流挤压着胸腔，肺叶火烧般剧痛。求生的本能让她疯狂挣扎，手腕在粗糙的麻袋纤维上反复磨蹭，皮开肉绽。透过浑浊的水面，岸上几个模糊的人影冷漠地注视着下沉的漩涡，其中一人手腕上似乎闪过一点金色的微光（与那个面具男权杖上的黄金呼应）。绝望如同水草般缠绕上来，意识迅速模糊…
黑暗，无尽的黑暗和冰冷。身体被淤泥包裹，水流的涌动带来缓慢的拖拽感。不知过了多久，有什么东西在啃咬肿胀的手腕，尖锐的疼痛带来短暂的清醒。浑浊的水流中，隐约可见腐烂的水草缠绕着沉船的残骸，还有一些…分辨不出形状的、同样被包裹在麻袋里的鼓胀物体…这里是城郊废弃码头下游的乱葬滩！她最后的“家”！
在意识彻底沉沦前的最后一瞬，一幅巨大的、令人灵魂战栗的画面强行挤入——那是在面具男权杖顶端的黑曜石幽光闪烁到极致时，她恍惚间“看”到的景象：一座矗立在无尽黑暗虚空中的宏伟殿堂！殿堂的穹顶由森森白骨垒砌，中央矗立着一座难以想象的巨大雕像！那雕像有着模糊的人形轮廓，却顶着一个巨大无比、线条狰狞、仿佛由凝固血液和黑曜石构成的黑色桃心头颅！桃心的“花瓣”层层叠叠，如同深渊巨口！仅仅是惊鸿一瞥，那雕像散发出的、足以碾碎灵魂的恐怖威压和吞噬一切的邪恶意志，就让南汐心神剧震，几乎要中断通灵！
“呃——！”南汐闷哼一声，强行切断通灵连接，踉跄着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喉头涌上一股腥甜。强行读取如此强烈的死亡记忆和邪神投影，对她消耗巨大。额角冷汗涔涔而下。
角落里，那女人（或者说她的残影）在发出那声尖啸后，如同被戳破的气泡，瞬间变得极其稀薄、透明，最后化作一缕带着浓重水腥味的青灰色烟雾，无声无息地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原地一股刺鼻的淤泥腐败味。她存在的最后意义，似乎就是传递出这些破碎的信息。
酒馆内重新陷入死寂，只有南汐粗重的喘息声。
她扶着墙壁，缓缓直起身。脑海中残留的画面碎片飞速整合：那个伪装成高端画廊的巢穴（记忆中的场景布置）、地下室的黑曜石祭坛（面具男举行仪式的地方）、权杖顶端的黑曜石（关键媒介）、那些被控制的女子（尤其是手腕带“3”的）、以及…那座矗立在白骨殿堂中的巨大黑桃邪神雕像！
目标清晰了——风语画廊。
南汐的目光转向柜台。她需要更直接的眼睛，深入那个地方。她走到柜台后，拉开一个隐蔽的抽屉，里面存放着一些特殊材料：坟头怨草、陈年尸泥（上次处理程雨事件时剩下）、几根不知名鸟类的黑色羽毛、一小瓶颜色暗沉如同凝固血液的液体。
她取出一块核桃大小的灰白色尸泥，触手冰凉粘腻。又捻起一小撮坟头怨草灰烬，混合几滴那暗沉血液般的液体。南汐咬破舌尖，再次逼出一滴精血，滴入混合物中。瞬间，混合物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散发出阴冷诡异的气息。
南汐双手快速揉捏、塑形，指尖灌注着细微的灵力。很快，一只巴掌大小、通体灰黑色、眼窝空洞、形似老鼠的泥塑在她掌心成型。她取过一支细小的符笔，蘸取朱砂，在泥鼠的眉心、背脊和四爪上快速绘制出极其细微的符文。最后一笔落下，泥鼠空洞的眼窝深处，两点极其微弱、如同鬼火般的红光倏然亮起！
“去。”南汐低语一声，将泥鼠放在地上。那泥鼠落地后，无声无息地化作一道几乎融入阴影的灰烟，顺着门缝，如同真正的幽灵般溜了出去，消失在雨后湿漉漉的街道上。
等待的时间漫长而压抑。南汐坐在柜台后，闭目调息，努力平复神魂的震荡和精血亏损带来的虚弱。柜台下，那枚柳木根瘤上的黑桃印记似乎感应到了同源邪气的活跃，颜色变得更深了一些，散发出的怨念波动也略微波荡。旁边，那个封存着程雨怨婴的粗陶罐，表面的黑色符纸再次无风自动，发出极其微弱的“沙沙”声，仿佛里面的东西也在躁动不安。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天色已近黄昏。一道几乎无法察觉的灰影顺着门缝钻了回来，重新在南汐掌心凝聚成那只冰冷的尸泥窥影鼠。
南汐指尖点在泥鼠眉心。泥鼠眼窝中的红光微闪，几幅清晰的画面和感知瞬间传递过来：
画廊深处：画面穿过画廊光鲜亮丽的前厅和挂着诡异“发丝画”的走廊，进入一个隐蔽的、需要指纹识别的暗门后。狭窄的楼梯向下延伸，尽头是一扇厚重的、刻着复杂符文的金属门。
***祭坛核心：**穿过金属门（窥影鼠似乎能无视物理阻碍），一个阴森的地下空间呈现。中央是一座由黑色石头垒砌的圆形祭坛，祭坛表面刻满了与权杖上相似的诡异符文。祭坛中央，镶嵌着一块脸盆大小、通体幽黑、内部仿佛有紫色星云缓缓旋转的黑曜石！祭坛周围散落着一些燃烧过的黑色蜡烛残骸和少量灰白色的粉末（骨粉？）。
关键证据：祭坛旁一个不起眼的、未上锁的金属文件柜。其中一个抽屉里，随意塞着一些文件。窥影鼠的“视线”聚焦在最上面几页：
一份潦草的手写清单，列着几样物品：“刚果骨粉（纯度B）、迷幻裸盖菇（干燥品）、曼陀罗根提取物（浓缩）”——圣水配方！
几张打印的A4纸，抬头是模糊的“风语会员通讯录（非正式）”，下面列着几十个化名和联系方式。其中几个名字被红笔圈出，旁边潦草地标注着“优质”、“潜力”、“需深度引导（如李XX）”。而在通讯录末尾，一个名字赫然在列——“刘玲（后勤联络）”！正是程雨那个护士长小姨，刘玲！
*一张皱巴巴的快递单复印件，收件人模糊不清，但寄出地址赫然是：米国，内华达州，某处沙漠坐标！物品栏写着：“特殊工艺品（黑曜石原胚）”。
画面到此中断。窥影鼠眼窝中的红光彻底熄灭，构成身体的尸泥瞬间崩解，化作一撮毫无灵性的灰烬，从南汐指缝间洒落。
南汐缓缓睁开眼，眸底寒光凛冽。配方、名单、刘玲、米国源头…链条清晰了。
她走到酒馆最里侧的一面墙前。那里挂着一幅不起眼的林城老地图。南汐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最终停留在城西一片标注着艺术区的区域——风语画廊的位置。
她转身，从柜台下拿出一个没有任何标识的牛皮纸信封。将通讯录中圈出的名字（尤其是“刘玲”）、圣水配方关键成分、以及那份寄往米国沙漠坐标的快递单信息，用最简洁的词语抄录在一张便签纸上。她又取出一个小巧的玻璃瓶，里面装着薄薄一层灰白色的粉末——上次在槐荫轩处理程雨怨婴时，从程雨公寓搜集到的、沾染了怨婴邪术残留的灰尘。
南汐将便签纸折好，连同那小瓶粉末，一起塞入信封。封口处，她用指尖蘸取一点朱砂，画了一个极其微小、形似眼睛的古老符号——这是给特定接收者的标记。
夜幕彻底笼罩林城。南汐的身影如同融入了夜色，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城东一条僻静的老街。街角，一间挂着“老张修表铺”招牌的小店还亮着昏黄的灯。一个头发花白、穿着洗得发白旧夹克的老者，正戴着放大镜，专注地修理着桌上一块老式怀表。他正是当初负责程雨离奇疯癫案的老刑警张卫国，退休后开了这间铺子，却依旧保留着某些渠道。
南汐将信封从门缝下塞了进去，没有停留，身影迅速消失在老街的阴影里。
修表铺内，张卫国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放下手中的工具，走到门边捡起信封。当他看到封口那个微小的朱砂“眼”符号时，布满皱纹的脸瞬间变得无比严肃。他迅速关紧店门，拉下窗帘。
三天后，深夜。
风语画廊所在的街区早已陷入沉睡。数辆没有任何标志的黑色厢式车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停在各个巷口。全副武装、面容冷峻的特警队员如同壁虎般紧贴着画廊外墙的阴影。
张卫国穿着便服，站在指挥车旁，手里拿着一个信号探测器，屏幕上显示着画廊内部的热源信号。他眉头紧锁，耳机里传来各小组准备就绪的报告。
“A组就位，后门通道控制。”
“B组就位，二楼窗户锁定。”
“C组就位，地下通风口待命。”
“行动！”张卫国低沉的声音斩钉截铁。
“砰！砰！”两声沉闷的破门器撞击声几乎同时响起！前门和后门应声而破！特警队员如同黑色的潮水般迅猛涌入！
“警察！不许动！”
“放下武器！双手抱头！”
呵斥声和急促的脚步声瞬间打破了画廊的宁静。然而，预想中的激烈抵抗并未出现。画廊内部空无一人，只有那些诡异的“发丝画”在应急手电的光柱下显得更加阴森。
“报告！一楼清空！”
“报告！二楼清空！发现疑似监控室，设备已被破坏！”
张卫国心中一沉。他快步走向记忆中窥影鼠传递画面里的隐蔽暗门位置。暗门已经被暴力破开，露出向下的楼梯。一股混合着熏香、血腥和某种腐败物质的怪味从下方涌出。
“小心！地下！”张卫国低喝，率先持枪走下楼梯。
厚重的金属门敞开着。地下祭坛空间暴露在强光手电下。黑曜石祭坛依旧矗立，但中央那块巨大的黑曜石核心已经不翼而飞，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凹槽。祭坛周围散落着更多燃烧殆尽的黑色蜡烛和打翻的骨粉罐子。空气中残留着浓郁的邪术能量波动，令人皮肤发麻。
“搜！仔细搜！”张卫国命令道。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角落那个金属文件柜。柜门大开，里面空空如也！那份会员名单和配方不在了！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几个原本瘫倒在祭坛角落阴影里、穿着暴露、神情呆滞的女子，身体突然剧烈地抽搐起来！她们痛苦地抓挠着自己的喉咙和小腹，发出嗬嗬的怪响！在特警队员惊愕的目光中，她们小腹上原本隐没的黑桃纹身，此刻如同被烙铁烫过般变得赤红发亮，并且诡异地……渗出血来！那鲜血不是鲜红，而是粘稠的、如同石油般的暗红色！
“啊——！”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地下室的死寂。其中一个女子猛地抬起头，眼珠完全变成了黑色，口中发出非人的嘶吼，疯狂地扑向最近的警察！
“压制！小心！”现场瞬间混乱！
几乎就在地下室异变发生的同一时间，万相酒馆深处，槐荫轩内。
南汐盘坐在法坛前。法坛中央，封存着李雨晴残魂的柳木根磊被一圈点燃的安魂香环绕。她正试图引导根磊内残存的执念，将其对“拍日出之人”的牵挂和那幅速写画面，通过地脉阴气的特殊共鸣，以梦境的形式传递出去，完成最后的慰藉。
突然！
嗡——！
旁边那个封存着程雨怨婴的粗陶罐，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罐体表面贴着的层层黑色符纸发出刺耳的“嗤啦”声，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撕扯！一道细长、狰狞的裂痕，如同黑色的蜈蚣，猛地从罐口下方崩裂开来！
嗤——！
一股粘稠如沥青、散发着刺鼻腥臭的黑红色液体，如同活物般从裂痕中汩汩渗出！那液体没有滴落，反而在罐体表面迅速蔓延、凝聚！几秒钟内，竟在粗糙的陶罐表面，凝结成一个巴掌大小、线条扭曲、边缘带着荆棘状尖刺的——黑色桃心图案！
图案成型的瞬间，一股冰冷、恶毒、充满警告意味的意念，如同无形的毒刺，狠狠扎入南汐的脑海！那意念并非语言，而是一种纯粹的精神冲击，带着古老蛮荒的诅咒气息，在意识深处炸开一个清晰的、由粘稠黑血构成的坐标幻象：米国，内华达州，荒漠深处！
同时，槐荫轩冰冷的地面上，一行由同样黑红色粘液构成的、扭曲怪异的古非洲巫毒咒文，如同拥有生命般自行浮现：
“触逆神座者，血肉成祭，魂灵永锢！”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