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光散尽的密室里，空气像浸了铅块般沉重。
林小满的膝盖抵在青石板上，指腹反复摩挲着掌心里那枚淡蓝色的能量碎片——那是江离消失前，从他灵魂碎片里迸溅出的最后一点光。
刚才还温热的碎片此刻凉得刺骨，却比任何刀刃都更锋利地割着她的心。
天真。莫德的声音裹着电流杂音在密室里回荡，江离的灵魂早被搅进永恒闭环的齿轮，你们连他的骨头渣都捡不回——
闭嘴！林小满突然吼出声，血污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
她踉跄着站起身，后腰撞在石台上，疼得倒抽冷气，却反而笑了：你以为用这种话就能动摇我？
告诉你，江离用命给我们争取的时间，够我把你的破装置拆成废铁。
老陈不知何时走到她身侧。
这位总爱叼着烟斗的次元守护者此刻摘下了眼镜，指腹重重按在还在嗡鸣的次元锚残骸上：校准程序虽然中断，但江离的能量确实渗进了闭环核心。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像淬了火，现在闭环的运行频率出现了0.3秒的延迟——苍蝇腿也是肉。
延迟意味着漏洞。艾米丽的声音从便携式终端后传来，她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屏幕蓝光映得她眼尾发红，如果能侵入核心控制区手动引爆，成功率能提到七成。说到这里她顿了顿，但控制区在时之噬总部地下三层，守备兵力是外围的五倍。
分头。利威尔突然开口。
他的靴跟碾过地上的碎石，一队引开守卫，一队摸进去。调查兵团长的拇指蹭过腰间的立体机动装置，我带外围，你们挑两个能打的跟我去正面刚。
林小满突然抓住老陈的手腕：锚点的能量波动图给我。她盯着终端上跳动的数据流，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我需要确认闭环的能量节点位置。
你想自己去？利威尔眯起眼，语气里带着冰碴，总部的守卫认得你的脸。
正因为他们认得，才不会想到我敢直接闯。林小满扯下领口的工牌，金属扣在掌心硌出红印，再说了——她指节敲了敲终端上的能量图，整个团队里，只有我摸过三次元锚的核心结构。
老陈突然咳了一声：小满说的对。他把修复好的通讯器塞进她手里，这东西能定位闭环的能量补充口，三小时后他们要做能量补充，那是最后的机会。
返回临时营地的路走得很慢。
林小满走在队伍最后，靴底碾碎了一截枯枝。
月光从树缝里漏下来，在她脚边投下斑驳的影子。
就在她要跨过一块凸起的岩石时，余光突然扫到岩缝里闪了一下——是枚银色的通讯器，沾着半块泥。
等等。她蹲下身，指尖刚碰到通讯器，就听见里面传来刺啦刺啦的电流声。
......注意，永恒闭环能量补充必须在六小时节点完成。是丽莎的声音，林小满对这个时之噬高层的嗓音再熟悉不过，若延迟超过十分钟，闭环会自动启动自毁程序——但那是我们最不想看到的。
六小时？林小满猛地抬头，和走在前面的老陈对视一眼。
她快速按下重放键，确认自己没听错：下一次补充在三小时后。她把通讯器举给老陈看，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在三小时内搞定。
营地篝火噼啪作响。
希丝特莉亚正在给利威尔处理手臂上的擦伤，程野蹲在角落擦拭战术刀，金属摩擦声像低吟的野兽。
林小满蹲在篝火旁，把能量碎片放在火上烤——不是为了取暖，而是看它在热度下泛起的淡蓝光晕，像极了江离每次中二发言时眼里的光。
我去核心区。她突然开口，声音盖过了篝火的响动。
不行。利威尔的止血棉被捏得皱成一团，你上次在巨人城被狙击的伤还没好利索。
那你说谁去？林小满反问，苏夜在破解外围防火墙，程野要保护老陈和艾米丽，希丝特莉亚得守着医疗包——她扯下缠在腰间的绷带，露出下面还在渗血的伤口，我这条命是江离捡回来的，现在不用更待何时？
希丝特莉亚突然跪坐在她面前。
这位总是温声细语的女医师此刻红着眼睛，把一个布包塞进她手里：里面有止血粉和止痛药。她的手指擦过林小满手背上的血痂，江离...他上周还说要教我玩你手机里那个什么消消乐。
林小满的喉咙突然发紧。
她捏紧布包，能摸到里面硬邦邦的药瓶轮廓。
希丝特莉亚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别让他的牺牲，变成故事里的一行字。
三小时后，时之噬总部的外墙在夜色里像头蛰伏的巨兽。
林小满贴在废弃工厂的管道后面，听着耳机里利威尔的声音：正面守卫有二十个，机动队五分钟后到位。
收到。她摸出从程野那里顺来的闪光弹，反手扔进管道深处。
轰——
爆炸的火光映亮了半边天。
巡逻队的惊呼混着警铃响彻夜空，林小满趁机攀着外墙的排水管道往上爬。
她的指尖扣住窗台的瞬间，听见耳机里传来利威尔的低笑：干得漂亮，现在该我们了。
下一秒，正面传来密集的枪声。
林小满借着枪响的掩护翻进窗户，皮鞋跟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急促的鼓点。
她贴着墙根往地下三层跑，每转过一个拐角都要确认监控死角——直到她停在一扇刻着六芒星的金属门前。
门后传来机械运转的嗡鸣。
林小满刚要摸出老陈给的解码器，门却咔嗒一声自己开了。
阴影里走出一个人。
他穿着时之噬的黑色制服，肩章上的银线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林小满的呼吸一滞——那是卡尔，时之噬技术部的首席工程师，三个月前在《死神》世界里，他曾偷偷给过她一份破面的弱点资料。
我就知道你会来。卡尔的声音里带着沙哑的疲惫，他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能量碎片上，但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林小满的手指缓缓扣住腰间的匕首。
她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却还是扬起下巴，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准备好什么？
卡尔的喉结动了动。
远处传来利威尔的喊杀声，混着警报声涌进走廊。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说：进去吧。他侧过身，露出门后闪烁的红色警告灯，但记住——
一旦按下引爆键，你和江离，可能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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