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天冷的异常,远在江淮的庐州都飘起了雪花,刚刚处理完定王案的展三等人却漏夜赶路,向京中驰往。
苍白少年发出一阵呛咳:“咳咳咳!”青衣文士一边给他顺气一边说道:“奇玉你慢点,照你这样的跑法,没等到汴梁马就累死了。”
展三拉住前冲的枣红骏马:“离冬祭只剩七日了,我们必须赶在圣上移驾别宫之前把消息递进宫去。这样,我先行一步,你和南竹可以慢些,只是……一定要注意安全。”
他们现在的情况确实有些青黄不接,墨艳楼的李老板把江山社稷扇送来的时候走漏了消息,可是他手里这份情报更关乎朝堂安稳。他有些犹豫,南竹却探出头来,缓缓说道:“舅舅你赶紧走吧,我们两人谨慎些不会出事的。”
“如果实在到了没有办法的时候,就拉响青色烟花,鬼医门不涉江湖争斗,反而在这时候更可靠一些。”他把烟花递给希仁,望了一眼自家外甥苍白瘦削的脸,终于还是扬鞭离开了。
南竹喝了些温水,缓过来点,便问道:“经过宫中一战,阎王堂当真还有能力在玉罗山设伏?”位于京城郊外的玉罗山正是此次皇家冬祭的位置。
“于展三而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但从他们引杨濡沫入京来说,他们实际上的力量不足以与祥符相抗。”希仁将马车窗帘压的更牢一些,这样说道,“不过祥符暗卫本身问题重重,如今不光是陛下,就是展三他自己都信不过了。”
“宫中的消息传的这么快,确实让人难以相信。”从云水流之死,阎王堂案再到江山社稷扇的消息走漏,他们身边当真和筛子一样,没一点能保密的。
南竹从包袱中抽出一把寒光烨烨的短剑,笑着说道:“希仁别担心,我带着我的剑呢,真有什么事,我保护你!”
希仁看着自小喝药比吃饭还多的南竹,无奈笑道,“这就是煜煦那把诛心?”
雪缓缓旋转、落下,这本来是个宁静的冬夜。尖锐的唿哨撕破夜幕,两条鬼魅般的黑影几乎是贴着地面飘滑而至,黑暗对他们毫无阻碍。
“还真有人来杀人。”南竹说的毫无波澜,好像来杀的不是自己。
来人皆漆黑劲装,脸上罩着刻有狰狞鬼面的面甲,左边的矮子手持两把短小的分水刺,在昏暗中闪着冷光。右边的瘦高个,手中一把弯曲带倒钩的兵器,缓缓举起,钩尖上闪着淬毒特有的幽幽蓝芒。
大概是他们的情况已被泄露,所以杀手毫不遮掩的拦停马车,“把东西,交出来。”瘦高个的声音嘶哑,“留你们全尸。”
“你真有计划吗?”南竹低低的问了一句,他们没有走到生死关头,因为真的到了那一步他不在意违背铁盟律,在凡人面前动用灵力。
“还费什么话,把他们杀了再搜马车!”瘦高个轻蔑嗤笑,手中毒钩化作一道迅疾的蓝电,直扑南竹咽喉。
“咚!”沉闷撞击声响起,瘦高个子后面的那个矮子沉重的撞上了他,一道寒光贯穿了两个杀手,银针没进枫木车框。风止、雪落无痕。
希仁拱手道:“应天一别,山长风采依旧啊。”
范子文还是言语犀利:“应天一别,希仁兄神勇依旧啊。”他四十左右年纪,面容温雅,皮肤白皙透着一股常年不见阳光的细腻,下颌留着整洁的胡须。双手尤其引人注目,十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如同上好的玉雕。范子文目光轻轻扫过两人,最后落在南竹手中那木匣上。
希仁却任他打量,笑着说道:“早闻范兄因万字文得王相赏识,晏公也极力推荐你入京为官,没想到这就相遇了。”
范子文摇头道,他将自己的马栓在马车后,也不嫌弃的帮他俩赶起了车:“应天一事给我最大的提醒就是,你老兄嘴里的话一句也别信。那就是最近闹的沸沸扬扬的江山社稷扇?可这东西不就是从宫里出来的,怎么,你们还要送回宫里?”
玉罗别宫筑于山丘之间,飞檐重阁被新雪覆盖。通往别宫的神道两旁,玄红龙幡被山风扯出烈烈声响。离正祭尚有数日,皇帝早已入住别宫焚香斋戒,此地已成禁苑。
这片沉寂的雪坡上,突然闯入了一抹血色,煜煦一身深红劲装,双臂交错疾舞带起的清冷银光在雪野中连成一片锐利的光幕,剑刃撕开气流,精准地挑落一支支激射而至的淬毒短箭,清脆的撞击声细密如骤雨。
“这不合理吧。”他嘟囔一声,身法却依旧迅疾,剑如灵雀,每一次旋身、每一次剑尖的颤鸣都带出银白的剑气,将追风逐电的箭矢拦截在身前三尺之外。
“禁军将山围了个水泄不通,还能有人杀进来?这是——”
山林间跃下一人,身形佝偻,穿着一件绣满扭曲骷髅花纹的漆黑短褂,脸上带着一张如同活物般不断抽动诡异表情的“哭颜”面具。正是阎王堂副堂主,“百鬼哭”颜无谅。他身旁两人手持形制怪异的黑柄细剑,剑身隐有碧磷暗纹流动。两柄细剑爆发出幽幽碧磷之光,如同两条毒蛇噬咬,一左一右,带着森然鬼气绞向煜煦前冲的必经之路!
剑光碧惨,寒气森森。
挡在煜煦身前的白衣人在疾冲中向上拉高、翻折,如同被狂风卷起的素帛,避开了双剑最锐的交叉点,擦着剑锋边缘险之又险地凌空越过。十指翻飞间,数根凝练到极致的刀丝悄无声息地破空激射,发出细微到几乎被风雪吞没的锐响。
燕舞剑的光华从侧翼切入,煜煦的身法似缓实急,杀人心与燕舞交错递出,仿佛同时斩向颜无谅各处要害。
一剑飞来,剑芒吞吐如星汉流泄,直取持剑人颈侧;一剑飞去,剑身微颤,留下虚幻的银弧残影,后发先至点向另一柄毒剑。只觉得眼前银光炸裂,寒气迫体,双剑急转,一挡一格,全力抵御那两道快极了的却又堂皇霸烈的剑光。
“柳先生,虽在冬日,也不必把‘漫天丝雨’藏起来吧。”
柳七轻笑,指间刀丝在风雪中划出无形的弧线,丝雨凝上点点血霜,霎时间就要将面前人切成几块。但与此同时,颜无谅的身躯突变,他身上那诡异黑袍下,竟是木头与机械齿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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