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慈是被杨过背着走的。
一代宗师桃花岛主黄药师是被一辆拉草料的板车推着走的。
凭穆慈二人一身武道修为,些许酒水算得了什么。
昔日段誉那般不通武学之人都能凭内功逼出几坛水酒,更遑论是东邪与穆慈。
可酒不醉人人自醉,穆慈三年不曾吐露真言,难得遇到一知己,醉便醉了!
穆慈趴在杨过身上,抱着酒坛子不撒手:
“黄老兄,你这酒量不行啊,这才八坛,怎么就躺下了?”
黄药师斜倚在草料上,笑骂道:
“老夫都多大岁数了,老夫初入江湖之时,他洪七也是酒桌败将!你小子仗着年轻,胜了我又算得了什么英雄好汉!”
穆慈梗着脖子,胡搅蛮缠:
“别说没有用的,你没喝过我!”
黄药师反驳道:
“是你小子年轻气盛。”
穆慈喃喃道:
“你没喝过我!”
黄药师一时语塞,片刻后他无力反驳:
“你赢了!”
穆慈打了个酒嗝,把空酒坛子往后一丢,哈哈大笑:
“杨小子,大哥从来不吹牛,我说东邪敬我两碗水酒,他便敬我两碗,哈哈,东邪黄药师喝酒喝不过我”
“嗝…舒坦!”
杨过看了眼那一袭青衫的老者,心道他就是那桃花岛主,五绝之一的东邪了?
往日还道他是何许人也,今日一见方知再大的名号也还是人,也有七情六欲,区区东邪,不过是一抹不开面子的老头子罢了!
与那老孙头一般,没什么两样,也就武功高些。
杨过默默揣度,也就一只手能打一百个小杨过,想到这杨过笑出声来。
“小子,你笑什么?”
黄药师望着杨过,喝问道。
杨过是初出茅庐不怕虎的性子,笑着回道:
“我笑堂堂桃花岛主,喝不过我大哥!”
黄药师被他抢白,一时语塞。
随后竟是哈哈一笑:
“你小子倒也有趣得很,你大哥没说过我?”
杨过点了点头:
“没少听他提过,所谓江湖五绝,也就东邪北丐还行!”
黄药师点了点头:
“是这小子的口吻!”
黄药师话锋一转,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心中困惑:
“穆小子,老夫观你一身内功,浑厚得很,怎么不曾见你破入先天?”
穆慈微微一愣,坦言道:
“我半路出家,一身武功都是自己钻研,实不知武道划分!”
黄药师闻言慨然一叹:
“那你小子还真是个怪物,十五六岁的年纪便有了踏入先天的资本,你可知,我五岁读书习武,四十有二才堪堪破开生死玄关,踏入先天!”
黄药师有些意兴阑珊,不努力一下都不知道勤奋在天赋面前,是多么不值一提:
“也罢,我便与你讲讲武道划分。江湖中人把境界分为三流二流一流,这三流便是堪堪踏入武道门槛,练过十几年基础武学。”
“二流是小有所成,在弹丸小地颇有威名,一流则是名传江湖的高手,例如那李莫愁,漠北三刀之流,都是一流好手!”
穆慈抽出腰间酒壶,灌了一口酒:
“你举例子便举例子,你提她干嘛,嫌我喝得少了?”
黄药师闻言一声轻笑:
“不提也罢,怪老夫哪壶不开提哪壶,那我便说说所谓先天,内功到了一定火候,便可识得灵台紫府。”
“这灵台紫府不在内而在外,是与天地交感,明悟世间运转规矩的桥梁,先天则是武道的一个分水岭,玄之又玄。”
“你说他强吧,也没强多少,不过心念通达,更能守住心神,比寻常武者五感更为灵敏。”
“你说他不强吧,也就思维更为敏捷,也没有衍生出什么神通来,不过昔日华山论剑,王重阳绝对突破了先天!”
穆慈点了点头:
“先天功应有直指先天的法门,他一个人压着你们四个人打,若不是这般境界,怕是说不过去!”
黄药师闻言也不曾反驳:
“昔日华山论剑,却是技不如人,输的心服口服,这先天却是玄妙!”
穆慈见他不再开口,心知自己揭了东邪老底,驳了他的面子,暗道这老头这把年纪还这般要脸,不像他,小小年纪便不知脸皮是何物!
穆慈赔笑道:
“还请前辈明言,小子该如何破入先天之境!”
黄药师反唇相讥:
“你不是江湖百晓生么?还有你不知道的事?”
穆慈脸皮多厚,他哪里在乎这个:
“江湖朋友抬爱,些许虚名而已,比不得东邪威风!”
黄药师幽幽一叹:
“可东邪喝酒喝不过百晓生!”
穆慈摇了摇头:
“那个不要脸的说的,明明是百晓生惜败东邪一碗水酒!”
黄药师哈哈大笑:
“你个惫懒货,当真不要面皮!”
穆慈轻笑一声:
“些许面皮换的了几碗酒钱?”
黄药师摇了摇头,坦言道:
“你百晓生的面皮,可比几碗水酒值钱多了!老夫不逗你小子了,这破入先天的关键便在于精气神!”
穆慈闻言有些明悟:
“道家有言,炼精化气,练气化神莫不是说的就是先天之境?”
黄药师点了点头:
“道藏佛经何等玄妙,九阴真经便是黄裳整理道藏所得,可见一斑!”
“而先天关键在于精气神三者合一,勘破灵台紫府,这里边有大恐怖!”
黄药师见穆慈久久不言,睁眼望去,却见穆慈双目紧闭,许是陷入沉睡。
可黄药师有过踏入先天的经验,心知他是陷入须弥幻境中了,不由得暗骂自己说话啰嗦,若是直接言明此事,哪里有如今这般祸事?
这先天之境哪是这般好破的,那须弥幻境比真的还真,他几次三番沉迷幻境,险死还生,若不是蓉儿哭声太大,他怕是醒不过来了!
黄药师拦住客栈伙计,让杨过把穆慈放在了板车上,些许酒意早被他用醇厚真气蒸了个干净。
杨过自小敏感,更兼他聪明伶俐,心知大哥这一睡大有学问,不由开口问道:
“前辈,这先天之境怕不是那么好破的,前辈可否与晚辈言明此事,或可帮助大哥一二。”
黄药师闻言却是摇了摇头,直言道:
“先天之境旁人帮不上忙,点燃精气神形成的精神之火看不见摸不着,穆小子内力浑厚,却是火上浇油啊!”
“这须弥幻境怕是来得比老夫当年还要恐怖些,熬的过武道便是一片坦途,熬不过便是活死人啊!”
“也怪老夫,非要卖个关子,逗一逗这小子。现在就只能靠这小子自己挺过去了,先天之境,生死玄关,迷失之祸啊!”
杨过闻言一声轻笑:
“前辈放心,盏茶功夫大哥自会醒来!”
黄药师看着杨过,疑惑道:
“你小子对他就这么有信心?”
杨过点了点头:
“至少我没见过大哥说过大话,昔日母亲尚在之时,大哥言明,遇到前辈,必让前辈敬上两碗酒,前辈看他顺眼,必会留下几本绝学!现如今昔日戏言不也成真了么?”
黄药师闻言并未反驳,有道是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这小子聪明伶俐,没把握的事应是不会去做,现在就要看这小子自己的本事了!
……
穆慈听罢黄药师言明的生死玄关,若有所悟,逼出酒气后催动内力,意守心神,冥冥中见到一个光点。
迷迷糊糊间穆慈探出意识,隐隐约约间他看到了一口黄金色泽的大钟。
再然后他便来到了熟悉的家,那是他上一世的家。
穆慈拿起电热水壶,倒了一下,里面果然没水,便往厨房走去。
他看到了母亲正哼着老土的歌,锅里冒着热气,炖的是一锅排骨。
“臭小子,野够了,还知道回家,老娘是怎么告诉你的,六点前回来,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
穆慈看向电子挂历,七点多了,不顾耳朵上传来的疼痛,抬头看了眼母亲。
“你别想着撒娇就能蒙混过关,不好好教训你,你都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
穆慈抱了抱母亲,长叹一口气:
“妈,仇我给您报了,一家十四口,两个老的,八个小的,还有四个孩子,一个没落下,您啊!就放心的去吧!”
看着心口上的那柄水果刀,她满眼不可置信。
“假的就是假的,须弥幻境么,原来如此!”
下一刻,敲锣打鼓,唢呐轻响,杨过在一旁牵着高头大马:
“大哥,今日你迎娶嫂嫂,大喜之日,怎么愁眉不展的?”
穆慈看了他一眼,问道:
“你与龙姑娘何日成婚啊?”
杨过摇了摇头:
“大哥说什么胡话,我不认得什么龙姑娘啊!”
穆慈不再多言,将杨过一剑枭首!
一时间场面大乱,跑的跑,逃的逃,还有人大喊:
“杀人了,快报官!”
穆慈径直来到花轿前,掀开帘子,李莫愁一身大红嫁衣,俏目顾盼,眉眼间满是情义:“穆郎!”
穆慈狠狠吻了吻李莫愁的薄唇,扑上前去,几番云雨,直到李莫愁痛呼:“不要了!”
这才停下,随后一抹剑光闪过!
………
穆慈睁开眼,看着一旁的黄药师:
“这次是你么?”
言罢一拳轰来。
黄药师拉着杨过飞退,笑问道:
“小子,一盏茶的功夫,你闯了几次幻境!”
穆慈收回手,哈哈一笑:
“多谢前辈传法!穆慈不才,区区三十六次幻境,杀得手都麻了,这才醒了过来!”
黄药师讷讷不言,喃喃道:“三十六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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