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人间悠悠(三)白衣卿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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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你公孙家有钱,但是我得讲信誉。”再度袭来的毒针在煜煦眼前炸开了黑色毒雾,“死吧!”

煜煦横剑格挡,剑气逼开毒雾一寸,漫天毒针再度胁风而来,煜煦心下一凛,“要死了要死了!”

就在那一刹那,风卷衣袂响,一道白衣身影自青竹之上飘落,足尖点在马车顶上,快的看不清他是否出手,毒针就一一被搅断,叮叮当当的坠落在雨后泥泞中。

银色丝线隐没在雨雾中,来人负手而立,白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头发不冠不绾,几缕乱发被雨沾湿,却不掩面如冠玉。他抬眼时,眼尾微挑的弧度带着三分醉意。

“公孙篁间,给我一千两。”缟衣毒君将手中未发毒针收回,向煜煦方向看去,不客气的道。

“啊?好吧。”他从怀里掏了掏,拿出一沓纸币来,“交子行吗?官交子,不是四川交子。”

“可以。”毒君从善如流的拿钱走人,没有给那突然现身的白衣人一个眼神。

“阁下是,柳七先生?”煜煦仰头问道。白衣卿相,风流文章,如今一见,果然不同凡俗。

柳七也不嫌车顶雨未干,盘腿坐下,风吹动他白衣潇洒,他笑道:“是,最后这一路,我与你们同行。”煜煦收起燕舞剑,正打算回马车里,头顶却响起柳先生清朗嗓音:“能也给我一千两吗?”

马车碾在大街的青石地上是与官道不同,细微的的区别还有车顶上的人悄然离开,城门过了,即使已经入夜,四周人声却依旧熙攘。煜煦驾着马车向朱雀大街驶入,突然想到:“不对,我们怎么进宫?”他一个白身举人不能闯宫门吧。

“在街南那家书铺停。”赵宥搁下手中书卷,指向长街尽头那家挑着“一心坊”招幡的小店。之后他麻利的打开店门,一番摸索后,与煜煦一同闪进了一处密室。煜煦诧异的提着灯笼走在前面:“这怎么有条密道,你挖的?”

“太宗时就有了,大概是承五代乱世,给自家子孙留条后路吧。”赵宥这般说着,他自己提着一盏精巧的宫灯,粉红飘带和琉璃铃铛随着步伐一摇一晃。虽然失忆了,但是他还是这么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到了。”煜煦还得负责观察一下上面有没有人,才打开暗门,把赵宥抱上去。

“宫也到了,现在可以说了吧!”纱幔后冲过一只黑色小狗,欢快的奔向赵宥怀里。

“阿呜,我回来了!”他没有搭理煜煦,只是把狗子抱在怀里,好好的揉了揉它的头。“还记得它吗?”

煜煦探过头仔细看去,那分明是一只狼崽,通体漆黑,只额头上一抹白。“凤陨山乌狼族?”四百年前,他们在凤祥弥天中救下的那只妖兽!“原来如此。”

煜煦也算想明白了,侠长安虽然转世又失忆,但是他自小养大的这狼妖却没有历劫轮回,而且乌狼一族以忠心执着为本性。当初凤殒山天火不息,此族宁愿全族覆灭也不离开天炎的坟墓,正是因为此族族长是天炎的护卫。这些还是他遇到天炎后才得知的。

“这可真可爱。”看着小狼油光水滑的皮毛,煜煦也忍不住上去呼撸了一把,却引来小狼不满的哼唧。赵宥小气的把阿呜揽进怀里,摆摆手道:“谁让你摸我的狗了,事情办完了,赶紧走人。”

“卸磨杀驴也没这么快的吧。”煜煦不乐意了。

“你不准备省试与殿试了?”

“小爷我文章锦绣,才高八斗,必能拿个状元回来。”

时间转过一个冬月,云水流的死讯比省试的公告更早的传到汴京,煜煦在阴霾下叹了口气,这是他们意料之中的时,可是还是觉得伤怀。想要入京为官,就需要达到一甲,即使煜煦再风流潇洒也得收起性子,专心读书。

放榜那日,天气晴好,煜煦挤在士子中看榜:“多少名?一、二、三……不是吧,第十三名。我都这么有才了还上不了一甲?”煜煦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旁边的一个年轻士子笑道:“二甲也不错了,甲第何必执着,‘二宋’与道卿在前,我辈能得个二甲已是幸运。”

“要说幸运,还是郑天休幸运。”兄弟同榜,弟让兄十名的事情传的很快,他们这些年轻人间多数还是不满意刘后以所谓孝道干涉科举殿试。那与煜煦的交谈的年轻人却没搭他的话:“我感觉我是良玉不琢那篇写的不好,果然还是才疏学浅啊。”

煜煦也不再继续,他虽然必须站在皇帝这边,却不代表别人也要:“年兄过谦了,眉山苏氏修身于家数百载,今公群出仕,是天下之福。”

御宴中饮过的那两杯新酒被夜风一吹便散尽了,煜煦没打算去任何一家的雅集,他只听皇帝一人调遣,而小皇帝早就将整个朝廷握在手里,从不需要谁在党争间为他筹谋。走过朱雀大街,夜市的叫买不绝于耳,满眼市井繁华人间烟火。一抹被灯火映的灿烂的红跃入眼帘,道士有张讨喜的脸,正哄着一对年轻情侣买红绳。

“两位天定姻缘,只需这红绳来牵,就能白头偕老、早……”

“当当当——”

赤红剑鞘不满的敲了敲道士算卦的摊子,“既然是天定姻缘,还需要什么红绳?”

年轻男女见来者不善,赶紧离开了卦摊,道士连忙去拦:“哎哎哎,没给钱呢。”

煜煦没好气的把一锭银子拍在桌上:“给我算一卦。”

百里川川蹙眉,说起话来还是那么直白:“算什么?姻缘,这辈子你是没戏了。”

“你怎么会在人间出现?”煜煦没有回应,一字一顿的说道。百里川川白他一眼,将桌上的六枚花钱连同煜煦的银锭一同收起来:“不算卦就走,别影响我生意,别操你不该操的心。”

“侠长安的事情是怎么回事,有办法解决吗?”既然花了钱,他便问道。

“原因还不到你该知道时候,解决也自然是有的解决的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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