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众人听着,都皱起了眉头。
谁都清楚,这不过是她为了保护幕后之人而编造的谎言。
就在这时,玉珠骤然从地上一跃而起。
她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殿内的一根红木柱子,狠狠撞了过去!
“砰!”
鲜血四溅。
随即,她软软地倒了下去,额头上一个血窟窿,没了生机。
固阳公主吓得尖叫一声,扑进了谨妃怀里。
赵旭也是脸色骤变,快步上前探了探玉珠的鼻息。
已经没气了。
人死了。
线索,也就彻底断了。
赵旭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脸色阴沉得可怕。
这件事,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夜色深沉。
陈进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
谨妃中毒,背后定有指使之人。
他不由得想起了今日太子那番警告。
还有那个被陈英哲提拔上来的朱太医。
朱太医给谨妃看了那么久,当真看不出中毒的迹象?
还是,他根本就是知情不报,甚至参与其中?
若谨妃薨逝,得利最大的,无疑是皇后和太子一派。
四皇子近年来锋芒渐露,颇得圣心,早已引得太子忌惮。
除去谨妃,便是断了赵旭一大臂助。
这一切,会不会是皇后和太子在背后谋划?
陈家,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与此同时,坤宁宫内。
太子赵瑞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
“废物,全都是废物!”
“一个陈进,竟然坏了孤的大事!”
“玉珠也是个蠢货!”
他培养多年的眼线,好不容易才安插到谨妃身边,深得信任。
眼看着就要成了,却被陈进给搅黄了!
皇后淡淡地瞥了一眼暴怒的儿子。
“行了。”
“发怒有何用?”
“事情已经出了,现在最要紧的,是想想有没有留下什么把柄。”
太子闻言,走到皇后身边坐下。
“母后放心。”
“玉珠那丫头对儿臣一向死心塌地,绝不会出卖儿臣。”
“况且,她的家人,也都在儿臣的掌控之中。”
“至于陈家那边。”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不屑。
“他们父女不过是想借儿臣的势罢了,如今早已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乱说。”
皇后听闻,点了点头。
“那玉珠的家人,你打算如何处置?”
太子沉吟片刻。
“玉珠好歹为孤效力一场,如今事败身死,也算忠心。”
“便,赏些银子,好生安顿了吧。”
皇后放下茶盏,眼中掠过一抹阴狠。
“糊涂!”
“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说话。”
“这些人留着,终究是个隐患。”
太子心中一凛,立刻会意。
“多谢母后提点。”
他话锋一转,“母后,陈进那小子,实在可恨,偏要与我们作对!”
“这次更是坏了我们的好事!”
“此子不除,必成心腹大患!”
皇后听闻,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你想动他,可以。”
“但要小心行事,做得干净些。”
“莫要再留下什么把柄,让人抓住了。”
太子眼中闪过一抹狞厉。
“母后放心。”
“儿臣知道该怎么做。”
“定要让那小子,死无葬身之地!”
翌日清晨。
陈进刚在太医院的值房坐定,还未及翻开医案,便听门外传来了通传声。
“圣旨到——”
陈进起身,整理好官服,快步迎了出去。
只见总管太监魏德全在一众小太监的簇拥下,正缓步走来。
“陈太医,接旨吧。”
陈进撩袍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医陈进,医术精湛,查明谨妃中毒之事,有功……”
魏德全宣完圣旨,亲自上前扶起陈进,将手中拂尘一甩。
“陈太医,恭喜了。”
“皇上对谨妃娘娘的病情十分关切,也对陈太医你寄予厚望啊。”
“望陈太医莫要辜负圣恩。”
陈进躬身接过圣旨和赏赐。
“微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皇上与娘娘所托。”
魏德全满意地点点头,又寒暄了几句,这才带着人离开。
他前脚刚走,秦淮后脚就凑了上来。
他的脸上满是崇拜,眼睛亮得惊人。
“陈太医,您也太厉害了吧!”
“皇上亲自下旨嘉奖,还有这么多赏赐!”
“这可是天大的恩宠啊!”
陈进听闻,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笑意。
“你若是把这拍马屁的功夫,多分些心思在钻研医术上。”
“用不了多久,怕是比我还要厉害得多。”
秦淮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垮了下来。
“我是真心替你高兴,你怎么还取笑人啊!”
“不理你了!”
说完,他气鼓鼓地转身跑开了。
陈进失笑摇头,心情也轻松了些许。
这小子,还真是个活宝。
这时,他敏锐地感觉到一道不善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
他循着感觉望去。
只见不远处的廊下,朱太医正阴沉着脸,眼神复杂地盯着他这边。
见他看了过来,朱太医眼神慌乱地闪躲开,佯装整理药材。
陈进收回目光,眸色微沉。
朱太医对他的敌意,毫不掩饰。
是因为嫉妒自己得了圣眷?
抑或是,他在谨妃中毒一事中,本就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
可惜,目前还没有抓住他任何把柄。
看来,日后要多加留意此人了。
下午时分。
院使张大人召集了太医院所有当值的太医和医士,到正堂议事。
“诸位同僚。”
“再过一两个月,便是一年一度的秋狝大典了。”
“依照惯例,需有太医随行,以备不时之需。”
“往年,多是由陈院判和几位资历深厚的太医伴驾。”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转向了陈进。
“陈太医入职虽短,但医术精湛,大家有目共睹。”
“本官以为,陈太医堪当此任。”
“故而决定,今年秋狝由陈太医随行。”
这话一出,秦淮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容。
太好了,陈太医要去参加秋狝了!
这可是莫大的荣耀!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像他这般高兴。
角落里,朱太医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眼神阴鸷。
几位与陈英哲交好的老太医,也纷纷蹙起了眉头,面露不豫之色。
其中一位王太医站起身来,朝着张院使拱了拱手,语气带着不满。
“张院使,此举是否太过草率了?”
“秋狝乃是国之大典,随行太医责任重大,关乎圣上和诸位贵人的安危,岂能如此儿戏?”
“陈太医虽然医术尚可,但毕竟年轻,资历尚浅,经验不足。”
“骤然委此重任,恐有不妥。”
他一开口,立刻有几人附和。
“是啊,王太医所言极是。”
“秋狝不比寻常,还是稳妥些好。”
“不如按照往年惯例,由陈院判……”
话未说完,便被李太医打断。
“陈院判如今卧病在床,如何能随行?”
王太医被噎了一下,脸色有些难看。
“即便陈院判无法前往,太医院内资历深厚的太医亦不在少数。”
“依老夫之见,此事关重大,不若效仿院内选拔御医之法,进行一场比试。”
“以医术定夺,选出最合适的人选随行。”
这个提议,倒是得到了不少人的赞同。
毕竟,随驾秋狝是个露脸的好机会,谁不想争取一下?
陈进始终安静地坐着,并未开口。
他静静地观察着众人的反应,特别是那位王太医和朱太医。
这出戏,果然是冲着他来的。
想用比试的方式,阻止他参与秋狝。
他倒要看看,这些人想玩什么花样。
张院使见众人都倾向于比试,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便依诸位所言。”
“为了公平起见,便以抽签的方式决定比试的对手和次序。”
他吩咐小吏取来签筒。
太医们依次上前抽取。
陈进不疾不徐地走上前,随手抽了一根。
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一个名字。
李太医。
竟是他。
这位李太医,在太医院中素有清名,医术高明,为人正直,从不与陈英哲之流同流合污。
与他比试,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至少,不必担心对方会用什么阴私手段。
第一轮比试很快开始。
陈进对着李太医拱手行礼,态度谦和。
“李太医德高望重,晚辈资历尚浅。”
“这一场,便请李太医出题吧。”
李太医微微颔首,捋了捋胡须。
他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目光中带着欣赏。
不卑不亢,沉稳有度。
确实是个好苗子。
“既然如此,那便考校一下最基本的功夫吧。”
“分辨药材,如何?”
陈进点头应允。
“但凭李太医吩咐。”
李太医随即命人取来了两个一模一样的青瓷小罐。
“这两个罐子里,装的都是炮制过的白附子。”
“药材相同,炮制手法也类似,只是年份不同。”
“若陈太医能准确分辨出哪一罐年份更深,老夫便心服口服。”
分辨炮制药材的年份,看似基础,实则极考眼力、经验,甚至是对药材气味、质地细微差别的敏锐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