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进入深坑后,落在了满是泥泞的深坑底部,潮湿的空气里散发着非常难闻的气味。
在漆黑的环境中,傅宓不自觉地捏住了徐林生的衣服,徐林生点起火折子,才看见眉毛都快拧在一起的傅宓。徐林生不禁哑然,他道:“宓儿,这里气味着实难闻,不如你先上去吧,等我进去探探再说。”
“不行,本姑娘这次要与你一同进退。”
“那好吧。”
火折子打在前面,两人循着微弱的火光在潮湿中前行,通道前后笼长,气息不畅,行走时令人胸闷气短,很是压抑,傅宓的手已经从徐林生衣服上来到了他的手中。
两人走了会,忽然听到前面传来了嘈杂声音,两人当即停下脚步细细听着,似是有人在大喊大叫,紧接着又传来了几声惨叫,前面便再没了动静。徐林生和傅宓相视一看,随即熄灭了手中的火折子。
终于,两人抵达了深坑的尽头。
深坑尽头烟雾氤氲,有面白色玉盘凌空悬浮,玉盘的玉面上,有灵气化为白光倒旋进入玉盘中心,相当奇特。当视线从玉盘上移开后,徐林生和傅宓看到了满地的残肢,两人顿时一惊,还有一只断手鲜血淋漓,手指却仍旧扣着在长剑剑柄之上,从断手上的衣着来看,正是刚刚进入深坑,那最后一人的手臂。
一时间,两人也不知道此地究竟发生了何事。
两人眼前的白色玉盘正以波纹的形式散发出强大的能量,并伴随着嗡嗡声响。徐林生皱眉道,“此物正散发出好强大的灵气,莫非就是那件宝物?”
“应是了,只是刚刚进来的人怎么都不见了,便一道同归于尽?”傅宓看着地面的残肢疑惑道。
“不像,地上的残肢并不能凑出一具完整的尸体来。”徐林生顿了一下,然后对傅宓说道,“看来这个宝物相当危险,宓儿你且退开,我来试试。”
“当心啊,徐小子。”
徐林生自身也后退了数丈,才小心翼翼地朝玉盘探出了自己的真气。当徐林生的真气靠近到玉盘时,玉盘缓缓地吸附住了徐林生的真气,徐林生的真气开始围绕着玉面慢慢旋转起来,这期间,徐林生并没有感受到什么危险。不过他也没有放松任何警惕,毕竟前车之鉴就在脚下。
忽然,玉盘气息突变,它以一种巨大的力量瞬间扯住了徐林生的真气,似要将他与他的真气一并拖入玉盘之中,徐林生惊慌之下,立刻断开了手中的真气,玉盘才得以重新恢复平静。
徐林生冒起了冷汗,就刚刚那一瞬的撕扯,玉盘就将他体内,半数以上的真气全部抽走了,若他的动作再慢上片刻,后果不堪设想。
“你没事吧,徐小子,你脸色变得好难看。”傅宓关切地问道,她刚刚也感受了不寻常的能量流动。
徐林生点头道:“没事,这面玉盘果然古怪的很,刚刚竟要吸收掉我的真气。”
徐林生话音未落,玉盘再一次迸发出刺眼的光芒,照射在两人的身上,这道光芒如同蜘蛛的丝网般,顷刻间就将两人束缚在原地,而后以一股无形之力拖着两人朝玉盘而去。
两人显然都没料到这个情况,眨眼间就被玉盘吸入了大半个身躯。徐林生眼疾手快,将天星剑插入地面之中,另外一只手则抓住了傅宓。玉盘之内不时有狂风吹来,徐林生回头望去,只见傅宓除了自己握着的半只胳膊,整个躯体已经完全没入了玉盘之内。
顶着巨大的吸力,徐林生不断挣扎着,可他的气力根本不足以将他们从玉盘之中拖出。
徐林生面朝地面,他再次注意到了地上的残肢,这些残肢都是被截断的,伤口处平整异常。徐林生忽然想道,方才这些人面对玉盘时,是不是也遭遇了和自己现在一样的境遇呢,那他们是如何被分尸的呢。
徐林生紧盯着那只紧握长剑的断手,稍一思量,心中已有决断,他果断将天星剑收回内灵境中,然后与傅宓两人一同被吸入了玉盘里。
……
“啊!”
“啊!”
两人被吸入玉盘之后持续坠落,然后重重地跌在了布满沙尘的荒漠中。徐林生吐掉满嘴的沙粒,而后长吸了一口气,才道:“宓儿,你受伤了吗?”
“好像没有。”傅宓检查了一遍周身才回答道,然后她抬头就瞧见了徐林生的模样,立刻笑出了声。
“怎么了?”徐林生好奇地问道。
“你……徐小子你的头发好似被人削去了一半。”傅宓掩嘴笑道。
徐林生赶忙摸了摸头发,发现自己的头发确实被平整地切除了一半,他也不禁失笑道:“还好只是头发,若我刚刚没有及时放手,怕是命都没了。”
傅宓忽然停下了笑声,只见她双眸瞪得如两颗葡萄般大小,正吃惊地看着远处。徐林生诧异地回头看去,他顿时就明白傅宓的神色为何如此了,他也被眼前的事物震惊到了。
只见在极远处,有一根擎天之角自地面插入云霄之中,这只角遮蔽了天地间的半数阳光,徐林生和傅宓离它少说也有百里路程,却都尚还处在它的阴影之下。
在擎天之角周遭,徐林生看到有海量的灵气正围绕着它,灵气自角下的大地中被抽取,伴随着擎天之角的吞吐,很快就被其吸收了。如此的庞然之物,一切其他事物在它之前都如微尘般渺小。
伴随着擎天之角的吞吐,徐林生能清晰地感受到远方擎天之角周围,那一股股海量灵气的消弭。一股股灵气经擎天之角的吸收后,其中一部分仍旧保留在擎天之角中,另外一部分则会深入地下,徐林生感知着灵气的走向,发现在擎天之角的地面下,还蕴藏着一个巨大的生命,这擎天之角难道还仅仅是这个生命的一部分?徐林生口中忍不住道:“它如果是只妖兽的话,也未免太大太可怕了。”
傅宓也是一脸吃惊道:“这么远的距离,我似乎还能听到它的呼吸,也不知道是何种生物。”
两人在原地看了许久,发现擎天之角只是在吞吐灵气,并无其他动静,便不在留意它。徐林生观察起了自身,他神色有些古怪道:“宓儿,你有没有感到呼吸特别费尽?”
“恩,相当吃力。”傅宓皱眉道,“徐小子,我觉得……此地似乎不在禹洲之上,禹洲万里图志里的记载中,并没有如此广袤的沙漠。”
徐林生神情越发古怪了,他道:“宓儿,你一说此地不是禹洲,我倒好像猜这是哪儿了。”
“啊?这是哪?”
徐林生缓缓吐出了三个字道,“碧垣天。”
“碧垣天?你可别瞎说,徐小子,那可是传说中仙界的九重天,我们一介凡人怎么进得去。”傅宓一脸不可思议道。
“我也不知道,但是白元帝的记忆适时地提醒了我,眼前这只巨兽它似乎有印象,乃名为裂风兽。”
“裂风兽……没听过。”
“那宓儿你便当我胡诌,且听听就好,其实白元帝的记忆时常给我一种很混乱的感觉。裂风兽是碧垣天里独有的妖兽,号碧垣天庭柱,它一生修炼所需的灵气量极大,只有碧垣天中的灵气浓度才能满足它,所以眼前这只妖兽如果真为裂风兽的话,那这里很可能就是碧垣天。对了,我想起一件事,前些日子我在附近的云落山里采药时,遇到过一只窃脂,窃脂其实也是碧垣天中独有的妖兽。”
“难不成这里还真的是仙界?”傅宓不自觉道。她放眼望去,却只见天地间只有无尽的荒漠、满是嶙峋的岩堆,以及成片成片的沙丘,不见任何绿色植被,“若真是仙界的话,此地的景象未免也太荒凉了。”
“算了,别管它仙界魔界了,我们先找找有没有回去的路吧,这个是最重要的。”
“好。”
……
在无尽的沙漠里,两人顶着猛烈的风沙前行,时不时就有一阵铺天盖地的沙尘暴袭来。沙尘暴遮天蔽日,里面除了风沙,还有大量的碎石,当它来临时,徐林生和傅宓两人不得不在岩壁下藏着,等沙尘暴彻底过去。
也不知行了多少里,两人登上了一沙漠高处眺望,发现眼前仍旧是无边无际的沙漠,看不到任何一丝丝绿色的痕迹。而且这里似乎没有昼夜之分,徐林生估摸着从两人进入此地以来,起码已超过了十几个时辰了。
荒漠无边,酷热难当。
徐林生和傅宓继续走着,此刻两人身上多余的衣物都已褪去,徐林生将衣服下叠,光了膀子,傅宓则脱的只剩下一层薄衫,即便这样,两人身上的汗水依旧滚滚而下。
沙尘暴又来了,两人抵在一处岩石旁休息,神情里都透露着极致地疲惫。此刻徐林生心已经沉了下来,如果还走不出这片沙漠的话,两人怕是凶多吉少了。徐林生是修士,尚还能撑住些时日,可傅宓不行,在滴水未进的情况下,她撑不住不久。
傅宓干裂的嘴唇正冒着鲜血,她将螓首埋于双腿上,用细不可闻地声音道:“徐小子,我们是不是走不出去了。”
“那也好啊,我们可以做一对绝命鸳鸯。”
“到了此时,你还有心思调笑!”
傅宓抿着嘴巴,抬起头正对上一脸笑意的徐林生,徐林生缓缓地替傅宓擦去了脸上的汗滴,正色道:“放心吧宓儿,我们肯定能出去。”
……
……
“不见多久了。”
“大半个时辰。”
在楚天恒的书房中,楚天恒正与楚心怡在说话。
“我不是让你一直跟着他吗,怡儿。最后一次你是在何地见到他的。”
“他与李世德之女李宓去了开山城,之后气息消失在了城郊处,他身上的追踪符显示,在他消失之前,他的真气有过大幅波动。”
“会不会是有道行高深的修士潜入此地,掳走了他。”酒中仙如玉净说道。
楚天恒沉思道:“应该不会,开山城离天云宗很近,若有强大的修士至此,我不可能没有察觉。这样吧,玉净你先带着怡儿去城郊四处找找看,若没有结果,再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