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是被消毒水的气味呛醒的。
她躺在医院走廊的塑料椅上，后颈还粘着考试舱里的导电凝胶，黏糊糊的难受。
耳边是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和仪器嗡鸣，隔着半扇玻璃窗能看见急救室的红灯还在跳，几个考生家属正攥着缴费单在护士站打转——看来这次猎人考试的现实投影事故，不止影响了考场。
醒了？
阴影笼罩下来。
陆沉舟单手插在黑色风衣口袋里，另一只手举着杯冰美式，冷凝水顺着杯壁滑进他骨节分明的指缝。
他眉峰压得很低，眼下却浮着淡淡青黑，显然刚从系统终端那边赶过来。
林小满坐直身子，喉咙像吞了把碎玻璃：其他人呢？
考生都送回来了。陆沉舟在她身边坐下，把冰美式塞进她手里，米娅在302病房，额头缝了三针，不过她说要等你醒了再走。
冰水透过纸杯渗进掌心，林小满打了个寒颤。
她摸出手机，屏幕上果然躺着米娅的未接来电，时间停在凌晨两点十七分——正好是考试舱数据流崩溃的时刻。
那串加密信息
我让人黑了系统日志的备份。陆沉舟声音放轻，指节无意识摩挲着风衣下摆的暗纹，那是他紧张时的习惯，莫德这个名字，在三年前的系统漏洞记录里出现过三次。
最后一次记录是实验体07号逃逸，莫德权限永久锁定。
林小满的指甲掐进纸杯，杯身发出细微的褶皱声。
她想起考试结束前那个悬浮着齿轮的夜空，想起米娅消失前沾血的笑容——所谓的猎人考试，不过是块遮羞布。
小满！
清甜的嗓音从走廊尽头传来。
米娅裹着件医院的蓝白条纹病号服，发梢还滴着水，额角的纱布像朵歪歪扭扭的小白花。
她怀里抱着个帆布包，跑起来时露出里面半截银色挂链。
我就知道你醒了！米娅在林小满面前站定，鼻尖还泛着红，显然刚哭过，他们说考试数据清零了，可我在虚拟仓库的角落捡到这个——
她摊开手掌，一枚青铜徽章躺在掌心里。
徽章边缘刻着交错的荆棘，中心是团火焰浮雕，仔细看能发现火焰纹路里藏着极细的银线，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考试最后十分钟，我的终端突然卡机了。米娅咬着嘴唇，系统提示检测到外部数据入侵，等恢复的时候，这个徽章就躺在我的道具栏里。
我本来想交给考官，可...她看了眼陆沉舟，压低声音，刚才护士给我换药时，有个穿黑西装的男人在病房外晃，他问我有没有见过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林小满的后颈瞬间起了层鸡皮疙瘩。
她接过徽章，翻过来，背面果然刻着一串歪扭的符号——像是古埃兰楔形文字，又混着点猎人世界的念能力咒文，每个符号边缘都带着焦痕，像是被某种能量灼烧过。
叮——
系统提示音突然在三人耳边炸响。
林小满手腕上的系统手环亮起红光，投影出淡蓝色的任务面板：恭喜完成S级任务【猎人考试·血色终章】，奖励已发放至个人空间。
新副本【进击的巨人·玛利亚之墙】将于24小时后开启，请做好准备。
陆沉舟的瞳孔微缩：提前了。
林小满没接话。
她点开奖励界面，常规的金币、技能点之外，最下方躺着份加密文件，标题是烫金的关于莫德的真实身份，右下角的解密进度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跳动，1%，2%，5%...
去我家。林小满把徽章塞进外套内袋，苏夜的黑客工具在我那，程野应该已经把房子检查过三遍了。
陆沉舟点头，伸手要扶她起来，却被她拍开：我又没断腿。嘴上这么说，还是借力站起，冰美式早被她捏成了皱巴巴的纸团。
三人走到医院门口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晨雾裹着冷雨，打湿了林小满的发梢。
她摸出钥匙开电动车锁，余光瞥见米娅欲言又止的模样：想说什么就说。
那个...米娅揪着帆布包带，我昨天在虚拟仓库，还看到...看到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
她背对着我，可我觉得...她的背影很像我失踪的姐姐。
林小满的动作顿住。
她想起陆沉舟说的实验体07号，想起系统日志里那个被永久锁定的名字，突然觉得掌心里的徽章烫得慌。
米娅，你最近别回学校。陆沉舟突然开口，声音像浸了冰水，我让人送你去郊区的安全屋，程野的人会保护你。
米娅刚要反驳，林小满已经跨上电动车：听他的。她扯了扯米娅的袖子，等我破译了徽章，咱们一起找你姐姐。
半小时后，林小满的出租屋。
程野正蹲在客厅给战术刀上油，听见动静抬头，刀面映出他棱角分明的脸：楼下有辆黑色奔驰转了三圈，车牌套了假牌。
清理者？陆沉舟解下风衣搭在椅背上，露出里面紧绷的黑色高领毛衣，看来莫德比我们想象的急。
林小满没接话。
她把徽章放在苏夜留下的便携式扫描台上，蓝光扫过徽章的瞬间，电脑屏幕突然炸开一片雪花。
苏夜的语音从外接音箱里冒出来，带着电流杂音：我艹！
这破玩意儿自带反追踪程序，我黑了系统这么多年都没见过这种加密方式——等等，你们把徽章转180度！
林小满照做。
青铜表面的荆棘纹路突然像活了似的蠕动，银线重新排列组合，在扫描台上投出淡绿色的光影。
那是张地图，坐标精确到米，标注着第7号生物研究所（废弃），地址在城南的旧工业区，十年前因生化泄漏事故被封锁。
莫德的游戏场。陆沉舟盯着地图，指节抵着下巴，十年前的研究所，三年前的系统漏洞，米娅的姐姐...小满，你记不记得《进击的巨人》里有段剧情，墙内政府曾秘密研究过坐标之力的人造载体？
林小满的呼吸一滞。
她当然记得——在艾伦吃掉莱纳之前，有份被销毁的实验日志提到过第7号实验体，具备不完整的坐标能力。
扫描台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
林小满手忙脚乱去按关闭键，却见解密进度条叮的一声跳到100%。
文件自动打开，第一张照片就让她血液凝固——那是张泛黄的实验记录，日期是2013年5月12日，实验体姓名栏写着陆星遥，而照片里穿着病号服的女孩，分明和米娅有七分相似。
这是我妹妹。陆沉舟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他抓起鼠标的手在发抖，她失踪那年，正好是研究所封锁的时间。
窗外的雨突然大了。
林小满正要说话，后颈突然泛起警铃般的刺痛。
她猛地拽住陆沉舟的手腕往地上扑，与此同时，身后的玻璃窗轰然炸裂！
碎玻璃像暴雨般砸下来。
林小满护着陆沉舟滚到茶几底下，抬头看见门口站着个穿深灰风衣的男人。
他面容普通得像扔在人堆里就找不着的上班族，可左手食指和中指间，正凝聚着团漆黑的能量球，像块吞噬光线的漩涡。
你们已经触碰到了不该知道的东西。男人的声音像是两张砂纸在摩擦，跟我走一趟吧。
能量球嗡的一声胀大，黑色波纹扫过之处，茶几的木质表面瞬间碳化，程野的战术刀当啷掉在地上，刀刃已经熔成了扭曲的铁块。
林小满摸向腰间的电击棒，这才想起考试结束后她把装备全收进了系统空间。
她看向陆沉舟，却见他正盯着男人胸前的徽章——和米娅给的那枚一模一样，只是火焰纹路里的银线，此刻正泛着妖异的红光。
清理者。陆沉舟咬着牙吐出两个字，莫德的狗。
能量球的尖啸声越来越近。
林小满能闻到头发被烤焦的糊味，她攥紧陆沉舟的手，突然想起系统新副本的提示——24小时后开启的《进击的巨人》，或许...
程野！她大喊，护住米娅的安全屋坐标！
男人的手指已经扣紧能量球。
林小满望着他身后透进来的雨幕，突然笑了。
反正，真正的试炼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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