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我们创造的生物天生亲和魔力，周围魔力浓度越高身体越容易发生变化。巨人是我们创造的本土人类，可他们存在了数亿年也没能发展出自己的文明，反而因为性情易受魔力影响分化出数十个种族。南方巨人和北方巨人的性格是不一样的，你知道吧。”
“嗯。”
“我们创造的生物太依赖魔力，一旦失去魔力族群就会衰落，所以我们才要创造魔力稀少的伊德佩拉大陆，逐步改造生命，成功后再促进全球生物进化。我们不希望本地智慧生命一味的追求力量和战斗，他们应该学习人类客观理智的优点，创造兼容并包、可持续发展的科技和文明。上任神使之所以改造博桑戈地下城，一是为了再次降低大陆的魔力浓度，二是为了培养强者带领人类奋发图强，不靠我们的保护也能在这个世界活下去。至于发展必要的资源，很可惜，那些矿物只能在能量交汇点形成。我们给过前四代人类无数提示，可他们不是无动于衷，就是受制于客观条件无法研究。”
“给过无数提示？亏你好意思说得出口。你们喝风夿屁都能活，人类行吗？别说人类了，你们创造的亲儿子种族行吗？无动于衷是因为有其他的办法解决困难，谁会没事找事去克服自己永远无法战胜的对手！战胜它们要付出多大代价？能得到哪些好处？你们算过这笔账吗？受制于客观条件完全是你们的责任！你告诉我现在的人类有能力开发沼泽吗？有能力开发穆德红山吗？八个国家的军队全搭进去都不够怪物塞牙缝的！想让孩子学会走路，你得先教会他怎么爬；想让他跑，就得先教会他怎么走。你们把资源埋在鸟不拉屎的地方，又在周围放一堆人类惹不起的怪物守着，然后自己站在天上鄙视地说：‘人类一点都不努力，丝毫没有进取精神，遇到困难就退缩，培养不出１个强者。’我问你，要打倒一只魔能多足虫，得死多少穿着中级魔金属装备的人类军人？”
“．．．．．．”
“几百？不可能，那玩意有毒，咬一口就会死。一千？你是不太小看自己的造物了？它闹腾起来能毁掉半个贝尼达。这个时候你们又会装模作样地说：‘哎呀～怪物太强～怎么办呢？还是让人类努力升级吧，死那么多人总会出现一个强者的。’巨人变异你们不喜欢，人类无法变异你们又嫌弃，说到底还不是你们任性妄为，随意干涉物种进化、肆意灭绝你们不喜欢的生物才导致世界变成这副模样！你们是杀尽万千生灵的屠夫，还有脸还把责任推给无辜的造物和人类。为了给杀戮找借口，你们自己给自己找了一堆破事做，在我假装很忙的样子，动不动就是百万年都没有休假，真是矫情到家。你们这些瘟神嘴上说着‘我们不干涉世事’，实际却打着进化和发展的旗号左右万物生死，杀完一茬又一茶，偶尔找个事由显灵享受万物的香火和供奉，真是一群天生的贱骨头，吊死鬼抹粉插花——臭不要脸。”
【哈吉拉！你个满嘴喷粪的害虫！我要灭了你！】天上又传来那人的吼声，雷声大作。
“你个没屁眼的烂货，我不打你就算好的你还敢吱声，有能耐站出来让大家看看你长什么鬼样！”
“有本事你以凡人之身管理大陆，创造出媲美地球的文明！做得到就下来！做不到就闭嘴！”这个神使大为光火，直接把那货的力量顶了回去。
“你个二逼给我下来！说说人类是怎么灭亡三次的！是不是女人被干男人被杀孩子被吃！灭亡四次的时候你阻止了吗？！资源不够的时候你想办法了吗？！巨龙打架殃及人类的时候你出手救人了吗？！你个傻逼什么都没做还好意思说我是害虫？！喂！嘿！全大陆的人听见了吗！这些神要灭咱们啦！咱们还傻呆呆的供奉他们！别蠢了！跟我一起砸了他们的破庙！再别信这些瘟神的鬼话！”我变大抡起骨锤要砸神殿，锤子却停在空中动不了。
“你动手会殃及平民，我来。”哐啦啦，神殿倒了。
“切，装什么逼。”我转头对宾达他们说：“你们几个，把这些不干净的碎渣扔海里去！”然后抬头对着屏幕喊：“喂！全大陆的人听着！不管你是哪个种族！都给我把神殿砸了！听见没！都给我砸了！我们只信自己！只信科学！不信狗屁瘟神！”
“不可以呀！不可以呀！”一个人在我脚下大喊：“这些都是上好的石料！不能扔啊！”
我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骂：“你个死财迷，现在还稀罕这些破烂！对了！兽族和妖族最爱他们，艾斯罕，杰萨，把这些烂石头给我往兽族大陆的方向扔！”
“不用了，我把他们收回去就是。”他伸出右手一握，神殿废墟顿时变成工整的平地。“所有神殿都消失了，你满意了吧？”
“你自己满意就行，问我干嘛。脑残？”
“现在还说这种话就太不友好了吧。”
“谁跟你友好。我们命薄，只能被干被杀被吃，俗话说长痛不如短痛，赶紧叫你们的亲儿子过来吃人，省的你们这些爹妈心疼他们挨饿。”
“我们真不能好好聊一聊吗？”
“聊啥？聊怎么死？好消息！好消息！大伙都听着！该说咱们咋死了！”
他无奈地叹口气：“我不会让人类再次灭亡的，我已经受够了。”
我用可怜的眼神看着他说：“先不说真假，你的心意我领了。不过你一个神是改变不了什么的，还是回去洗洗睡吧，顺便叫刚刚那个贱逼过来见我。”
“唉。哈吉拉，你骂人我们也忍了，可你应该知道我和一些人不想让你死的理由，至少情绪稳定、理智的听我把话说完。”
“你们为了残酷的实验把人类买回来，像牲口一样喂给亲儿子种族，玩累了、玩烦了就想找个理由处理掉对吧？死瘟神。赶紧说，我听着呢。”
“你这几年做的事我们都在看着，你的理念也让我和一些同僚开始反思神界的做法是否正确。我可以把你送回地球，也可以让你烟消云散，但我敢肯定地球神再也不会送来像你这样的灵魂，其他星球也一样。”
“得了吧。这颗星球过去不也有灿烂的文明吗？咋能几亿年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非要去别的星球找？”
“这颗星球的文明史是战争和鲜血的历史，我们需要‘和’的理念来改变所有智慧生命的思想，我们自始至终都想创造一个能长久存在的文明。”
“你们才是一切争斗和惨剧的根源，有什么脸说自己始终想创造一个长久存在的文明。没有生命才会和平，有了生命就会物竞天择，你们活了这么久，难道不懂这个道理？兽族的身体素质比人类强，妖族操纵魔力的能力比人类强，这两个种族不仅身体比人类优秀，技术也比人类先进，他们在才适合在伊德佩拉大陆改造。你们把人类当做两族的食物和泄欲工具灭了三次，现在怎么好意思装出一副无辜模样说自己想创造一个长久发展的文明？”
“你是说．．．我们从一开始就做错了？”
“你们什么时候做对过？人类不适应有魔力的环境，你们就要求人类进化到到兽族妖族那种程度？这不是让蘑菇进化成大树吗？你是傻吗？假设有支５人的人类冒险者队伍，平均等级２５０，能打败沼泽里的魔能飞龙吗？能安全的在那里度过一晚吗？能保护２０人的矿工队吗？”
“．．．．．．”
“能还是不能，说话。”
“不能。”
“兽族和妖族可以吗？”
“部分可以。”
“他们２５０级的实力与人类相比是强一点还是强很多？”
“强不少。”
“所以你们就是屠杀人类的主谋，兽族和妖族不过是帮凶。明知道人类进化潜力低还强迫他们做办不到的事，做不到就杀掉重来，你们哪有脸被我们崇拜供奉？有什么理由说自己需要‘和’的理念？哪些行为证明了自己想创造一个长久的文明？你们到现在还在为难人类，逼他们去死，我骂你们贱有错吗？让那个四五六七岁都死过爹的贱逼给我滚出来，操你妈还敢跟我顶嘴？！”
“为什么我们在你眼中是这样的形象？”他神情颓废的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你问其他人去。算了，我帮你问。嘿，大伙听着！这瓜皮觉得自己杀人没错，你们同意不？”
不知是谁先小声骂了一句，然后周围人也一起跟着骂，最后整个城市都是汹涌的叫骂声，附近的人把家里的神像当街摔碎、砍断，放火烧掉还吐口水。
“你们不是我们人类的神，我们不信贱人，赶紧滚吧！”
“贱人！”／“贱逼！”／“滚回去！”／“臭骚货！”愤怒的人们拿起手边的东西就往他身上砸。他就这么呆呆地站着，一言不发。我变大身体，向市民大喊：“他们说人作孽不可活，还设立天堂和冥狱骗人，结果他们自己把我们的祖先灭了三次！还说这是实验！现在轮到我们了！既然达不到他们的进化标准就该死，那我们还要忍气吞声吗？！不！我们绝不再信他们！我们要造反！跟我一起指着天骂贱人！一！二！贱人！”
“贱人！＊Ｎ”
“贱人！＊Ｎ”
“贱人！＊Ｎ”
“贱人！＊Ｎ”
“贱人！＊Ｎ”
“哈吉拉，冥狱一词不能在世间流传．．．不能啊．．．”他的低语传入我的耳朵。
“天堂和冥狱对我们来说有什么区别？我们人类就算战死到最后一人，哪怕全部下冥狱也绝不做瘟神的狗！去死吧！”我抡起大锤砸向表情呆滞的他。大锤砸碎了地面，他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夜之间，大陆再无瘟神信仰，我也无法打开冥世入口进去自爆。大陆的人类迟早会死，其他三族也未必会幸免。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鱼死网破，大不了自爆杀掉所有人类，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第二十五节
我们本来期望哈吉拉能理解进化的深意，一起促进人类的发展，结果被他问得哑口无言，我更加怀疑自己深信的理念是否正确。再一次表决中，超过２／３的神侍赞成毁灭伊德佩拉大陆，彻底消灭人类，将这段屈辱从历史上抹去。我和其他同僚极力反对，因为我从他们身上只能看到冷酷、残忍、无情和自私，跟当年的我一样严于律人、宽以待己。我也杀了不少无辜生命，他们没犯什么错，只是不符合进化要求就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大主神不同意杀死哈吉拉，但没说拿他怎么样，我们只能放着不管。有一天，他化作凡人去找哈吉拉，结果被骂的狗血淋头，狼狈的返回神殿，不久后消失不见。我们只知道他在这颗星球上，有时是伊德佩拉大陆的劳工，有时是妖族大陆的农民、有时是兽族大陆的渔民，他体验各类底层百姓的生活，被骂过、被打过，看着强势种族欺压弱势种族，随意摆布他们的生死，最后，他得出与哈吉拉类似的结论：他随心所欲的创造生命，忽略了物种之间的平衡关系，使得强者永远强势，弱者永无翻身之日，世间大部分争斗和屠杀皆因他而起，他才是这个星球的祸害。得出这个结论后他就消失了，消失到无边无际的远方，很久才风尘仆仆的回来一次。
被哈吉拉骂回来的当天就再没做神界的工作。我听到整个城市的人在骂我，听到整个大陆的人在骂我，他们的咒骂不绝于耳，让我心惊胆战；他们的怨恨充斥整个房间，让我羞愧难当。我坐不心安，躺不能寐，于是和几位志同道合的好友分头去凡间体验百姓生活。
残酷的现实很快击碎了我身为神侍的一切骄傲，以前冷眼旁观的事亲身感受后才知道什么叫切肤之痛；以前觉得理所当然的事亲身参与后才知道什么叫难上加难。我们不是生灵、不理解生灵，一直用错误的理念评判生灵，这样怎能管理好他们，有什么资格管理他们，又有什么理由要求他们在严酷的环境中达到我们期望的进化标准？没有，没有，创世神大人和我们从一开始就做错了。
神侍的感情和思维可以相通，受我们几个的影响，越来越多的同伴下凡体验现实。我和一位老友认为这样反省还不够，于是在兽族大陆、妖魔岛和海底文明播放伊德佩拉大陆的影像，不出意外的收获骂声一片。除了强势族群外，几乎所有的智慧生命都或明或暗的骂我们、诅咒我们、唾弃我们，把我们叫贱人，称我们为瘟神。有的把神殿夷为平地，有的拆除了塑像，有的干脆废弃，各地爆发了反抗强势种族的起义运动，如火燎原般席卷整个星球。我们不允许两个半神干预，更不许强势种族镇压他族，所以他们只好龟缩在狭小的领地内，战战兢兢地日夜求我们保平安。许多同伴受到不小的打击，他们想不通为何自己辛苦这么久，最后却换来如此污秽的骂名和全体智慧生命的唾弃，但他们也理解这些受害者，正因为亲身感受过他们的苦，所以才理解他们为何怨恨，而我们正是一切苦难的元凶。
大神主消失后，四大神殿的工作就停止了。大家都忙着下凡体验众生疾苦，一切事务由备用神器自动处理。我偶尔回到神界，看着冷清的大厅和颓丧的同伴，更加坚信我们应该像某些星球的神明一样回归本体，不再插手世事，一切交给无法掌控的命运，任其安排未来的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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