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把应急包甩上肩时，金属搭扣磕在腰际，疼得她皱了下眉——程野塞进来的关东煮调料包硌着了。
她低头瞥了眼鼓鼓囊囊的包，突然想起今早便利店打烊前，有个小学生攥着皱巴巴的零钱包买甜不辣，她多送了根鱼丸。
那孩子眼睛亮得像星星，现在想来，倒和裂隙里翻涌的蓝光有几分相似。
走了。她拍了拍程野的肩。
退伍兵没说话，只是把战术目镜往下压了压，自动站到队伍最前端。
苏夜抱着终端机跟上来，发梢沾着汗，在风里一绺绺黏在苍白的后颈上。
林小满扫了她一眼：你嘴唇白得像便利店过期的牛奶，确定要跟？
少瞧不起人。苏夜扯了扯领口的银链——那下面挂着她自制的生物电增幅器，时之噬的加密协议用的是2077年暗网流行的混沌算法，你以为他们能防住我？话音未落，她突然弯腰捂住嘴咳嗽，指缝间漏出的喘息里带着细弱的杂音。
林小满瞳孔微缩——那是高频电流击穿声带的后遗症，上次黑进系统时她强行过载了终端。
利威尔从队伍侧面绕过来，短刀在指尖转出冷光：三秒内没调整好呼吸，我扛你回去。他的立体机动装置在夕阳下泛着金属冷光，皮带扣上还沾着之前战斗的血渍，裂隙边缘的空间乱流能把人撕成碎片，不是闹着玩的。
希丝特莉亚递来温水瓶，瓶身还带着体温：苏夜小姐，含片润喉糖？她的医疗箱上别着朵纸折的蓝玫瑰，是今早给伤兵包扎时，孩子们用病历纸叠的。
苏夜抓过糖塞进嘴里，甜腻的薄荷味刺得她眯起眼，倒真把咳嗽压了下去。
一行人沿着废墟间的断墙前进时，地面的蓝光越来越浓。
原本龟裂的柏油路上，不知何时爬满了暗纹，像被谁用烧红的铁丝烙上去的，每道纹路里都淌着幽蓝的光。
艾米丽蹲下来，用终端机的激光笔扫过最近的一道符纹，屏幕上立刻跳出乱码：能量频率和永恒闭环装置完全吻合！她推了推眼镜，指尖在虚空中划出数据流，这些是锚点，用反向引力场把裂隙撑开——就像用楔子卡住要闭合的门。
时之噬要这门做什么？程野的战术靴碾过一片碎玻璃，放怪物进来？
比那麻烦。林小满蹲下身，指甲轻轻划过符纹边缘凝结的蓝色晶体。
触感像冻硬的果冻，带着电流通过皮肤的麻痒。
她刚要用力刮取样本，远处突然传来地动山摇的轰鸣——那是骨骼摩擦的声音，混着钢铁扭曲的尖啸。
巨人傀儡！希丝特莉亚的脸瞬间煞白。
林小满抬头，只见两公里外的商厦楼顶，一个足有二十米高的大家伙正弯下腰。
它的皮肤是拼接的金属板，关节处冒着暗紫色的蒸汽，左眼位置嵌着颗幽蓝的核心——和符纹里的光一模一样。
利威尔的立体机动装置咔地弹开。
他反手甩出两根钢丝，在半空划出银弧：程野带医生们撤到废墟后面，苏夜保护艾米丽。话音未落人已冲出去，短刀在阳光下划出冷光，精准刺向巨人后颈的蒸汽阀。
小满！苏夜扯住她的袖子，那家伙的核心在左眼，利威尔吸引火力的话——
我知道。林小满抽出腰间的战术匕首，刀尖抵住符纹边缘的晶体。
蓝光突然大盛，刺得她闭了下眼。
再睁眼时，视野里浮起重叠的画面：混沌的空间里，莫德穿着白大褂，指尖夹着把钥匙。
那钥匙的形状和符纹的轨迹惊人相似，柄端刻着的，竟是林小满童年常去的旧巷里那棵老槐树的年轮。
叮的一声轻响。
晶体被刮落的瞬间，林小满踉跄着后退，额头撞在断墙上。
苏夜扑过来扶住她：你怎么了？
脸色比我还难看！
莫德有钥匙。林小满抓住苏夜的手腕，能打开所有次元的钥匙，刚才的画面...是他的记忆？
还是我的？她把晶体塞进艾米丽手里，立刻分析成分，重点看和裂隙能量的共振频率！
明白！艾米丽转身就跑，希丝特莉亚扯着她的背包带跟上。
程野已经抄起狙击枪，子弹上膛的脆响混着巨人的咆哮：那玩意儿的蒸汽阀被砍了三个，还能跑？
林小满抬头，只见利威尔的钢丝缠上了巨人的右肩，短刀正往核心位置刺。
但金属皮肤下突然伸出机械触手，像蛇群般缠住他的腰。操。利威尔低骂一声，刀刃一横割断触手，却被反震得撞在广告牌上。
撤！林小满拽着苏夜往废墟跑，程野断后，利威尔——
不用你教。利威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林小满回头，正看见他踩着巨人的肩膀跃上半空，立体机动装置喷出的气流掀起尘土，短刀在核心位置划出火星。
走！程野的狙击枪连续开火，子弹精准打在巨人膝盖的关节缝里。
金属扭曲的声音里，林小满感觉地面突然一震——不是巨人在动，是更多的脚步声。
丽莎小队。苏夜的终端机突然发出警报，东南方三百米，带了电磁屏蔽器！她的脸瞬间涨红，指尖在虚拟键盘上翻飞如蝶，他们想截断我们回营地的路...给我三十秒黑进他们的通讯！
二十秒。林小满扯下外套系在腰间，露出里面的战术背心，程野，等会他们通讯乱了，冲左边的缺口——
明白。程野的子弹已经打光，他反手抽出军刺别在腿上，希丝特莉亚，护好艾米丽。
收到！希丝特莉亚把医疗箱背带绕紧，从里面摸出两管肾上腺素塞进程野手里，必要时用。
三十秒后，丽莎小队的对讲机同时炸开刺耳的电流声。
林小满看见几个穿黑风衣的身影愣了一下，趁机拽着苏夜往左边跑。
利威尔不知何时从后方包抄过来，短刀割开最后一个敌人的通讯器，溅起的火星落在他的披风上，烧出个小洞。
跑！他踹了林小满后腰一脚。
众人跌跌撞撞冲进巷口时，身后传来丽莎的尖叫：别让他们带着样本跑了！
直到确认身后没有追兵，队伍才在废弃的地下车库停下。
苏夜瘫坐在水泥台阶上，终端机滚烫得几乎要冒烟。
她扯松领口的银链，露出锁骨处淡粉色的灼伤——那是强行过载的后遗症。
林小满蹲下来，把温水瓶塞进她手里：下次再硬撑，我把你绑在医疗舱里。
那得看你有没有本事。苏夜喝了口水，突然笑了，不过...刚才的符文样本，你说能反过来用？
林小满摸出从符纹上刮下的晶体，在掌心颠了颠：艾米丽说这些锚点是维持裂隙的，那如果我们用同样的能量频率...反向输入？她的眼睛亮起来，就像用钥匙锁门——莫德能打开，我们就能关上！
话音未落，所有人的终端机同时响起刺耳鸣叫。
林小满的手机突然自动开机，莫德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来，带着扭曲的电流音：林小满，你以为你能阻止我？
试试不就知道？林小满对着手机冷笑。
好啊。莫德的笑声里带着冰碴，那你就看着，这扇门...彻底打开。
头顶的天花板突然簌簌落灰。
林小满抬头，透过破损的通风口，看见原本如细线的裂隙正在疯狂扩张。
幽蓝的光像液态金属般倾泻而下，地面的符纹突然全部亮起来，连成一张巨大的网。
撤！利威尔的声音盖过了所有噪音。
程野扛起希丝特莉亚，艾米丽抱着终端机跟着跑，苏夜被林小满拽着往车库深处冲。
蓝光扫过他们刚才站的位置时，水泥地面像被融化的蜡烛般塌陷，露出下面翻涌的紫色乱流。
当最后一丝天光被蓝光吞没时，林小满回头看了眼。
裂隙中心的光里，仿佛有把钥匙的轮廓一闪而过——和她记忆里的那把，分毫不差。
地下车库的铁门在身后重重关上。
黑暗中，希丝特莉亚摸出应急灯，暖黄的光照在众人沾着灰尘的脸上。
林小满握紧掌心里的晶体，能感觉到它在发烫，像颗小太阳。
莫德想要的，绝不是打开裂隙这么简单。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钉子般钉进每个人的耳朵，但他不知道...我们有比钥匙更重要的东西。
程野扯下战术目镜，露出眼底的锐光：是什么？
我们。林小满看向周围的脸——苏夜擦着终端机的指尖在抖，却还在笑；利威尔检查着短刀，刀刃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艾米丽在终端机上疯狂敲字，发梢沾着水泥灰；希丝特莉亚正给程野处理手背的擦伤，动作轻得像在哄孩子。
远处传来裂隙扩大的轰鸣，混着若有若无的机械运转声。
林小满摸出应急包里的关东煮调料包，甜辣味突然涌进鼻腔。
她突然想起那个眼睛亮晶晶的小学生，想起便利店玻璃上的雾气，想起所有被次元壁隔开却依然鲜活的、属于现在的温度。
是这些。她把调料包塞回包里，抬头时眼底有火在烧，所有他想摧毁的，我们想守护的。
蓝光透过铁门的缝隙渗进来，在地面投下幽蓝的影子。
不知何处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像某种倒计时的鼓点。
林小满摸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莫德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三日后，终局。
她按下关机键，把手机塞进程野手里：藏好。然后转身走向车库深处，现在，我们需要一个计划——能关上那扇门的计划。
黑暗中，众人的脚步声次第响起，与她的脚步声重叠，像某种战鼓，正为即将到来的终局，擂响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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