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敲打着办公室的窗户，苏杭盯着桌上那份关于半导体城三期扩建的规划文件，钢笔却是在自己的手指间来回转动。
第三次与钟小艾的接触依然让他如鲠在喉。
那位中纪委女干部的眼神太过锐利，仿佛能穿透他精心构筑的政治面具，直接看到那些他不愿示人的妥协与交易。
“钟小艾……”苏杭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笔尖在纸上无意识地划着圈。
他需要找出这个女人的弱点。
根据季昌明曾经无意中透露的信息，侯亮平并非表面那么干净，而作为妻子的钟小艾必定知晓甚至参与其中。
只是目前他还没找到确凿的证据，也没想好如何利用这些信息。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着钟小艾的号码。
苏杭皱眉接听：“喂？我是……”
“来……东云大酒店，接我！快点！”钟小艾的声音含糊不清，带着明显的醉意，说完便挂断了。
苏杭举着手机愣了几秒，嘴角慢慢扬起一丝冷笑。
这语气分明是对丈夫侯亮平说的——命令式的，不耐烦的。
看来这位在公众面前光鲜亮丽的中纪委干部，在婚姻中却是另一副面孔。
而更讽刺的是，她竟然把电话打到了自己这里。
墙上的时钟指向十点三十五分。
苏杭站起身，拿起外套。
不管这是意外还是某种试探，他都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小王，备车。”他对门外的秘书吩咐道，“去东云大酒店。”
雨中的东云大酒店灯火通明，苏杭让司机在正门等候，自己快步走进大堂。
他一眼就看到了瘫坐在沙发上的钟小艾，头发散乱，妆容晕染，完全没了平日里的体制女性的干练形象。
钟小艾身边的一个女伴正手足无措地站在旁边。
“你……你是苏书记？”女伴认出了苏杭，脸上写满了震惊。
“对，是我。”苏杭保持着得体的微笑，“钟小艾同志大概是打错了电话。”
女伴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小艾她本来是要打给侯亮平的。”
苏杭眉毛微挑：“噢？侯亮平也在吕州？”
“是的，苏书记。今天我们去汉东大学的同学聚会，侯亮平他好像是去京州和祁厅长聚会去了。”
祁同伟？苏杭眼底闪过一丝警觉。
汉东省公安厅长祁同伟与侯亮平的私下会面，这可不是什么寻常消息。
“行吧！钟小艾就交给我好了，我会安排好她的。”苏杭示意司机过来帮忙。
“那麻烦苏书记了。”
“客气。”
接着在司机和服务员的协助下，他们半扶半抱地将醉得不省人事的钟小艾弄上了车。
苏杭报了一个地址——不是政府招待所，而是城郊一处很少有人知道的私人住宅。
那是他大姐赵晓慧名下的房产，平时几乎无人使用，除了会有家政人员定期去打扫卫生。
车内弥漫着浓重的酒气和高级香水混合的味道。
钟小艾的头无力地靠在车窗上，随着车辆颠簸而轻轻晃动。
苏杭从后视镜中观察着她，思绪万千。
这个平日里让他如芒在背的女人，此刻却如此脆弱不堪。
“苏书记，到了。”司机小王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雨已经停了，但空气中依然弥漫着潮湿的气息。
他们费了一番功夫才将钟小艾安置在卧室的床上。
苏杭打发走司机，独自站在床边，俯视着这个失去意识的女人。
钟小艾的衬衫领口因为挣扎而松开了一颗扣子，露出锁骨处一小片肌肤。
她的呼吸沉重而不规律，眉头即使在醉酒状态也微微皱着，仿佛连在梦中都无法完全放松。
苏杭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一个阴暗的念头在他脑海中闪现——如果此刻他做些什么，没人会知道。
这不仅可以报复钟小艾这段时间给他带来的压力，更能彻底摧毁她的名誉和婚姻。
在政坛上，这样的丑闻足以让任何人万劫不复，而且还可以送给侯亮平一顶帽子。
接着他的手慢慢伸向钟小艾的衣领……
不知过去了多久时间，苏杭心里的郁闷一扫而空。
只见苏杭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房间的角落。
接着他轻手轻脚地拿起钟小艾放在床头的手包，从中取出手机。
幸运的是，手机没有锁屏密码——醉酒的人往往忽略这些细节。
苏杭快速浏览着最近的通话记录和短信。
侯亮平的名字频繁出现，最近一条是两小时前发出的：“和祁见面，晚点回。”
苏杭眯起眼睛。
他打开相机，将几条可疑信息拍了下来，然后又检查了相册和备忘录。
在一份加密备忘录中，他发现了一个名单——上面记录着近半年与汉芯国际有业务往来的几家公司，旁边标注着“赵”、“李”等字样。
这明显是某种调查记录。
“果然在查半导体城……”苏杭冷笑一声，将手机放回原处，并且用毛巾擦掉了可能的指纹。
他需要这些信息，但不能直接拿走手机，那太明显了。
他转而从公文包中取出自己的手机，对着床上不省人事的钟小艾拍了几张照片。
角度精心选择，既能看出是她，又显得暧昧不清。
这些照片或许将来能用得上。
做完这一切，苏杭倒了杯水放在床头柜上，又细心地将垃圾桶放在床边容易够到的地方。
他最后看了一眼熟睡中的钟小艾，然后就在钟小艾旁边躺下了。
……
第二天，天色刚刚擦亮，钟小艾便是头疼欲裂的醒了过来。
只是一看到睡在旁边的苏杭，还有自己凌乱的情况，钟小艾便是有了不好的猜测。
尤其是……
“醒了？”
“你……这是怎么回事？”
“昨晚你喝醉了！竟然错打了我的电话，然后我就把你给带来了这里。”
“可是……可是……”
“对不起！昨晚我实在是情难自禁！所以就……”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钟小艾，不论我说多少对不起都是于事无补，所以我只能是表示愿意为此付出代价，哪怕是放弃自己现在的职位也无怨无悔。”
“哼！”
“……”苏杭却是不以为意的坐在那里等待着。
果然看到苏杭的态度，钟小艾便是纠结了起来，感觉无论如何做都是进入一个死胡同。
“苏书记，就当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
“可以！不过你哪天要是反悔了，都可以和我联系。”
“……”
……
回到车上，苏杭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时间已经是早晨五点，城市的灯光在雨后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
昨天他就已经让司机提前回去了，所以便是带着钟小艾回到了市区，然后在一家国际酒店放下了失魂落魄的女人。
接着苏杭便是驱车回家。
苏杭轻手轻脚地掏出钥匙，却发现门没锁。
推开门，客厅里留着一盏小灯，方宁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手里还拿着一本没看完的育儿书。
这一幕让苏杭心头一紧。
他轻轻走过去，俯身将妻子抱起来。
方宁在他怀里微微动了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回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晚？”
“嗯，临时有点工作。”苏杭低声回答，抱着她走向卧室，“怎么不在床上睡。”
“等你……”方宁的声音带着睡意，头靠在他肩膀上，“孩子们今天一直问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苏杭将妻子轻轻放在床上，愧疚感如潮水般涌来。
“明天我早点回来，陪他们玩。”苏杭轻声承诺，吻了吻方宁的额头。
方宁半梦半醒间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太累了？”
“有点！加班太累人了！”苏杭勉强笑了笑，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嗯。”
躺在妻子身边，苏杭盯着天花板，脑海中回放着今晚的每一个细节。
钟小艾的调查进行到了哪一步？
侯亮平和祁同伟的会面谈了什么？
钟小艾会如何处理这件突发事件？
这些问题像无数个小钩子，拉扯着他的神经。
但最让他不安的是，当面对毫无防备的钟小艾时，自己内心浮现的那股黑暗冲动。
政治斗争已经让他变得不像自己了吗？
窗外，雨又开始下了。
苏杭轻轻转身，将熟睡中的方宁搂入怀中，仿佛这是他在政治漩涡中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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